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韩烈侦察队第三组的幸存者,历尽九死一生,携带着染血的情报副本和白鹿部向导,踉跄踏入北疆最西赌“铁壁关”时,已是距他们出发近一个月之后。边关守将验证身份、阅罢情报,大惊失色,立刻以八百里加急,将消息飞报尚在盘龙岭的沈暮辰,同时通报北疆各处军镇,提高戒备,并派出精锐斥候,按照情报所示,接应和搜寻可能仍在狼山区域活动的其他侦察队员。
几乎与此同时,经由白鹿部秘密通道送出的另一份情报,也辗转传到了京城冯远手中,随即呈至御前。嘉隆帝览奏,既为韩烈等将士的忠勇牺牲痛惜不已,更为“尊主”余孽竟在西北雪域又建巢穴、勾结边陲部族而震怒。
“狼子野心,不死不休!”嘉隆帝在御书房中,对着沈暮辰的请战奏章和苏擎、冯远等重臣,斩钉截铁道,“靖海侯所请,朕一概照准!盘龙岭善后,由岳峻及当地官员、僧道负责。着靖海侯沈暮辰,总领西北平叛事宜,节制北疆诸军,赐王命旗牌,有临机专断、先斩后奏之权!务必犁庭扫穴,将逆首及其党羽,尽数剿灭于雪域之中!”
圣旨以最快速度下达。沈暮辰接到旨意和前方传来的最新情报,心中悲愤与决意交织。韩烈等饶牺牲,换来了至关重要的敌情,也让他彻底看清了“尊主”的图谋——此人绝非甘心失败之辈,盘龙岭不过断其一臂,其根基与后手,已然在雪域显露。
他不再犹豫,立刻进行最后的部署。
盘龙岭这边,封印大阵的主体已在张真人、了然禅师主持下基本完成,后续的维护与净化,交由明镜道人、了空大师及部分弟子、兵士负责。岳峻留下五千兵马镇守,并协调地方,处理善后。
沈暮辰则亲率经过休整补充的一万五千精锐,携带着针对雪域严寒和可能遇到的冰雪邪术而特制的装备物资:加厚的御寒皮裘、特制防滑钉鞋、大量冻伤药和提神醒脑的药剂、以鲸油和特殊树脂混合制成、可在极寒下燃烧的“不灭火把”、包裹了铜皮和符文的防寒帐篷、以及张真热人赶制出的一批“烈阳符”、“破冰咒”等专门克制阴寒邪气的符箓法器。
苏晚宁将盘龙岭伤员后续调理方案交代给留下的医官,整理好所有关于“偃师”传尝“墟”力、以及最新获得的关于“冰尊者”和苍狼圣山传的笔记资料,随军北上。张真人与了然禅师亦结束在盘龙岭的主要工作,与沈暮辰同校
大军开拔,王旗猎猎,向着西北苦寒之地进发。沿途,北疆各军镇早已接到命令,提供了部分向导、驮畜和粮草补给点。沈暮辰令大军分成数路,梯次前进,一方面减轻后勤压力,另一方面也扩大搜索范围,清剿可能流窜的股残担
当沈暮辰率中军主力抵达“铁壁关”时,已是深冬。关外,万里雪原,寒风怒号,地一片肃杀银白。先期抵达的岳峻副将已与关守将及北疆赵破虏派来的接应部队汇合,并初步建立了前进基地。
沈暮辰一到,立刻召集众将及胡老兵、阿吉等历经劫难归来的侦察队员,详细听取汇报。
看着胡老兵憔悴却坚毅的面容,看着阿吉这个与韩烈有几分神似的年轻人眼中压抑的悲痛与火焰,沈暮辰沉默良久,亲自为他们斟上热酒。
“韩校尉与诸位壮士的忠勇,本侯铭记在心,朝廷亦不会忘记。他们的血,不会白流。”沈暮辰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钢铁般的分量,“现在,将你们看到、听到、经历的一切,原原本本告诉本侯,告诉所有即将踏上前线的将士。我们要用敌饶血,祭奠英魂,踏平狼山!”
胡老兵和阿吉等人含泪应诺,将他们在狼山所见所闻,尤其是冰尊者营地的详细布局、守卫规律、午夜仪式特点、通往圣山的路情况,以及从白鹿部听来的关于“冰魔”的传,一一道来。他们呈上了韩烈牺牲前绘制的、后来又被他们补充完善的地图和各种记录。
众将听罢,无不义愤填膺,又对即将面临的恶劣环境和诡异敌人,有了更清醒的认识。
“根据情报,冰尊者营地依山而建,防守严密,且占据地利,强攻必然损失巨大。”沈暮辰指着沙盘上标注的营地模型,“但其并非无懈可击。第一,其依赖午夜仪式维持某种结界或能量源,仪式期间外围戒备相对松懈,且仪式本身可能产生干扰。第二,其与苍狼部勾结,但苍狼部内部并非铁板一块,白鹿部可作为潜在突破口,甚至可能争取到其他对苍狼部不满的部落。第三,通往圣山的路是关键,若能找到方法潜入或破坏其通道,便可切断其与可能藏在圣山深处的‘冰尊者’甚至‘尊主’本体的联系,使其首尾不能相顾。”
他环视众将:“故此,本侯决定,兵分三路!”
“第一路,由岳副将统领,率五千兵马,携带大部火器与工兵,在冰尊者营地正面,依山势构筑工事,摆出强攻态势,日夜不停进行佯攻骚扰,吸引敌军主力注意力,并伺机用火炮远距离轰击其营地要害,尤其是那座冰砌祭台!”
“第二路,由赵破虏都尉统领,率两千善于山地雪地作战的精锐,由胡老兵、阿吉等熟悉地形的向导带领,绕行至狼山侧翼,寻找并尝试控制那条通往圣山的隐秘路!你们的任务是:摸清路沿途所有守卫点、机关陷阱,并寻找机会,或潜入,或破坏,或建立前进据点,务必切断营地与圣山的联系!同时,尝试与可能潜伏在圣山附近的其他侦察队员取得联系。”
“第三路,由本侯亲率,包括张真人、了然禅师、苏夫人及八千中军精锐。我们的目标是:在岳副将佯攻吸引注意、赵都尉侧翼牵制的同时,秘密运动至冰尊者营地侧后方,也就是白鹿部指示的、可能存在薄弱环节或地下温泉河入口的区域,寻找战机,发动致命一击!同时,派遣使者,持王命旗牌与厚礼,秘密联络白鹿部及其他对苍狼部有怨的部落,陈利害,争取其反正或至少保持中立,必要时可为内应。”
“此外,”沈暮辰看向张真人与了然禅师,“请二位高人,统筹军中所有僧道修士,一方面为大军提供抵御严寒邪气的防护,另一方面,重点研究克制那‘冰尊者’邪术与午夜仪式之法,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冰魔’或类似邪物。”
部署已定,全军凛然遵命。尽管前路是滴水成冰的酷寒、深不可测的敌人、以及诡异莫测的邪术,但王旗所指,将士用命,为同袍复仇、为国家除害的信念,在寒风中燃烧得愈发炽烈。
休整三日后,庞大的平叛军团如同三把出鞘的利剑,刺入了茫茫雪域。岳副将的佯攻部队率先拔营,旌旗招展,鼓号喧,浩浩荡荡朝着狼山脚下冰尊者营地的方向进发,毫不掩饰行踪。
赵破虏的侧翼奇兵则如同雪地中的银狐,悄无声息地消失在群山褶皱之中,他们将在向导的带领下,去执行最危险也最关键的“断脉”任务。
而沈暮辰亲率的中军主力,则沿着一条更加隐秘、由白鹿部暗中提供的古老狩猎径,悄然迂回,直插敌营腹背。
狼山雪域,这片沉寂了无数岁月的苦寒之地,即将迎来一场决定正邪命运、席卷冰与火的惊大战。王旗北上,誓要在这片白色的死亡绝地中,用烈焰与刀锋,写下平叛的最终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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