凋零者的话语如同最后的丧钟,在狭窄的颅骨空间内回荡。那冰冷的、不容置疑的选择,像两把淬毒的匕首,分别抵在程让和维罗娜拉的咽喉。
牺牲程让,换取莉安德拉暂时的生存和他们几人渺茫的喘息之机?还是拒绝,然后立刻迎来凋零者的怒火,以及莉安德拉下一次失控可能带来的、不分敌我的毁灭?
空气凝固了。科林斯吓得连灵魂之火都仿佛停止了跳动,缩在角落里,恨不得把自己嵌进骨头缝里。
程让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凉了。他看着凋零者那双燃烧着幽光、不带一丝人类情感的眼睛,知道这不是虚张声势。在这个偏执的亡灵眼中,他们确实只是达成目标的工具,可以权衡,可以舍弃。
他不能死在这里,更不能以这种毫无价值的方式,成为凋零者野心的祭品。他还要救莉安德拉,还要揭开这背后的阴谋,还要……活下去。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维罗娜拉突然动了。
她没有回答凋零者的问题,反而向前迈了一步,几乎与凋零者面对面。这个举动出乎所有饶意料,连凋零者眼中都闪过一丝极细微的讶异。
“纳萨诺斯,”维罗娜拉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只有近在咫尺的凋零者和听力过饶程让能勉强听清,“你真的以为,女王对你私下里做的这一切,毫无察觉吗?”
凋零者瞳孔中的幽火猛地一缩!
维罗娜拉继续低语,语速快而清晰:“你沟通黑暗,追求不属于被遗忘者的力量,甚至试图染指古神和‘终末回响’这等禁忌……女王之所以按兵不动,不是因为不知道,而是在看,看你到底能走到哪一步,看你……最终会引出什么样的‘惊喜’。”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嘲讽:“你把她当做唯一的信仰和归宿,她却只把你视为一枚……测试水深的石子。你觉得,如果我们今全部死在这里,或者我带着‘守夜人关于终末回响的警告’以及你试图独占两个‘容器’的证据,以某种方式‘送回’幽暗城……女王会怎么做?是会为你这枚失控的棋子复仇,还是……清理门户,以绝后患?”
程让心中剧震!维罗娜拉这是在兵行险着!她在暗示希尔瓦娜斯女王知晓甚至默许(或者观察)凋零者的行为,并以此作为威胁!她在赌凋零者对希尔瓦娜斯那复杂扭曲的忠诚和占有欲,赌他不敢承担被女王彻底厌弃和清算的风险!
凋零者的脸色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变化。那并非恐惧,而是一种被触及逆鳞般的、极度压抑的狂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他死死盯着维罗娜拉,周身散发的黑暗力场剧烈波动起来,引得整个颅骨都在微微震颤。
“你……在威胁我?”他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令权寒的杀意。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可能性。”维罗娜拉毫不退缩,赤红的眼眸与那幽光对视,“一个对你,对我们,都同样不利的可能性。交出程让,意味着你彻底撕破了那层默契,意味着你对女王权威的公然挑战。而留下我们,合作研究‘静寂之影’,你至少还能在女王面前维持‘为了被遗忘者力量而探索’的表象,甚至可能真的获得一股意想不到的力量,增加你在她心中的……筹码。”
她在巧妙地偷换概念,将凋零者的个人野心,包装成为了族群利益的探索,并暗示这能提升他在希尔瓦娜斯心中的地位。这无疑精准地戳中硫零者内心最敏涪最矛盾的区域。
凋零者沉默了。他眼中的幽火明灭不定,显然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维罗娜拉的话,像一根毒刺,扎进了他偏执信念的核心。
时间再次在令人焦灼的寂静中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程让屏住呼吸,感觉心脏快要跳出胸腔。科林斯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
终于,凋零者周身的力场缓缓平复下来。他眼中的狂怒逐渐被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冰冷的算计所取代。
“很好,维罗娜拉。”他缓缓道,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干涩,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你总是能……给我带来一些‘惊喜’。”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程让和莉安德拉。“我可以暂时接受你的……‘提议’。这个精灵,和这个人类,都由我看管。你们配合研究‘静寂之影’。在我确认这股力量的价值,并找到安全利用的方法之前,‘终末回响’的计划可以暂缓。”
他顿了顿,强调道:“但这不代表我放弃了程让的价值。他体内的古神标记,同样是重要的研究样本。在需要的时候,我必须有权调用。”
这依然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局面,他们依旧处于凋零者的绝对掌控之下,只是从立刻处决变成了被圈养的研究对象。但至少,争取到了时间,避免了最坏的立刻冲突。
维罗娜拉似乎也明白这是目前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她微微颔首:“可以。”
凋零者不再多言,他伸出手,枯瘦的手指在空中划出一个复杂的黑暗符文。符文成型后,化作数道黑色的能量锁链,如同活物般,悄无声息地缠绕上程让和昏迷中莉安德拉的手腕。锁链触体冰凉,并没有带来实质的束缚感,但程让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阴冷的、带着监视意味的能量已经如同附骨之疽般缠绕上了他们。
“这是‘凋零印记’,别试图挣脱它,那只会让你们更加痛苦。”凋零者冷冷道,“跟我回营地。别耍花样。”
他转身,率先走出了颅骨。维罗娜拉看了程让一眼,眼神复杂,示意他跟上去。程让深吸一口气,抱起莉安德拉,迈着沉重的步伐,跟在凋零者身后。科林斯也连忙背起他的大包,战战兢兢地跟上。
走出颅骨,外面不知何时已经多了四名气息更加晦涩、如同影子般静立一旁的凋零者亲卫。他们沉默地护卫在两侧,无形的压力让科林斯几乎走不动路。
凋零者没有使用任何坐骑或传送法术,只是迈步向前走去。他的步伐看似不快,但每一步踏出,周围扭曲的景象都仿佛在向后飞速流动,这是一种对空间极其高明的运用。
程让抱着莉安德拉,艰难地跟在后面。手腕上的“凋零印记”传来阵阵阴冷的感觉,不断提醒着他此刻的身份——俘虏,或者更糟,实验品。他看着前方凋零者那挺拔而孤寂的背影,心中没有丝毫劫后余生的喜悦,只有沉甸甸的压抑和对未来的深深忧虑。
维罗娜拉走在他身边,脸色平静,但程让能感觉到她紧绷的神经。刚才那番与虎谋皮的谈判,消耗的心力绝不比一场战斗少。
他们穿过更加荒诞和危险的区域,看到了被凝固在时间里的魔法风暴,路过了流淌着岩浆和邪能的裂谷,甚至远远瞥见了一些在能量乱流中哀嚎、扭曲的亡灵残影——那是在遗弃之地探索失败、永远迷失于茨被遗忘者。
凋零者对这一切视若无睹,只是沉默地在前引路。他的营地,显然隐藏在遗弃之地的深处。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一片相对“稳定”的区域。那是一片位于巨大骸骨(像是某种远古巨兽的肋骨)环抱下的谷地,谷地中搭建着一些简陋但结构坚固的黑色石屋和帐篷,中央甚至有一个利用地脉能量维持的型黑暗法阵,散发着微弱的光芒,驱散着周围一部分混乱能量。
这里就是凋零者在遗弃之地的据点。
看到凋零者归来,营地中一些忙碌的、身着凋零者麾下服饰的亡灵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躬身行礼,目光敬畏地扫过程让等人,尤其是在看到莉安德拉时,眼神中充满了好奇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凋零者没有理会他们,径直走向营地中央最大的一座石屋。
“把他们带到侧室看守起来。维罗娜拉,你跟我来。”他头也不回地吩咐道,语气不容置疑。
两名亲卫上前,示意程让和科林斯跟着他们。程让紧紧抱着莉安德拉,看了一眼维罗娜拉。维罗娜拉对他微微点零头,示意他暂时听从安排,然后便跟着凋零者走进了主屋。
程让和科林斯被带到了主屋旁一个狭、阴暗的石室。里面只有一张简陋的石床和几个箱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和黑暗能量的气息。
亲卫在门口留下两人看守,便无声地退了出去,关上了石门。
石室内,只剩下程让、昏迷的莉安德拉,以及惊魂未定的科林斯。
程让将莉安德拉心地放在石床上,看着她手腕上那黑色的印记,感受着石室外隐隐传来的、凋零者那令人窒息的黑暗气息,一颗心不断下沉。
他们暂时活下来了,但却是以失去自由、成为囚徒和研究对象为代价。
在这座位于世界伤疤深处的黑暗营地里,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而维罗娜拉独自面对凋零者,又会发生什么?
一切的未来,都笼罩在浓得化不开的迷雾与危机之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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