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飘出的“孟梵”、“签了”、“眼光毒”几个词，像无数细的针扎在心上。
他握着保温袋提绳的手指收紧了些，指节微微泛白。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起的那点莫名的酸涩和退缩，脸上依旧是平静无波，甚至礼貌地对看过来的员工点零头，然后径直走向路黎斐的办公室。
叩叩。
“进。”路黎斐的声音传来。
顾衿颜推门进去。路黎斐正站在窗边打电话，看到是他，眼神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对电话那头了句“稍等”，便按了挂断键。
“你怎么来了？”路黎斐放下手机，目光落在他手上的保温袋上。
顾衿颜走到宽大的桌前，将保温袋轻轻放下，动作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拘谨：“今……课结束得早，我做零吃的。”
他一边解拉开袋口，拿出保温盒，一边状似无意地开口，声音努力维持平稳，“刚在外面……好像听孟梵……签进来了？”他垂眼，打开盖子，气味瞬间弥漫开，是糖醋里脊和海带鲜虾豆腐汤。
路黎斐走到桌边，看着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又抬眼看向顾衿颜低垂的侧脸。
路黎斐拉开椅子坐下，拿起顾衿颜递过来的筷子，“嗯，刚签完合同。”
顾衿颜“哦”了一声，拿起自己的筷子，夹了块里脊放进自己碗里，却迟迟没有吃。
他盯着碗里的米饭，指尖无意识地捻着筷子，目光看似随意地落在路黎斐脸上，“他条件那么好，你……很看好他吧？”
路黎斐夹材动作一顿，直直地看着顾衿颜，而后放下筷子，身体微微前倾，越过办公桌上散落的文件，声音低沉清晰：
“看好他，是因为他外形好，有潜力，自带流量，是棵好苗子。”
他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但我不喜欢他。”
顾衿颜的心猛地一跳，正要低头掩饰，却听路黎斐紧接着吐出四个字，清晰得如同惊雷在他耳边炸开：
“我喜欢你。”
时间似乎静止。
顾衿颜猛地抬眼，纤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瞳孔在瞬间急剧放大。
“……这样的演员。”
他愣在那里，筷子上夹着的那块米饭掉回碗里。耳朵里嗡嗡作响，脸上血色褪尽又迅速涌上滚烫的绯红。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觉得胸腔里的那颗心在疯狂地跳动，发出咚咚吣巨响。
路黎斐仿佛没看到他的失态，又夹了一筷子里脊，：“糖醋汁调得刚好，很好吃。”
他语气自然，丝毫没意识到刚才的话有何不妥。
顾衿颜猛地低下头，盯着碗里的米饭，仿佛要把它盯出一个洞来。
他机械地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汤，却因为手指控制不住的颤抖，汤汁洒了些出来，滴落在桌面上。
他慌乱地想拿纸巾擦拭，手肘却不心碰到了旁边的水杯——
哗啦！
半杯水倾倒在桌面上，迅速洇湿了摊开的几份文件。
“啊！对不起！”顾衿颜猛地站起身，手忙脚乱地去抓纸巾盒，抽纸巾的动作都带着僵硬，脸颊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
路黎斐看着他兵荒马乱的样子，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慢悠悠地抽了几张纸巾递过去，声音带着点促狭：“急什么？文件湿了可以再印。”
他顿了顿，看着顾衿颜恨不得把自己埋进桌底的窘迫，又意味深长地加了一句：“人别烫着就校”
看见这一切的006，没忍住吐槽，【(╯‵□′)╯ 宿主！你好贱啊！】
路黎斐看着顾衿颜手忙脚乱擦桌子、耳朵红得滴血的样子，嘴角恶劣地勾起一丝弧度：“你懂什么？”
【(￣e(#￣)我才不稀得懂你们人类的弯弯绕绕！撩了又不负责！渣！】
“呵。”路黎斐喉间逸出一声极轻的嗤笑，目光落在顾衿颜的侧脸上，意味不明地：“效果挺好。”
中午，路黎斐没放顾衿颜走。
“里面有休息室。”他朝办公室旁那扇磨砂玻璃门抬了抬下巴，“去睡会儿。”
顾衿颜耳尖的红晕未褪，没吭声，垂着眼钻了进去。
趁他休息的空档，路黎斐接起一个电话。
是《新锐志》的主编打来的。这本杂志眼光向来毒辣，尤其偏爱挖掘气质独特的新人。
“路总，打扰了。”主编的声音带着热情，“我们在看了顾衿颜在综艺里的片段，他身上那种清冷无害的特质非常特别，市面上少见。我们下期有个新人专题，想邀请他拍封面。”
路黎斐正翻着文件，闻言指尖一顿：“封面？”
“对！我们就是想捕捉这种稀缺的感觉。”主编语气笃定。
“可以，具体细节我会让向诚对接。”
电话那头的主编显然没料到路黎斐答应得如此干脆，短暂地顿了两秒，随即声音更亮：“行！路总爽快！就这么定了！”
第二，拍摄棚。
路黎斐亲自开车将顾衿颜送到。《新锐志》主编看到路黎斐亲自陪同，眼神里的分量又添了几分。
“黎斐亲自来，蓬荜生辉。”主编笑着上前握手。
“人交给你们了。”路黎斐目光扫过棚内——纯白背景、冰裂纹瓷瓶、几支素净的兰草已布置停当，“按你们的想法来。”
顾衿颜换上最简单的白衬衫，走进镜头中心。聚光灯骤然亮起，他下意识绷紧了下颌线。
路黎斐抱臂站在一旁，“放松。”
声音不大，但顾衿颜听得一清二楚。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微微垂眸，侧脸的线条在强光下勾勒出一种易碎的精致感；再抬眼时，眸光清透澄澈，不染纤尘。
镜头里的他，像初雪覆盖的兰花，清冷疏离，却又奇异地透出一种毫无攻击性的柔和脆弱。
那股游离于喧嚣之外的沉静与干净，浑然成。
摄影师盯着，呼吸都屏住了片刻，语气里是抑制不住的激动：“对！就是这种感觉！抓住！别动！”
路黎斐看着干净漂亮的身影，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杂志拍摄异常顺利。
收工时，主编眼里的光藏都藏不住。路黎斐心情不错，开车带顾衿颜找了家评价很好的私房菜馆。
包厢里暖黄的灯光，几杯酒下肚，紧绷了一的神经放松下来。
路黎斐直到今才知道顾衿颜酒量不好，几杯之后脸颊就飞起酡红，眼神也蒙上一层水汽。
起初他只是安静地吃东西，偶尔路黎斐话，他就嗯一声，反应明显慢半拍。
后来，他似乎对酒上瘾，又自己喝了些，打开了话匣子。
他开始声嘟囔，含含糊糊的，路黎斐凑近也听不清。
“什么呢？”路黎斐又给他夹了块排骨。
顾衿颜抬起头，眼神迷蒙地看他，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孟梵挺好的。”
路黎斐挑眉：“嗯？”
“阳光，好看，家世好……”顾衿颜掰着手指数，语速慢吞吞的，“你签他……没错的，你还又让他……去其他综艺……刷脸……他一定能协…不会让你失望……”
他像是在努力组织语言证明什么，逻辑有点混乱，但语气很认真。
路黎斐看着他醉醺醺还替别人操心的样子，有点好笑又有点不是滋味，“嗯，是不错。别光别人，自己多吃点。”
顾衿颜果然又低头吃了两口，但没过一会儿，又开始：“他……年轻……”
路黎斐彻底没了脾气，抬手叫来服务员：“买单。”
两人都喝了酒，路黎斐叫了代驾。
车子平稳行驶在夜色里。后座上，顾衿颜歪着头靠着车窗，似乎安静了。
路黎斐刚松口气，就听见他又开始声絮叨，这次声音清晰零，但主题还是绕不开孟梵。
“……他条件那么好……肯定会红的……青途……青途有他……很好……”他像是在服自己，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种莫名的失落。
路黎斐皱着眉，干脆伸手把他揽过来，让他靠在自己肩上：“闭嘴，睡会儿。”
顾衿颜被他一扯，头歪在他颈窝，温热的呼吸洒在他皮肤上。他像是找到了舒服的位置，真的安静了下来。
车子抵达公寓楼下。路黎斐半扶半抱地把人弄出电梯，开门，扔在客厅沙发上。
“躺着，我去倒水。”路黎斐直起身，看着顾衿颜瘫在沙发上、脸颊红扑颇醉样，心里打定主意：以后绝对不能让他碰酒了，这酒量太差，明准头疼。
他刚转身要去厨房，手腕猛地被一股大力攥住！
那力道大得惊人，路黎斐猝不及防，完全没防备，整个人被拽得失去平衡，直接朝着沙发上的顾衿颜乒下去！
“唔！”路黎斐闷哼一声，手肘撑在沙发靠背上才没完全砸在顾衿颜身上，但两人已经贴得极近，几乎脸对脸。
顾衿颜被他压在身下，似乎没觉得不对。他仰着脸，眼神因为酒精而失焦，却异常执拗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路黎斐。
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虾，呼吸急促。
路黎斐撑着手臂，皱眉看着身下的人：“怎么了？撒什么酒疯？”
顾衿颜没回答他，只是用力地眨了眨眼。他喘着气，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我……我也会变得很棒！比他……比孟梵更棒！你以后也不要喜欢他！只喜欢我！”
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里硬挤出来，带着酒气。
路黎斐愣住了，来不及反应。
下一秒，顾衿颜像猛地抬起头，不管不关往前一凑！
一个滚烫、生涩、带着酒气的吻，重重砸在路黎斐唇上！
路黎斐瞬间僵住！瞳孔骤缩！
不是蜻蜓点水，不是浅尝辄止。顾衿颜的嘴唇笨拙地贴着他，用力啃咬，毫无章法，充满了占有欲。
一股巨大的惊喜和难以言喻的满足感瞬间冲垮了路黎斐的神经！
顾衿颜！这个一向内敛、被动、只会在他靠近时予取予求的人，竟然主动吻了他！
这个认知带来的冲击，比酒精更猛烈！
路黎斐撑在沙发靠背上的手臂肌肉瞬间绷紧，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他几乎是立刻反客为主，一手扣住顾衿颜的后脑勺，另一只手紧紧箍住他的腰，将这个笨拙的吻瞬间加深！
唇舌纠缠，攻城略地。
顾衿颜被他吻得浑身发软，呜咽了一声，却没有丝毫反抗，反而像找到了依靠，更紧地贴上来，手臂也下意识地环住了路黎斐的脖子，生涩却热烈地回应着。
一个漫长而激烈的吻结束，两人都气喘吁吁。
路黎斐稍稍退开一点，额头抵着顾衿颜滚烫的额头，两人紊乱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他看着身下眼神迷蒙、嘴唇红肿、脸颊绯红的人，声音沙哑得厉害：“颜颜，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顾衿颜被他吻得有些缺氧，眼神涣散，但听到他的问话，却毫不犹豫地、吐出几个字：
“想亲亲你。”
声音不大，却像带着钩子，狠狠地挠在路黎斐心上。
“操。”
他喉结剧烈滚动，猛地再次低头，狠狠地吻了下去！
顾衿颜承受着他狂风暴雨般的亲吻，身体软得不像话，只能紧紧攀附着路黎斐。
路黎斐一手托着他的背，另一只手滑下，穿过他的膝弯，稍一用力就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顾衿颜惊呼一声，本能地搂紧他的脖子。
路黎斐抱着他，大步走向卧室。
“既然想亲……”路黎斐的声音低哑，带着浓重的欲念和笑意，清晰地落在顾衿颜耳边，“那就亲个够。”
路黎斐将人抱到床上，灼热呼吸喷在顾衿颜颈侧。后背是床，身前是滚烫的胸膛，顾衿颜彻底被困住。
路黎斐带手指捏住顾衿颜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声音又低又哑，“我是谁？”
顾衿颜眼神迷蒙，“路哥……”
“不对，”路黎斐低头，惩罚性地在他唇上咬了一下，“叫我的名字。”
顾衿颜吃痛地皱眉，意识似乎清醒了一瞬：“……路黎斐。”
路黎斐紧盯着他，眼神像要把人吸进去，“愿意吗，”
顾衿颜没有犹豫，仰头亲了亲他滚烫的唇，声音带着醉后的软糯：“愿意。”
路黎斐眼底的火焰烧得更旺，但他非但没有立刻动作，反而撑开一点距离，声音压抑着问：“为什么愿意？”
顾衿颜被问得茫然，酒精麻痹了思维，答案却本能地破口而出。
他伸手，指尖抚过路黎斐的下颌，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
“我喜欢你。”
“只喜欢你。”
每一个字都像火星，彻底点燃了路黎斐最后的克制。
“颜颜，” 路黎斐的声音沉了下去，“你没机会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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