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
吞噬者的巨脚轰然砸向黑土,地面瞬间塌陷出丈深的坑洞。两名来不及躲闪的祭麦军被裹挟进碎石,惨叫声没等传开,就被碾成肉泥。枯麦编织的巨臂横扫而来,神殿的石柱像脆弱的麦秆般断裂,碎石飞溅中,银灰色的噬麦菌孢子如黑雾弥漫,沾到的枯麦秆瞬间化作冒着青烟的黑黏液。
“它在吞菌母的力!” 老羌拄着骨杖踉跄后退,骨袋里的麦种跳得撞出脆响,“再拖半柱香,整个黑土脉都要被啃成焦土!”
苏砚死死攥着掌心的混种麦种 —— 沙枣母种与和合麦种在血脉金光里泛着绿芒,可刚凝成半尺宽的护盾,就被孢子腐蚀出细密的孔洞。“缺沙枣神树汁!” 他嘶吼着顶开扑来的麦须,手背被孢子燎出红痕,“没有神树灵气,撑不住压制菌母的共生场!”
木卡姆脸色惨白如纸,枣木杖在颤抖:“神树在坡顶!现在回去取汁,根本跑不过吞噬者的麦须!”
“烈风勇士替你们挡着!” 娜仁突然举刀劈断缠向青禾的麦须,青铜刀上的红穗被黏液染黑,“青禾快想办法,我们撑不了多久!”
吞噬者的猩红菌核突然转向阿米尔,低沉的嘶吼震得人耳膜发疼。阿米尔握着噬麦杖的手剧烈颤抖,杖头的菌核与吞噬者共鸣,泛着妖异的紫光,像有无数声音在他脑海里嘶吼:“献祭他们!献祭就能平息黑土的怒!”
“别听它的!” 木卡姆突然冲过去,死死抓住弟弟的手腕。粗糙的掌心摁在阿米尔的旧疤上,那是当年赶他走时,用麦秆划下的伤,“当年是我错把守旧当护族,让你挨了那么多苦!你看那些被吞的族人 —— 他们在哭啊!”
阿米尔的眼泪从面具裂缝里涌出来,砸在噬麦杖上。紫光猛地黯淡下去,杖头的菌核 “咔” 地裂开细纹。
“等等!” 青禾突然扑过去,指尖戳向阿米尔的袍角 —— 枯麦秆织成的衣料上,沾着几滴淡金色的汁液,阳光一照,还泛着神树特有的光晕,“是沙枣汁!你之前夺神树时蹭到的!”
她立刻摸出刀,顺着汁液的痕迹刮下黏腻的金液,指尖都被烫得发红:“够了!这些汁能激活混种的共生气场!”
苏砚的玉佩突然滚烫,红光直指吞噬者的胸口:“菌母藏在那儿!对准核心扔混种!”
“我引开它的注意力!” 阿米尔突然举起噬麦杖,朝着吞噬者的方向狂奔,“来抓我啊!你的祭品在这里!”
噬麦杖的紫光突然暴涨,吞噬者果然调转巨臂,枯麦秆带着呼啸的风砸下来。木卡姆扑过去推开弟弟,自己的肩膀却被麦须缠住,黑黏液瞬间渗进衣料,皮肉发出 “滋滋” 的腐蚀声。
“哥!” 阿米尔嘶吼着挥杖斩断麦须,扶着木卡姆后退时,眼泪砸在哥哥渗血的肩膀上,“当年我偷种外乡麦,是因为看见邻村用混种救了饥荒…… 我只想救咱们的人啊!”
“我知道。” 木卡姆攥紧弟弟的手,老泪纵横,“你留下的日记我看了,是我太固执,怕改变引灾祸,反而害了更多人……”
兄弟俩相拥的瞬间,周围的祭麦军突然纷纷扔下噬麦杖。他们大多是当年饥荒的幸存者,手里的杖早就握得发颤 —— 谁也不想真的献祭同族。
“快!双血浇种!” 青禾将刮下的沙枣汁倒进混种袋,声音发颤,“木卡姆是沙枣王,血里有神树灵气;阿米尔守了黑土三十年,血里有麦脉生机,双血合在一起,才能催活最强的共生力!”
两人毫不犹豫地抓起刀,割破掌心。鲜血滴进袋里的瞬间,混种麦种 “轰” 地爆发出刺眼的绿金光,麦香浓郁得盖过了腐霉味。
“跟着我念!” 麦丫突然从烈风勇士身后跑出来,手攥着半粒凡麦种,细声念叨起古老的麦语,“麦生同源,沙枣与共;枯荣相依,共生为宗!”
众人跟着低声重复,袋里的麦种突然浮起来,在半空聚成拳头大的金色麦球,表面的麦纹像活物般流转。
吞噬者察觉到威胁,巨臂猛地砸向麦球。苏砚立刻将血脉金光注入玉佩,绿金色的护盾挡住巨臂,却被震得后退三步,喉咙发甜。“娜仁!沙棘油!”
烈风勇士瞬间甩出最后几袋沙棘油,油雾在半空炸开,挡住了吞噬者的视线。可就在麦球即将飞出去的刹那,荒原尽头突然传来马蹄声 —— 扎伊姆带着残余的波斯刀客冲了进来,火把照得他的红宝石戒指闪闪发亮。
“把混种给我!” 扎伊姆举着火把对准神殿外的沙枣神树幼苗,火苗舔舐着嫩绿的树干,“不然我烧了神树!让你们的混种永远活不了!”
“你敢!” 木卡姆就要冲过去,却被阿米尔拉住。
“别中圈套!他要抢混种卖波斯王室!” 阿米尔的噬麦杖指向刀客们的腰间,那里都挂着装麦种的皮袋。
“俺的沙枣生意还没开张呢!” 胡力突然带着商队伙计从侧门冲出,驼绳像长蛇般缠住刀客的脚踝,“骆驼!给俺喷!”
商队的骆驼突然狂躁起来,对着刀客喷吐带着沙棘味的口水,火把 “噼啪” 灭了大半。扎伊姆见状,亲自举着火把冲向神树,却被一道寒光拦住 —— 李肃的绣春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朝廷的犯人,还敢放肆?”
混乱中,被按在地上的刘公公突然挣扎着爬起来,袖管里滑出一枚毒针。他盯着青禾手里的混种袋,眼底闪着凶光 —— 只要毁了混种,所有人都得被吞噬者吞掉,他就能趁乱逃出去。
“心!” 张千户猛地推开青禾,毒针擦着她的胳膊飞过,扎进旁边的黑土,地面瞬间冒出黑烟。
“叛徒!都给咱家死!” 刘公公气得跺脚,突然冲向神殿深处的菌母,“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沈砚立刻追上去,铜算筹狠狠砸在刘公公背上。老太监踉跄着摔倒,腰间的皇命牌 “啪” 地摔成两半。
这一下彻底激怒了吞噬者。巨脚猛地踩向沈砚,苏砚赶紧拽住他往旁边躲,半空的麦球却因此晃了晃,绿金光弱了几分。
“没时间了!” 阿米尔突然抢过混种袋,塞进木卡姆手里,“哥,一起扔!这是我们兄弟赎罪的机会!”
两人并肩站在碎石堆上,跟着麦丫的麦语节奏,猛地将麦球掷向吞噬者的胸口。
麦球落地的瞬间,突然疯狂发芽。金色的茎秆顺着麦须爬向菌母,绿金光如锁链般缠住猩红的菌核。“滋 ——” 菌核发出刺耳的尖叫,红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吞噬者的动作越来越慢,枯麦臂开始簌簌散落。
“再加把劲!” 苏砚将全身血脉之力注入玉佩,金光射向麦浪。麦秆瞬间暴涨,将吞噬者的身体缠成巨大的金色麦茧。菌母在茧中剧烈挣扎,却被麦秆越缠越紧,最终化作一缕黑烟,被麦浪彻底吸收。
吞噬者的枯麦身躯轰然倒塌,落地时竟长出嫩绿的混种麦苗,黑土上的紫光彻底消失了。
众人刚松口气,扎伊姆突然趁乱抓起阿米尔腰间的跨洲麦脉图残片,翻身上马就跑。“波斯王室在雨林等着你们!” 他的狂笑在风沙中回荡,“腐殖吞噬者,比这玩意儿厉害十倍!”
胡力气得挥鞭:“别让他跑了!”
“追不上了。” 苏砚拦住他,捡起刘公公掉落的波斯令牌,上面刻着 “腐殖神殿” 的图案,“残片上的雨林线索才是关键。波斯人想抢雨林麦种,激活另一个吞噬者。”
木卡姆和阿米尔走到神树幼苗旁,兄弟俩蹲下身,将剩下的混种麦种撒进土里。阳光穿过神殿的破洞,照在嫩绿的麦苗上,也照在他们紧握的手上。
“以后回纥的麦田,既有沙枣麦,也有外乡麦。” 木卡姆笑着,眼角还带着泪痕。
阿米尔点头,指尖拂过神树的嫩叶:“再也不会犯守旧的错了。”
老羌的骨袋突然亮起,里面的麦种泛着温润的绿光。他拄着骨杖指向南方,声音带着悠远的颤音:“黑土活了,下一个麦脉在雨林。那里的腐殖土…… 也在哭啊。”
苏砚握紧发烫的玉佩,望向荒原尽头。绿金光穿透风沙,直指南方的际 —— 那里,隐约传来藤蔓蠕动的声响,像是某种巨兽在黑暗中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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