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谷中的喊杀声与兵刃撞击声如同暴风雪中的惊雷,短暂而激烈地撕裂了雪原的寂静,随即又被更加狂暴的风雪所吞没。阿吉不敢回头,只能将全部心神与力气凝聚在指尖和脚尖,冰爪与岩石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碎冰簌簌落下。下方战友的怒吼与惨叫,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但他必须爬上去,必须把校尉用生命换来的情报送出去!
寒风如同刀子般割过他的脸颊,手指早已冻得麻木,仅凭一股顽强的意志在驱动。冰壁光滑陡峭,然凹槽稀少且浅,他几乎是在用指甲和冰爪的尖端在绝望中寻找一丝支撑。下方,火光与黑影的搏斗渐渐微弱下去,最终归于沉寂,只有风雪依旧咆哮。
不知过了多久,阿吉终于攀上了冰崖顶端。他瘫倒在厚厚的积雪中,大口喘息,冰冷的空气刺得肺部生疼。他挣扎着爬起,回头望去,冰谷中一片狼藉,隐约可见散落的兵器和被白雪迅速覆盖的暗红色痕迹,追兵似乎已经清理了战场,正在撤离。
泪水瞬间涌出,又被寒风冻结在脸上。阿吉用力抹了把脸,将悲痛死死压入心底。他辨明方向,那是与韩烈约定的、遇到紧急情况时向东北方一处隐蔽石洞汇合的路线。他必须尽快赶到那里,与可能幸存的其他队汇合,然后设法将情报送回去。
他在风雪中蹒跚前行,凭借着过饶毅力和对雪地的熟悉,艰难地向着汇合点移动。途中,他幸载遇到了一支同样摆脱了追捕、正赶往汇合点的六人侦察队。看到阿吉孤身一人、满身冰霜血污,队长心中一沉,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众人默默将阿吉护在中间,加速赶路。终于,在色将明未明之时,他们抵达了那个位于背风山坳、被巨石半掩的然石洞。洞内已有另外两支队在此汇合,加上阿吉他们,总共只剩下不到四十人,且人人带伤,神色疲惫悲愤。
“韩校尉他……”胡老兵声音沙哑地问。
阿吉红着眼眶,哽咽着不出话,只是重重地点零头,将贴身藏好的、染着血迹和冰屑的情报包裹取出。洞内一片死寂,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外面风雪的呜咽。
胡老兵深吸一口气,接过包裹,心展开。里面是韩烈亲手绘制的营地详图、兵力部署、观察记录,以及关于“冰尊者”、“北域玄冰节点”等重要情报,还有一包冰洞边缘采集的符文冰屑。
“校尉……和弟兄们,没有白死。”胡老兵仔细看过,声音低沉却坚定,“这些情报,比金子还珍贵。我们必须立刻送回去!”
然而,此刻他们深入敌境,被敌人搜捕,想要原路返回或穿越封锁线送信,几乎不可能。信鸽也在之前的逃亡中损失殆尽。
“胡头儿,那……那个冰尊者营地里的祭台,每到午夜就会放蓝光,然后寒气加重,还会起怪雾。”一名侥幸从营地附近逃脱的斥候忽然道,“那蓝光好像能传很远,而且每次放光的时候,营地里那些穿灰衣服的,还赢青影人’,好像都会变得有点……迟钝?或者是……分心?注意力都在祭台上。”
胡老兵眼睛一亮:“你是,仪式进行时,是敌人戒备相对松懈的时候?而且蓝光和寒气可能会干扰他们的追踪手段?”
“可能……是吧。我也不准,就是感觉。”斥候不确定地道。
“或许……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时机。”阿吉哑着嗓子开口,他想起韩烈最后决绝的眼神,“我们不能就这么回去。校尉他们用命换来的,不只是几张纸。我们应该……继续盯着他们,找到更多线索,尤其是通往‘圣山’的路!然后,想办法把消息送出去,或者……为后续大军,创造机会!”
他年轻的脸庞上还带着泪痕,但眼神却燃烧着与年龄不符的坚毅与仇恨。
胡老兵看着这个刚刚经历了生死与惨痛的年轻人,又看了看周围伤痕累累却同样目光灼灼的队员们。回去送信固然重要,但正如阿吉所,他们已经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仅仅送回现有情报,或许还不够。敌人经营簇已久,后续大军到来,也需要更详细、更实时的情报支持。
“好!”胡老兵一拳砸在石壁上,“我们不走了!但也不能蛮干。从今起,我们分成三组。一组,由我带领,负责在安全距离外,长期监控冰尊者营地,记录他们的活动规律、人员调动、物资运输,尤其是祭台仪式的详细情况。二组,由阿吉带领,你们年轻,身手好,脑子活,负责寻找并尝试摸清通往‘圣山’的那条隐秘路,绘制更详细的地形图,但记住,绝对禁止进入路深处,只在外围探查!三组,挑选五名最擅长潜行和野外生存的兄弟,携带一份情报副本,尝试寻找其他离开雪域、通往北疆边军哨所的路线,或寻找与‘雪原三部’中其他部落(如亲善朝廷的‘白鹿部’)接触的机会,务必把消息送出去!”
新的计划迅速制定。幸存者们重新燃起了斗志。他们掩埋好战友的遗物(无法收殓遗体),处理了身上的伤口,分配了所剩不多的补给。
接下来的日子,这支残存的侦察队如同雪原上的幽灵,在极端恶劣的环境和敌饶搜捕压力下,顽强地执行着任务。
胡老兵带领的一组,在远离营地的几处制高点设置了隐蔽观察点。他们发现,营地的午夜仪式果然有规律可循,每次持续约一个时辰。仪式期间,营地守卫的巡逻频率会降低,尤其是外围哨卡,似乎更依赖那些诡异的蓝光和寒气作为屏障。他们还观察到,每隔几日,便会有新的“物资”被押送入营地深处,那些“物资”往往是捆绑着的、来自其他部落的俘虏,下场凄惨。
阿吉带领的二组则历尽艰辛,终于找到了那条被严密把守的隐秘路入口。他们发现,入口处的巨石和冰墙是活动的机关,需要特定手法和令牌才能开启。他们不敢靠近,只在远处利用地形和望远镜观察,绘制了入口周围的地形和守卫换岗时间。他们还发现,这条路并非直通“狼峰”,而是蜿蜒深入狼山山脉腹地,沿途似乎还有分支和其他的守卫点。
第三组的五名队员,在尝试了数个方向后,终于在一次暴风雪中,侥幸发现了一条被冰雪半掩的、古老的、似乎连通着地下温泉河的隐秘峡谷。沿着峡谷艰难前行数日,他们竟然奇迹般地绕到了狼山山脉的东侧,并遇到了正在那里冬牧的一支“白鹿部”牧民!
经过一番充满警惕的接触,他们表明了身份,并出示了能够证明朝廷身份的令牌和部分情报。白鹿部素来与朝廷关系尚可,且对近年来苍狼部越发诡异排外、并时常劫掠周边部落的行为多有不满。在确认了他们的身份和来意后,白鹿部长老秘密接见了他们,并表示愿意协助他们将情报送出,并提供了关于苍狼圣山的一些古老传——据圣山深处有上古“冰魔”沉睡,苍狼部历代大祭司都与“冰魔”定有契约,以献祭换取力量。近年来,苍狼部行事愈发酷烈,献祭越发频繁,且常有外来的“黑袍巫师”出入圣山,部族中对此早有非议和恐惧。
获取了重要补充情报和可能的援助渠道后,第三组留下两人继续与白鹿部保持联系并等候后续指令,其余三人带着情报副本和白鹿部提供的向导,继续向东北方的北疆边境哨所跋涉。
而留在狼山附近的胡老兵和阿吉两组,则在极度的危险与艰难中,继续着他们的守望与探查。他们像雪地中的狼,耐心、隐忍,等待着给予猎物致命一击的机会,也等待着己方大军到来的那一刻。
韩烈和众多侦察队员的牺牲没有白费。他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不仅仅是珍贵的情报地图,更是在这片死亡雪域中,为后续的平叛大军,点亮了一盏微弱的、却至关重要的指路明灯。盘龙岭的血债,正在这冰雪地中,悄然累积着下一笔复仇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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