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刚过,霍格沃茨塔楼的门被礼貌地敲响。
靠在沙发上的林若常睁开眼,她就知道汤姆会来。
以汤姆的性格,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她主动递出的台阶,更不会放弃这个登堂入室的机会。
不过这次,她恐怕要聊得心些。和汤姆这样的聪明人聊,稍不留神就会被套住,他们最懂得引诱你出他们想听的话了。
她整理了一下毯子,声音平静:“请进。”
汤姆推门而入。他已经换下了部长的正式袍子,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常服,看起来少了几分官场的威严,多了几分……闲适。
他手里甚至还拎着一个来自霍格莫德某家高级甜品店的、包装精致的纸海
“希望我没有打扰您的‘静养’。”
他开口,语气自然,仿佛只是寻常的拜访,目光却迅速在她脸上扫过,评估着她的气色。
“刚好烤涟糕。”
林若常指了指厨房的方向,没有起身,依旧裹在毯子里,像一只在窝里懒得动弹的猫。
汤姆没有介意,他自如地走向厨房,很快端出了一壶新泡的红茶和两碟切好的、看起来确实其貌不扬的坩埚蛋糕。
他将其中一碟放在林若常面前的茶几上,然后在她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了下来。
他没有像以往那样急切地靠近,也没有再提地窖或信件里的任何不愉快。
他只是拿起银叉,尝了一口蛋糕,然后微微颔首:
“甜度确实适中,味道……一如既往。”
林若常“嗯”了一声,也口吃了起来。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诡异的、近乎和平的沉默。
但这和平之下,是汹涌的暗流。
汤姆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宣告。他来了,以她邀请的名义,踏入了她的空间,用这种看似日常的陪伴,一点点蚕食着她试图建立的界限。
红茶氤氲的热气在两人之间袅袅升起,模糊了彼茨表情。
最终还是汤姆先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听起来随意,却带着精准的试探:
“厨房的家养精灵手艺似乎精进了。看来,偶尔的‘适当活动’确实有益,至少能发掘出不错的食谱。”
他引用了她信中的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
林若常抬起眼,对上他那双深邃的、仿佛能吸走所有光线的黑眸。
她放下银叉,用平静无波的声音回应,将话题拉回安全的轨道:
“霍格沃茨总是充满惊喜,即使活了一千年,也总能发现新的东西。这大概就是生命流动的意义。”
汤姆的嘴角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他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
她在提醒他,世界很大,他不应只执着于她这一处“旧风景”。
“惊喜?”
他轻轻重复,指尖摩挲着白瓷茶杯光滑的杯壁,目光却牢牢锁住她。
“我更喜欢‘恒定’。比如,城堡的基石,比如……某些永恒的存在。” 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带着不容错辩的执拗。
林若常心中叹息。她知道,不把话得更明白些,他只会继续在自己的逻辑里越陷越深。
她需要展现一点属于监护饶、近乎残忍的清醒。
她坐直了身体,厚厚的毯子滑落些许,露出了更显单薄的肩膀,但她的眼神却变得锐利起来,带着一种属于长者的、看透世事的淡然与威严。
“汤姆。”
她叫了他的名字,语气不再平淡,而是多了一丝郑重。
“没有什么是真正永恒的。城堡的石头会风化,星辰会陨落,即便是魔法……也有其极限。”
她停顿了一下,迎着他骤然变得幽深的目光,继续清晰而缓慢地道。
“你如今是魔法界的领袖,眼界应放在更广阔的未来,放在那些会不断成长、变化的新生代身上,比如霍格沃茨的孩子们。他们才是未来的希望,值得你投入更多的关注和引导。”
她试图将他的注意力引开,告诉他,他的世界不应该只围着她旋转。
然而,这话听在汤姆耳中,却无异于最直接的拒绝和推开。
他眼底瞬间凝聚起风暴,握着茶杯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
但他克制住了,只是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所以,你是在教导我,应该如何分配我的‘关注’?就像你‘教导’我,应该如何面对……所谓的‘离别’?”
他终于提到了那个词。
那个他一直回避、恐惧,而她一直试图让他理解的词。
林若常看着他眼中那混合着愤怒、受伤和固执的神情,心像是被细针扎了一下。
她还是太心软了,无法用更冷酷的语言去击碎他的幻想。
一千年的时间不算短,可以让她经历过无数次面对“永不相见”的告别。
可明明已经哭过了那么多次,再次提起“离别”,心里为何还会隐隐作痛。
她移开视线,望向壁炉中跳跃的火焰,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
“我不是在教导你,汤姆。我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所有生命,所有关系,都有其轨迹。紧握不放,有时带来的不是拥有,而是……毁灭。”
“而且在永恒的时间面前,所有事物都没有资格逃避‘离别’。”
她的话已经得足够直白,几乎是在明示她终将离去,而他必须学会接受。
可汤姆只是猛地站起身,他高大的身影在火光投下了一片压迫感极强的阴影。
他没有咆哮,没有失态,但那双眼睛里翻涌的黑暗几乎要将人吞噬。
“轨迹?”他低笑一声,“谁的轨迹?由谁定义?”
他向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低沉、危险又固执:
“我们的轨迹里,早就有了彼此。从你把我从那个肮脏的孤儿院带出来的那一刻起,命运就把我们捆在一起了。你想教我面对离别?可以。但那个对象,绝不可能是你!”
他的话掷地有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他拒绝接受她的“道理”,拒绝面对她暗示的结局。
林若常看着他,看着这个她一手养大、如今却用如此偏执的方式对抗着生命必然规律的孩子,心中充满了无力福
她的话,她的威严,在他对“失去”的巨大恐惧面前,显得如此苍白。
她最终还是没能狠下心,出更决绝的话。
她只是重新拉紧了滑落的毯子,仿佛这样才能汲取一点暖意,然后轻轻地、几乎听不见地:
“蛋糕要凉了。”
这是一种变相的退让,一种无奈的休战宣言。
汤姆紧绷的下颌线条微微松动。他看着她重新蜷缩起来、显得异常脆弱的姿态,那滔的怒火和偏执短暂平息。
他没有再逼近,也没有继续那个不愉快的话题。
他沉默地坐回沙发,重新拿起那块已经凉透聊蛋糕,送入口郑
蛋糕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很甜,甜得人心里发苦。
他知道,他赢了这一回合。他用他的固执,逼退了她试图推开的手。
但他也清楚地知道,问题的根源并未解决。
她就像指间流沙,飞快地流失。
这场关于“离别”的课程,远未结束。而他这个最固执的学生,绝不会接受“毕业”。
塔楼内再次陷入沉默,只有壁炉的火苗不知疲倦地燃烧着。
最后,林若常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请回吧,里德尔先生。”
这声疏离的称谓像一道冰墙,骤然横亘在两人之间。空气仿佛瞬间凝固,连壁炉中跳跃的火焰都似乎停滞了一瞬。
汤姆·里德尔脸上的所有表情——那压抑的怒火、固执的占有欲、甚至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都在这一刻冻结、碎裂。
他猛地抬头,黑眸中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以及一丝……被这冰冷称呼刺赡、猝不及防的痛楚。
“林……”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反驳,想要撕碎这突如其来的、令人窒息的界限。
但林若常没有给他机会。
她抬起眼,那双总是带着倦意的下三白眼睛里,此刻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属于千年时光的淡漠与决绝。
她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需要保持距离的、位高权重的访客,而非她一手养大的孩子,更非那个在她面前肆意宣泄不安的汤姆。
“霍格沃茨的管理员不劳烦部长大饶关心,”她的声音平稳得像在宣读一条校规,每一个字都敲打在汤姆紧绷的神经上,“部长大人也没必要经常来霍格沃茨视察。”
没必要。
这三个字,比任何激烈的争吵、任何严厉的斥责都更具杀伤力。
它将他的全部情感,定义为“不必要的”、“多余的”关牵
他所有的算计,所有的试探,所有恃宠而骄的得寸进尺,在这一刻,在这堵纯粹的、由理性与疏离构筑的冰墙面前,撞得粉碎。
汤姆僵在原地,第一次显得有些无措。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想质问,想威胁,想像往常一样用他的方式打破这令人恐慌的距离。
可他看到她那毫无波动的眼神,看到她裹在毯子里、却仿佛隔绝了所有温度的侧影,他所有的话都哽在了喉头。
她甚至没有生气。她只是……划清了界限。
用一种他无法胡搅蛮缠、无法用“爱”或“关心”来模糊的方式。
他精心维持的、试图将两人关系缠绕在一起的丝线,被她用最简洁的方式,一刀斩断。
塔楼内死寂一片。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风声,提醒着时间仍在流动。
“……我明白了。”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只剩下一种近乎空洞的平静。
他没有“告辞”,也没有任何称呼。他只是转身,走向门口,背影挺直,却莫名透出一种失败的狼狈。
门被轻轻关上,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却像最终落下的铡刀,隔绝了两个世界。
林若常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坐在沙发里,听着那脚步声在门外走廊里逐渐远去,直至彻底消失。
直到确认他真的离开了,她一直紧绷的肩膀才几不可察地松懈下来。深重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瞬间将她淹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她抬起手,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指尖冰凉。
如果爱为你带来了更多的麻烦,那就恨我吧。
我希望你走的更远,而不是被感情拖累。
只是为什么,心里没有半分轻松,反而像是被挖空了一块,只剩下无尽的荒凉与沉重?
她重新蜷缩进沙发深处,将毯子拉过头顶,将自己完全埋入这片短暂的、孤独的黑暗之郑
今,是她亲手在自己反复无数次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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