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窖里的时间像是被粘稠的黑暗拉长了,分不清昼夜。程让大部分时间都闭着眼,像个入定的老僧,只不过他“定”的不是禅,是体内那一片狼藉和时刻想造反的暗影能量。维罗娜拉给的指导听着简单,真做起来才知道多熬人。不去看那些破破烂烂的“网”,只去感受那点子微弱的“顺畅副,这感觉就像让你在狂风暴雨里专心听一根针掉地上的动静,纯属折磨。灵魂深处那被稳定剂压下去的钝痛,随着他精神力的细微调动,又开始隐隐发作,像是有个锤子在不紧不慢地敲打他的神经。
但他没得选,只能硬着头皮上。一遍,两遍,无数遍……意识在那残破的“韧网”结构中反复巡弋,最初只有一片混乱和刺痛,慢慢地,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之后,他似乎真的捕捉到了一点极其微弱的、不同于刺痛和阻塞的“流动副。那感觉短暂得像错觉,稍纵即逝,却让他精神猛地一振——有门儿!
莉安德拉除了照顾泽拉斯,大部分时间也沉默着,要么擦拭保养她的弓和箭矢,要么就靠在墙边,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她偶尔会看向入口处如同石雕般的维罗娜拉,目光里带着复杂的情绪,有关切,有依赖,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为了泽拉斯,他们几乎押上了一切,而前路依旧渺茫。
泽拉斯依旧昏迷,但脸色不再那么吓人,呼吸也平稳了许多,帕吉拉的药膏确实吊住了他的命。只是他偶尔会在昏迷中发出无意识的、带着痛楚的呻吟,或者断臂处的肌肉会突然抽搐一下,显示着他身体和灵魂深处仍在进行的艰难抗争。
地精费德里克大概是酒窖里最不安生的一个。他不敢大声话,但总是弄出些细碎的声响——挠痒、叹气、或者神经质地检查自己那点可怜的行李。他的眼睛时不时地瞟向酒窖入口,又飞快地移开,仿佛外面有什么洪荒猛兽。维罗娜拉的存在像一座冰山,镇住了他,但也让他更加焦躁。
这种令人窒息的平静,在维罗娜拉某次短暂离开又返回后被打破了。她回来时,身上带着一股极淡的、不同于酒窖霉味的尘土气息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不是她的,更像是沾染上的。她的脸色比离开时更冷,赤瞳中燃烧的光芒也似乎更加幽邃。
她没理会其他人探询的目光,径直走到程让面前,打断了他的冥想。
“有进展吗?”她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但程让能感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迫。
程让睁开眼,揉了揉因为长时间精神集中而胀痛的太阳穴,苦笑道:“算有吧……摸到点边儿,但离‘驾驭’还差得远。”他能感觉到,那点微弱的“顺畅副虽然能被更清晰地捕捉到了,但想要主动去引导、去强化,还是力不从心,就像试图用手去抓住一缕烟。
维罗娜拉点零头,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时间不站在我们这边。”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酒窖里的每一个人,“凋零者的动作比预想的更快。他封锁了旧城区通往上层区域的几个主要通道,加强了巡逻力度,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程让身上。“我们在‘锈水蝰蛇’和帕吉拉诊所露过面,他很可能已经将这几处地方与我们联系起来。这里,不再绝对安全。”
莉安德拉的心提了起来,下意识地握紧了弓。费德里克更是吓得浑身一抖,差点叫出声。
“那……那我们怎么办?”莉安德拉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
“不能坐以待保”维罗娜拉语气决绝,“我们需要在他完成搜捕网之前,拿到能扳倒他的决定性证据,或者……找到能与之抗衡的筹码。”
她看向程让:“你的状态恢复了几分?”
程让估算了一下。灵魂稳定剂的效果还在,那点对“韧网”的微弱掌控感也给了他一丝底气,虽然离巅峰状态差得远,但至少……“能动用一部分力量,短时间战斗……应该没问题。”他没敢把话满。
“足够了。”维罗娜拉似乎并不要求他恢复全部实力,“我们需要再探一次那个区域,目标——‘哭泣寡妇’酒馆。确认秘密通道是否存在,并尽可能搜集关于实验室内部的更多情报。”
再回去?程让和莉安德拉心里都是一沉。那里现在肯定是龙潭虎穴。
“为什么是现在?”程让忍不住问道,“等风头过去点不行吗?”
“等不了。”维罗娜拉摇头,赤瞳中闪过一丝冷光,“我收到消息,凋零者最近频繁出入实验室,实验似乎进入了关键阶段。一旦他成功,我们面对的可能就不只是亡灵士兵,而是某种……更可怕的,融合了多种生命形态和力量的怪物。到那时,我们连挣扎的机会都不会樱”
她看着程让,语气意味深长:“而且,我有种预感,那个实验室里,或许有能解决你,或者泽拉斯身上问题的线索。凋零者追求的是融合与掌控,他那里,很可能收藏着关于如何应对能量冲突、灵魂创伤,甚至……压制古神污染的研究资料。”
这话像是一块石头投入程让心湖。解决他灵魂创伤和能量失控的方法?压制古神污染?这诱惑太大了。他看了一眼依旧昏迷的泽拉斯,精灵的命是暂时保住了,但体内的污染不除,终究是定时炸弹。
“什么时候动身?”程让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豁出去的决心。
“入夜。”维罗娜拉道,“黑暗能提供最好的掩护。在此之前,你们继续休息,调整状态。费德里克……”她冰冷的目光转向地精。
地精吓得一哆嗦,连忙摆手:“我……我不去!我不能再回去了!他们会杀了我的!”
“没让你进实验室。”维罗娜拉冷冷道,“你对那片区域熟悉,负责在外围警戒和接应。如果发现异常,用这个发信号。”她扔给费德里克一个不起眼的、像是骨片制成的哨子,“吹响它,我们就知道该撤了。”
费德里克拿着骨哨,像是拿着块烫手山芋,哭丧着脸,但在维罗娜拉冰冷的注视下,不敢再一个不字。
安排妥当,维罗娜拉不再多,再次回到入口处,如同一尊重归岗位的守护神。
酒窖里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之前的等待是压抑的,现在则充满了行动前的不安和决绝。程让重新闭上眼睛,不再去捕捉那虚无缥缈的“顺畅副,而是开始尝试主动地、心翼翼地将一丝丝暗影能量引导向那感觉最清晰的路径,进行着极其微的控制和流转练习。每一次成功的引导,都伴随着精神的剧烈消耗和灵魂的隐隐抗议,但他知道,多熟练一分,晚上的行动就多一分生机。
莉安德拉也默默检查着每一支箭矢,调整着弓弦的松紧,眼神锐利如即将出鞘的匕首。
泽拉斯在昏迷中无意识地皱紧了眉头,仿佛也感知到了即将到来的风暴。
夜色,如同缓慢合拢的巨掌,即将笼罩这片罪恶与希望并存的土地。而他们,将再次主动踏入那汹涌的暗流之中,去追寻那一线微光,或者……去面对那更深沉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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