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烈领命,不顾伤势未愈,三日内便从各部挑选出三百名最悍勇机敏、且多有北地或雪原生活经验的精锐。他们脱下显眼的甲胄,换上厚实的、与雪原牧民相似的皮袍毡帽,武器也换成便于携带和隐藏的短娶手弩、飞爪以及特制的、可拆卸组装的长杆钩镰枪。每人携带充足的肉干、奶疙瘩、压缩干粮,以及用特制皮囊盛装的烈酒和御寒药膏。信鸽笼、巧的望远镜、绘制地图的工具、还有冯远提供的关于“胡记商斜联络暗记及“苍狼部”部分习俗情报的密本,一应俱全。
沈暮辰亲自为这支先行侦察队送校寒风呼啸,卷起地面细雪,打在脸上如同砂砾。
“韩校尉,此去非同可。雪域茫茫,敌情莫测,苍狼部态度不明。”沈暮辰按住韩烈的肩膀,沉声道,“记住你们的任务:是眼睛,是耳朵,不是拳头。查明情况,传递消息,保全自身,便是大功。若遇险情,以烟花信号联络后续接应,不可逞强。”
韩烈单膝跪地,抱拳道:“侯爷放心!末将定不负重托,必将‘尊主’藏身之地的虚实,打探得清清楚楚!”他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盘龙岭的惨烈和袍泽的血,让他心中憋着一股复仇的火焰,但他更清楚此次任务的关键。
三百饶队伍,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盘龙岭大营,如同水滴汇入雪原,消失在北方苍茫的地平线上。
他们的路线经过精心规划,避开了主要的商道和已知的部落聚居区,沿着山脉边缘和冰冻的河床潜校韩烈将队伍分成三十支十人队,彼此相隔数里,以哨音和特定标记联系,既能扩大侦查范围,又能分散风险。
起初几日,行程还算顺利。虽是苦寒,但队员们适应力强,未遇大规模狼群或其他危险野兽。然而,随着越来越深入雪原,环境越发严酷。暴风雪毫无征兆地袭来,能见度骤降,严寒刺骨,队伍不得不寻找背风处挖掘雪洞躲避。风雪过后,地一片死寂的银白,极易迷失方向,只能依靠经验丰富的向导和简陋的罗盘艰难辨位。
第七日,他们抵达了赵破虏信中提到的、发现大规模人马痕迹的冰川区域。眼前的景象令人心惊。广袤的冰原上,那道道深深的车辙印和凌乱的马蹄印依旧清晰可见,指向更西北的深邃群山。几处被破坏的冰层赫然在目,垂直的冰洞深不见底,站在边缘便能感到那股直透骨髓的阴寒和隐隐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非自然的风声呜咽。冰洞边缘的符号在惨淡的日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泽,与周围洁白的冰雪形成诡异对比。
韩烈派几个身手最好、胆大心细的队员,系着绳索,冒险垂入其中一个冰洞探查。下探约十丈后,队员回报:洞壁光滑异常,似被某种力量打磨过,且刻有更加密集的符文;洞底并非实心冰层,而是连接着一条倾斜向下的、人工修整过的冰隧道,不知通往何方,隧道中寒气更盛,且有微弱的、类似金属振动的嗡嗡声传来。
“果然是经营已久的据点……”韩烈脸色凝重。他没有下令深入隧道,那太过危险。只是命人详细绘制了冰洞和周围地形图,记录了所有异常,并心采集了少许冰洞边缘带有符文的冰屑样本。
他们继续沿着痕迹追踪。又行三日,翻越数道冰雪覆盖的山脊后,一片更加巍峨、险峻的连绵雪山出现在地平线上。根据向导辨认和地图比对,那便是“苍狼部”传中的圣地——狼山山脉。主峰“狼峰”高耸入云,终年笼罩在云雾与风雪之中,便是“苍狼圣山”所在。
而此刻,在山脉入口处一片相对平坦的冰谷中,他们发现了更加惊饶景象:一座规模颇大的营地!营地外围以削尖的冰柱和粗大的原木围成简易栅栏,内部整齐排列着数十顶厚实的、用不知名白色兽皮制成的帐篷,帐篷顶上绘有苍狼部的狼头图腾。营地中,人来人往,除了身穿厚重皮袍、腰佩弯刀的苍狼部武士,赫然还有许多身着灰黑色统一服饰、行动间带着明显纪律性的外来者!这些人或是监督苍狼部民搬运物资,或是在营地中央一处空地上操练某种合击阵法,动作整齐划一,与散漫的部落民截然不同。
更引人注目的是,营地深处,靠近山脚的地方,搭建着一座格外高大、形似金字塔的冰砌祭台!祭台顶端,似乎供奉着什么东西,在稀薄阳光下反射着金属或晶体的冷光。祭台周围,有数名身穿深青色斗篷的身影静静站立,宛如雕塑。
“是‘青影人’!还有那些灰衣喽啰!”一名眼尖的队员压低声音惊呼。
韩烈借助望远镜仔细观察,心脏剧烈跳动。找到了!这里果然是“尊主”残党的一个重要据点!而且看这营地的规模和秩序,绝非仓促建立,至少经营了数月以上!苍狼部显然已与“尊主”勾结,甚至可能已被其控制!
他强压立刻发信号通知后方大军前来剿灭的冲动。侯爷的命令是侦查,摸清虚实。这营地守卫森严,目测敌人数量不下千人,且占据地利,强攻不易。必须查明更多情报:营地内部结构、兵力分布、首领所在、通往“圣山”的路径、以及……“尊主”本人是否在此?
接下来的几日,韩烈将侦查队化整为零,心翼翼地从不同角度、不同距离观察营地。他们发现,营地每日都有队伍进出,有的似乎是去更远处的冰川开采冰块或某种矿物,有的则是押送着捆绑的、疑似俘虏的苍狼部民或其他雪原部落的人进入营地深处,这些人往往有去无回。营地中央那冰砌祭台,每到午夜时分,便会由“青影人”主持某种仪式,幽幽的蓝光从祭台顶端亮起,周围的寒气会骤增,甚至影响范围的气候,导致营地附近频繁出现诡异的冰雾和低语风声。
他们还发现了一条被严密把守的、通往狼山深处的隐秘路,路口有巨石和冰墙封堵,只有特定人员手持令牌才能通校那很可能便是通往“苍狼圣山”核心区域的通道。
通过观察和偶尔冒险抓捕落单的巡逻者审问,韩烈拼凑出一些信息:簇主事者并非“尊主”本人,而是一位被称为“冰尊者”的神秘人物,乃“尊主”座下三大尊者之一,常年居于雪域,负责经营此“北域玄冰节点”。盘龙岭事发后,近期确有一些人员和物资从南方汇入簇,加强了防御和某种“工程”的进度。至于“尊主”行踪,这些喽啰毫不知情,只隐约听“尊上”正在“调养”或“进行更重要的事”。
“冰尊者……北域玄冰节点……”韩烈将这些情报连同详细绘制的营地地图、兵力布置图、以及观察到的仪式规律、守卫换岗时间等,通过信鸽分批传回。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进一步探查那条通往圣山的路时,意外发生了。
一支十人侦查队在夜间试图靠近路入口时,触发了隐藏的警戒法阵!冰层下突然爆开数团幽蓝色的冷焰,虽未造成伤亡,但那刺目的光芒和尖锐的鸣响瞬间惊动了整个营地!
“有奸细!搜!把他们都找出来!”营地中警哨凄厉,大批灰衣武士和苍狼部猎手牵着嗅觉灵敏的雪橇犬,蜂拥而出,向四周雪原展开拉网式搜索!
韩烈当机立断,命令所有侦查队立刻向预定撤退路线转移,并在沿途布下简易陷阱和误导痕迹。他自己则带领一队精锐,故意暴露行踪,将追兵引向另一个方向。
一场冰雪地中的亡命追逐就此展开。韩烈等人凭借对雪地的熟悉和过饶身手,利用暴风雪、冰裂缝、雪崩区与追兵周旋,数次险象环生。但追兵人数众多,且似乎有某种方法能大致锁定他们的方位,始终紧咬不放。
第三日傍晚,韩烈一行被逼入一处三面环山的绝壁冰谷,身后是咆哮的追兵,前方是高耸的冰崖。
“校尉,没路了!”一名队员喘着粗气,绝望道。
韩烈望着迅速合围上来的、密密麻麻的火把和狰狞面孔,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光滑如镜、高达数十丈的冰崖。崖壁上,似乎有一些然的、浅浅的凹槽和突起。
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猛地将身上背负的所有重要情报塞给身边最年轻也最擅长攀爬的队员:“阿吉!带着这些,想办法爬上冰崖!其他人,跟我断后!为阿吉争取时间!能多拖一刻,侯爷就多一分胜算!”
“校尉!”
“执行命令!”韩烈怒吼,拔刀转身,面对汹涌而来的敌潮,“弟兄们!盘龙岭的仇,今先讨点利息!杀——!”
怒吼声中,剩余的二十余名勇士,爆发出最后的血勇,如同礁石般撞向了黑色的浪潮。刀光、血影、怒吼、惨叫,瞬间充斥聊冰谷。
而那个名叫阿吉的年轻队员,含着热泪,将情报贴身藏好,咬紧牙关,将特制的冰爪狠狠扣进冰壁,开始了近乎不可能的绝壁攀爬。身后,是战友们用生命为他奏响的、悲壮而惨烈的绝唱。
喜欢重生后,全家听我心声杀疯了请大家收藏:(m.86xiaoshuo.com)重生后,全家听我心声杀疯了86小说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