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照在凌乱的床铺上。
顾衿颜在头痛和浑身清晰的酸痛感中醒来。
昨晚的记忆回笼：餐厅里的絮絮叨叨、车上窝在他怀里睡觉、沙发上不管不鼓吻……以及之后发生的一切，还有浴室里氤氲的水汽……
“轰”的一下，顾衿颜整个人都烧了起来，连脚趾尖都尴尬地蜷缩起来。
他猛地闭紧眼，只想缩回被子里当鸵鸟，却撞上一个坚实温热的胸膛。
头顶传来一声低哑的闷笑。
顾衿颜身体瞬间僵住，不敢动弹。
“醒了？”路黎斐的手臂还霸道地横在他腰间，音带着晨起的沙哑和餍足。
他低头看着怀里恨不得把脸埋进枕头里的人，目光扫过对方脖子上自己昨晚失控留下的红痕，眼神暗了暗，指尖却带着安抚意味，轻轻蹭了蹭顾衿颜发烫的耳朵。
无需多言，昨晚的一切是真实发生的。
顾衿颜躲无可躲，只能把脸更深地埋进枕头，喉咙里挤出一个模糊的：“……嗯。”
路黎斐看他这副羞愤欲死的样子，眼底笑意更深，俯身在他发顶印下一个吻，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和：“我去弄点吃的。你再躺会儿？”
他起身的动作牵扯到被子里，顾衿颜身上暧昧的痕迹在晨光下暴露得更清晰。
顾衿颜飞快地裹紧被子，像只受惊的蜗牛。
路黎斐低笑出声，没再逗他，心情极好地下了床。
顾衿颜听着浴室传来的水声，才稍稍探出头，脸上温度还没褪，但心跳却奇异地安定下来。
手机嗡嗡作响，不是骚扰信息，是林满发来的消息，这些日子他和林满相处的很好。
【颜颜！《春棠烬》定档了！今晚空降播出！！官微预热已经上了热搜！】
后面跟着《春棠烬》官微那条转发十几万的置顶微博，配了几张精美剧照和预告片花。
顾衿颜点开——自己的名字赫然出现在特别出演一栏！其中一张剧照正是他扮演的沈棠，眼神阴鸷。
#春棠烬空降# 的词条已窜上热搜前三。
评论瞬间爆炸：
“卧槽空降？！终于等到了！”
“顾衿颜？怎么还有他？不是被骂退圈了吗？”
“黑料满飞的人还能上剧，没有黑幕谁信啊？”
“啧啧啧，有金主就是不一样，黑料满飞还能上剧！”
“楼上的是近亲结合的产物吗？拜托这个剧很早之前就开始拍了。”
“就是，上面的睁眼看看官宣好吗？人家是配角！戏份不多的！”
“预告片里他镜头好带感！那个眼神杀我！”
“呵呵，又是心机婊的新套路吧？演个戏转移注意力？”
“路黎斐工作室的……怕不是路黎斐硬塞的吧？”
“剧还没播就唱衰？预告片质感不错啊！”
“支持‘咕噜咕噜’夫夫！我家顾老师就是最棒的！”
“滚啊cp粉！剧还没播少贴金！”
“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有cp粉，我还以为cp粉都死了呢！”
毁誉参半，但热度很高。
被遗忘许久的新剧，因他最近的腥风血雨获得了超乎想象的关注度，却也把他再次推上风口浪尖。
路黎斐端着牛奶面包进来，就看到顾衿颜坐在床上，捧着手机，脸色忽明忽暗，嘴唇紧抿。
路黎斐把早餐放在床头柜，坐到床边，探身看向他手机屏幕，“怎么了？”
顾衿颜把官博内容给他看，嗓子有些发紧：“剧定了……今晚播。”
他的语气有点复杂，期待混杂着紧张。
路黎斐扫了一眼评论，面色不变：“好事。热度有了。”
顾衿颜有些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路黎斐伸手，抽走他的手机，扔到一边。捧住他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听着。机会给到你，是因为你有资格，我才会去谈。剧能上，证明导演和平台认可你的表现。”
“网上的废话，让他们去。作品是最有力的回击。”
他指腹蹭过顾衿颜眼底淡淡的青黑：“今晚我们一起看首播。”
顾衿颜看着他沉静笃定的目光，躁动的心一点点沉静下来。“嗯。”他点点头，拿起自己的手机，“我……转一下官博？”
“你不用管，微博会有人帮你运营的，以后再还给你。”
手机又震动一下，顾衿颜捞过来，打开一看，是孟梵发来的微信：
【我刚才看见官宣了！居然是你演了沈棠，我今晚必蹲，期待！！】
早饭吃得安静。路黎斐要去公司处理事务，晚上还要参加《春棠烬》的线上剧宣直播——作为男主，他需要和其他主演连线，聊聊拍摄趣事。
顾衿颜作为男四，无需露面。傍晚，两人简单吃过饭。
路黎斐走进书房准备直播设备。顾衿颜本想回自己房间看剧，刚转身，就听路黎斐的声音传来： “过来。”
顾衿颜脚步顿住。 “就在这儿，”路黎斐指了指靠墙的沙发，目光盯着他，“我想要你在身边。”
顾衿颜耳根微热，没话，默默走过去窝进沙发里，拿出平板，戴上耳机，点开《春棠烬》第一集。
路黎斐则坐到书桌前，调试好设备， 直播开始。路黎斐俊朗的面容出现在屏幕中央，与其他主演连线成功。
“大家好，我是路黎斐……”
客套寒暄后，进入正题。
大家聊拍摄趣事，弹幕刷得飞快，粉丝热情高涨。
顾衿颜沉浸在剧郑沈棠的戏份尚未出现，但他看得认真。一集结束，他下意识抬头看向书桌方向。
屏幕上女主正绘声绘色讲着片场糗事。路黎斐身体微微前倾，认真听着，他似乎了不少话，喉结微动。
渴了，顾衿颜想。
他没犹豫，按下平板暂停键，摘下耳机。悄无声息地起身，轻手轻脚走出书房，倒了杯温水。回来时，路黎斐正和秦音澜讨论角色。
顾衿颜屏住呼吸，心地将水杯放在书桌边缘，离电脑和麦克风都有一段距离，确保镜头完全捕捉不到。
他正要退回沙发，路黎斐却极其自然地伸手拿起水杯，喝了几口，然后极其顺手地将杯子往旁边一递——动作流畅得仿佛演练过无数次。 顾衿颜下意识伸手去接。
直播画面里，其他人正聊得兴起，没人注意这个插曲。
就在他指尖刚触碰到冰凉的杯壁时——
直播镜头右下角极的画面区域，出现了一节手腕，以及几根修长的手指，在镜头边缘一晃而过。
【？？？刚才屏幕边上是不是有只手？】 【哇！手好好看！谁啊？】
【嗷！手控福利！这手是谁？这么好看？】
【工作人员吧？倒水的。】
【别管手了！快听我家音音讲段子！】
【对对对，女神继续】
【溜了溜了专心看直播，手有啥好看的】
几条讨论“手”的弹幕刚冒头，就迅速被女主的讨论淹没，像投入大海的几颗石子，没掀起任何波澜。
路黎斐坐在镜头前，神情专注，唇角还带着刚刚听段子时未来得及褪去的笑意，流畅地接过了女主抛来的话头。
顾衿颜拿着水杯退回沙发里，心跳微快，又很快平复。他重新戴上耳机，点开邻二集。
书房里，只听得见直播间的谈笑声。
直播顺利结束。路黎斐对着镜头再见，按下结束键。
路黎斐没有立刻起身，他靠向椅背，抬手松了松领口，目光转向沙发角落，嘴角勾起：
“看得挺入神？”
顾衿颜立刻摘下耳机，平板扣在肚子上，“……看完了。”
路黎斐起身，几步就走到沙发后，俯视着他，眼神带笑：“那怎么办？你答应要陪我一起看的。”
“……再看一遍。”
“很好看？”
“嗯。”
“谁好看？”
低沉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戏谑。顾衿颜被他看得招架不住，又想缩起来。
路黎斐却已走到身前，伸手抽走他肚子上碍事的平板。他俯身凑近，鼻尖几乎贴上顾衿颜的：“刚才……倒水的助理，做得很好。”
顾衿颜的脸瞬间爆红，眼神躲闪。
路黎斐低笑出声，手指蹭过他微凉的手指：“饿不饿？要宵夜吗？”
顾衿颜猛地缩回手指，把脸埋进靠枕里，声音闷闷的：“……不饿。”
收回的手碰到平板，第三集的预告突兀地开始播放。
路黎斐看着他红得滴血的耳尖，笑意更深：“嗯，我看也不饿。那……干点别的？”
“什么？”顾衿颜来不及反应。
路黎斐俯身吻了下来，轻易撬开他的牙关。沙发的空间瞬间被掠夺，呼吸纠缠，体温飙升。
顾衿颜刚才积攒的羞赧也被激发，他伸手勾住路黎斐的脖子，生涩地回应，星星之火成了燎原大火。
纠缠着，不知怎么就跌跌撞撞回了卧室。
顾衿颜被抵在卧室门板上亲吻，后背撞得生疼也顾不上了。
衣服被胡乱扯开，纽扣崩落的声音清脆。
吻从唇瓣蔓延到颈侧、锁骨，接着往下。
顾衿颜仰着头，喉咙里溢出破碎的呜咽，分不清是痛楚还是渴求。
“路……哥……”
“乖，再叫一声。”
“哥……”
很久之后，路黎斐抱起瘫软的人走进浴室。
……
凌晨三点多，顾衿颜才被路黎斐抱回床上。他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累得连眼皮都抬不起来，只发出猫般的咕哝声。
路黎斐扯过被子里住他，自己也躺下，手臂环住他的腰。顾衿颜几乎是瞬间陷入昏睡，呼吸绵长。
路黎斐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看着怀里人安静的睡颜。汗湿的发丝贴在额角，嘴唇红肿，白皙的皮肤上布满暧昧红痕。
路黎斐低笑一声，带着餍足的沙哑，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晚安，宝贝……”
怀里的人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胸膛，像是在寻找更舒服的位置。
路黎斐收紧了手臂，下巴抵着顾衿颜柔软的发顶，闭上了眼。
清晨，顾衿颜先醒了。
浑身骨头像被拆过一遍，酸软得抬不起手。他心翼翼侧过身，看着路黎斐近在咫尺的睡脸。昨夜抵死缠绵的记忆涌上，甜蜜又带着一丝不安。
他摸过床头手机，屏幕冷光映着他的眉眼。鬼使神差地点开一个匿名论坛，飞快敲字：
【喜欢的人亲我、抱我、哄我，还做那种事…但就是没明确我们什么关系，为什么？】
消息刚发，秒回弹出：
【醒醒姐妹！这还不明白？炮友呗！人拿你当免费床伴呢！舒服又省事，谁不乐意？】
顾衿颜手指一僵，眉头紧蹙，立刻反驳：【他不是那种人！】
对方显然经验丰富：【你怎么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男人都这德性！睡到手了谁还认账？搞不好外面还有好几个！】
顾衿颜心头一刺，指尖用力：【他没别人！对我很好！会照顾我的情绪……】
他打字飞快，想列举路黎斐的好，文字里透着一股执拗的维护：【他还给我做过饭……我们……睡一张床……】
对方炮火更猛：【陪他？睡一张床？姐妹你是真傻白甜啊！这不就证明他享受有免费身体睡觉？睡你又不费力！不花钱！随叫随到！哄你两句你就信？明确关系是要负责的！你看他提过吗？】
【就是！连句女朋友都不敢，摆明了只想白嫖！】
顾衿颜抿紧唇，眼睛有点发酸，打字的手都在用力：
【你不懂他！他才不是这种人！】
“在看什么？”
低哑的嗓音带着刚醒的慵懒在耳边响起。 顾衿颜一惊，手机差点脱手！
路黎斐不知何时醒了，长臂一伸，轻易就将他连人带手机圈进怀里。下巴抵着他发顶，视线扫过那刺目的屏幕。
顾衿颜猛地想抓回手机藏起来，路黎斐的动作更快。
长臂一伸轻松拿过手机，眼神飞快扫过那激烈的网络battle。原本还带着温柔的眸子瞬间沉了下来。
顾衿颜心脏漏跳一拍，脸上血色褪尽：“我……没……”
路黎斐的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牢牢锁在顾衿颜苍白又强撑镇定的脸上。他原以为从前……不，这一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早已不言而喻。
牵手、拥抱、亲吻、占英维护、铺路、朝夕相伴……还需要什么明？
看来，是他想错了。
这孩，原来心里还揣着这么多不安和狗屁不通的瞎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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