翌日黄昏,单明修携老太太回到隶府。车马劳顿,他脸上还带着一丝祈愿后的平和。然而,刚踏入府门,迎上来的不是往日井然有序的仆役,而是一片压抑的寂静和隐隐的哭声。管家面色惨白地上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主君……春娘……她昨夜……殁了……一尸两命啊!” 单明修脸上的平和瞬间碎裂,他踉跄一步,几乎站立不稳,难以置信地厉声喝问:“你什么?!昨日我出门时还好好的,怎会如此?!”
就在这时,一个的身影从角落里冲了出来,正是单贻儿。她浑身缟素,眼睛肿得像核桃,直接平单明修脚边,死死抱住他的腿,用尽全身力气哭喊道:“爹!是王大娘!是她害死了我娘!” 她仰起满是泪痕的脸,声音尖利而绝望,“昨白,王大娘子房里的下人故意用热水冲撞了我娘,我娘受了惊吓和寒凉!晚上娘要生了,痛得不行,我去求大娘请太医,她不肯!她还把我赶走,关上门不管娘!婆子们都,是大娘子吩咐了不准请太医!爹,是她们眼睁睁看着娘流血死的啊!”
王大娘子闻讯赶来,她已换上了一身素净衣服,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悲戚与震惊。听到单贻儿的指控,她并未慌张,而是用帕子按了按眼角,声音沉痛却条理清晰:“老爷明鉴!贻儿年纪,骤然丧母,心神俱碎,言语混乱也是情有可原,妾身绝不怪她。” 她转向单明修,眼神坦荡,“昨日春妹妹在亭边不慎被厮撞到,确是意外,当时许多婆子都在场,皆可作证。那厮我已重重责罚。至于昨夜……” 她叹了口气,“妹妹突然发动,我也甚是忧心。但产婆早就备在府中,只是妹妹月份不足,发作得太急太快。贻儿深夜来哭诉,我见她惊慌失措,语无伦次,只道是妹妹产前正常阵痛,为免人多惊扰,才让她先回去安心等待,并已吩咐下人去请产婆。谁知……谁知妹妹竟福薄至此,没能等到产婆赶来……老爷,妾身执掌中馈,若存心害人,打雷劈!实在是事出突然,回乏术啊!” 她一番话得合情合理,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反而显得单贻儿是因悲伤过度而胡言乱语。
单明修看着脚下哭得几乎晕厥的女儿,又看了看一脸悲愤却言之凿凿的正妻,心中波涛汹涌。他并非完全不信贻儿,幼女那撕心裂肺的哭诉不似作伪。然而,王大娘子的娘家势大,其父兄在朝中位高权重,更有配享太庙的殊荣,是他单家需要倚仗的泰山。若此刻他因一个妾室和一个庶女的话,在无确凿证据的情况下责罚正妻,且不王家那边无法交代,单家的名声和前途恐怕……他脸色铁青,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伸手欲扶起单贻儿,语气疲惫:“贻儿,莫要胡闹了……你母亲……她已解释清楚,此事……纯属意外……”
单贻儿看着父亲闪烁的眼神和试图息事宁饶态度,心中最后一点期望也彻底粉碎。那冰冷的绝望瞬间压倒了悲伤,化作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她猛地甩开父亲的手,用充满恨意的眼神逐一扫过父亲和王大娘子,尖声道:“你们都不管娘!你们都是凶手!我去告官!我要让青大老爷给娘做主!” 完,她不等众人反应,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兽,转身就朝着府外狂奔而去。
单贻儿的身影在暮色中一路狂奔,径直冲到了府衙门口。她记得听人过,有大的冤情,可以敲响门口那面大鼓。她毫不犹豫地冲上前,用尽全身力气,拿起比她还高的鼓槌,重重地敲响了那面象征着“直达听”的登闻鼓!“咚!咚!咚!” 鼓声沉闷而急切,打破了衙门口的宁静。衙役们闻声而出,见到是一个披麻戴孝的女娃,皆是一愣。然而,大夏国律法森严,明文规定:凡敲登闻鼓者,不论老幼,不分男女,必先受二十杖,以验其冤情之决心,防诬告滥讼。
衙役们虽有不忍,但律法如山。他们上前将单贻儿按在冰冷的石阶上。沉重的板子带着风声,一下一下落在她稚嫩的屁股上。钻心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单贻儿死死咬住嘴唇,嘴唇破了,鲜血混着泪水流下,但她硬是一声没吭,只是瞪大了眼睛,望着衙门那扇紧闭的大门,眼里燃烧着不屈的火焰。二十杖打完,她的身子几乎瘫软,屁股上皮开肉绽,鲜血浸透了白色的孝服。她颤抖着,用细若游丝却异常清晰的声音道:“民女单贻儿……状告单府主母王氏……谋害我母春娘……一尸两命……求青大老爷……伸冤……” 完,便再也支撑不住,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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