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浓墨般泼洒下来,将白日的喧嚣与暗藏的窥伺一同掩去。吴山居内,却是灯火通明,暖意融融。堂屋的八仙桌上,碗碟堆叠,色香味俱全的年夜饭几乎要摆不下。
松鼠鳜鱼炸得金黄酥脆,淋着红亮的酱汁;八宝鸭肚里乾坤,香气扑鼻;还有各色精致的凉菜热炒、胖子的拿手炖汤,琳琅满目。
苏晚茗被打扮得像个福娃,红色的镶边袄,衬得她银发愈发显眼,脖子上挂着张起灵给的羊脂白玉平安扣,手腕上是解雨臣送的银铃铛,怀里还抱着黑瞎子给的银色狐狸玩偶。她坐在特意垫高的椅子上,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满桌子好吃的,嘴微张,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流口水。
吴三省虽然人不在,但视频电话早早就打过来了,屏幕里的他背景似乎是某个忙碌的指挥室,但脸上笑容不减,隔着屏幕给“孙女”发羚子红包,吴邪代为接收了。又叮嘱吴邪照顾好孩子,好好过年。
墨渊也被胖子生拉硬拽请出了房间,坐在主位旁边,面前摆着一副碗筷,但明显对凡人菜肴兴趣缺缺,只偶尔夹一筷子最清淡的素菜,更多时候是端着胖子特意为他温的一壶自酿米酒,口啜饮,目光偶尔飘向窗外深沉的夜色,带着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了然。
“来!第一杯,祝咱们家晚茗宝贝,新的一岁,平安喜乐,健康长大!”胖子作为年夜饭总指挥,率先举起了果汁杯,嗓门洪亮。
“祝晚茗生日快乐,新年快乐!”众人纷纷举杯,连张起灵也端起了茶杯,对着苏晚茗的方向微微示意。
苏晚茗学着大家的样子,双手捧起自己的牛奶杯,甜甜地:“谢谢胖叔叔!谢谢妈妈爸爸干爸干妈狐狸爷爷!祝大家也快乐!阿黄也快乐!” 她还不忘蹲在桌脚啃骨头的阿黄。
清脆的碰杯声响起,伴着欢声笑语,年夜饭正式开动。胖子不断地给苏晚茗夹菜,堆得她面前的碗像座山。
吴邪细心地帮她挑鱼刺,剥虾壳。张起灵虽然沉默,但总能在苏晚茗伸手够远处菜盘时,不动声色地将盘子往她那边推近一点。黑瞎子和解雨臣偶尔斗嘴,一个胖子盐放多了,一个黑瞎子味觉被烟熏坏了,引得苏晚茗咯咯直笑。
电视里播放着热闹的春晚节目,背景音与屋里的谈笑交融,织成最平凡也最珍贵的除夕乐章。屋外寒风凛冽,屋内暖意如春。似乎白日里那些窥探的目光、隐秘的担忧,都被这浓浓的团圆气氛隔绝在外。
然而,就在这温馨达到顶点时,异变悄然而至,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于屋内。
苏晚茗正口吃着吴邪给她剥的虾仁,忽然,她手腕上那对解雨臣送的银质铃铛,毫无征兆地、极其轻微地震颤了一下,发出了一声几乎微不可闻、却异常清脆的“叮铃”声。
这声音很轻,淹没在电视声和谈笑中,除了紧挨着她的吴邪和张起灵,其他人甚至没有察觉。
但吴邪和张起灵同时停下了动作。
吴邪低头看向女儿的手腕,那对铃铛已经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只是错觉。可他知道不是。张起灵的目光也瞬间锁定了铃铛,眼神锐利如刀。
紧接着,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苏晚茗面前牛奶杯里剩下的那半杯牛奶,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出了一层薄薄的、晶莹的冰花,并且迅速向杯壁蔓延,发出轻微的“咔嚓”细响。
“呀!”苏晚茗自己也注意到了,惊奇地低呼一声,“牛奶……结冰了?”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指,想去碰触那漂亮的冰花。
“别动!”吴邪低声制止,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触手一片冰凉,并非正常的体温。他心中一沉,立刻用手背去贴苏晚茗的额头,温度正常,甚至因为屋里暖和还有点热乎乎的。
张起灵已经起身,速度快得带起一阵风,他伸手探向苏晚茗的脖颈动脉,又极快地翻开她的眼皮看了看,眉头蹙起。
“怎么了?” 胖子等人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停下笑。
“铃铛自己响了,牛奶结冰了。”吴邪言简意赅,声音带着紧绷,“晚茗,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冷吗?或者……身体里那股凉凉的感觉,有没有乱跑?” 他知道她一直在尝试控制冰耗力量。
苏晚茗被吴邪严肃的表情弄得有些害怕,摇摇头,声:“晚茗不冷……凉凉的感觉……好像……好像刚才自己动了一下下,但很快又听话了。” 她自己也不清,只是隐约觉得,刚才有一瞬间,身体里那股熟悉的力量似乎不受控制地往外冒了一点点,但立刻就被一股更温暖的力量安抚住了。
【晚晚别怕,】云宝的声音在她意识深处响起,带着安抚,【是外界有非常微弱但特殊的能量波动掠过,与你体内的冰核产生了极其短暂的共鸣,现在已经没事了。放松,别紧张。】
解雨臣快步走过来,拿起那杯结冰的牛奶仔细看了看,又检查了一下苏晚茗手腕上的铃铛。铃铛本身并无异常,是他精心挑选的普通银饰,只是做工格外精细。
“铃铛没有机关,不是它的问题。”他沉声道,目光扫视四周,“是外界因素引发了晚茗自身力量的轻微失控。”
黑瞎子已经闪身到了窗边,撩起窗帘一角向外望去。街道上空空荡荡,只有远处零星亮着的路灯和别家窗户透出的暖光,并无异样。但他没有放松警惕,墨镜后的眼睛微微眯起,手指在窗框上某个不起眼的凸起处按了一下——那是他之前布置的简易能量波动监测装置。
“没有检测到大规模或强烈的异常能量流。”他回头,脸色并不轻松,“但如果是极其细微、针对性极强,或者层次远超我设备探测范围的波动,就不好了。”
所有饶目光都投向了墨渊。这位在场见识最广、来历最神秘的老狐狸,或许知道些什么。
墨渊放下酒杯,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了擦嘴角,才抬眼看向众人,最后目光落在苏晚茗身上,带着一丝探究。
“丫头,”他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刚才,除了觉得力量自己动了一下,还有没有其他感觉?比如……听到什么特别的声音?或者,看到什么……一闪而过的画面?哪怕是很模糊的。”
苏晚茗努力回想,然后摇摇头:“没有呀,就是铃铛响了一下,牛奶就结冰了。” 她顿了顿,有些不确定地补充,“好像……有一点点想睡觉的感觉,就一点点。”
想睡觉?众人面面相觑。这算什么反应?
墨渊却若有所思地点零头,没再追问,而是转向吴邪他们:“刚才那一瞬间,有东西‘扫’过了这片区域。不是攻击,更像是一种……试探性的感知,或者无意识的共鸣激发。目标很明确,就是这丫头体内那点微薄的同源之力。”
“同源之力?”吴邪抓住了关键词,“和什么同源?冰核?还是晚茗的血脉?”
“不好。”墨渊难得地没有给出肯定答案,“冰核虽是外物,但已与她融合。她自身血脉更是特殊。刚才那波动极其隐晦短暂,我也只能捕捉到一丝‘相似’的韵味,具体指向不明。但能引动她力量自发反应的,绝非寻常。”
他顿了顿,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语气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看来,昨晚那‘不心’撞聊家伙,或者和它有关联的存在,已经开始‘撒网’了。效率倒是不低。”
这话让所有人心中一紧。昨晚的裂,果然是某种更高层次存在引发的,而且,已经开始波及到他们这里,目标直指苏晚茗!
“它想干什么?”黑瞎子问,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窗框。
“目前看来,只是试探和寻找。”墨渊分析,“那波动太弱了,不像是有敌意的直接接触,更像是在一片嘈杂中,试图分辨出某个特定的、微弱的‘音符’。丫头现在状态特殊,灵光内敛,又迎…”他瞥了一眼苏晚茗手腕上那对看似普通的铃铛,以及她脖子上张起灵给的、此刻似乎也流转着一层极淡温润光泽的平安扣,“又有一些东西在自发护着她,所以那波动只是惊起了些许涟漪,未能真正锁定或造成影响。”
他指的“一些东西”,显然不仅仅是这些饰品,更包括苏晚茗意识深处、连他都无法察觉的云宝的守护,以及吴邪他们日积月累、倾注了真心与关切所形成的无形守护气场。
“那接下来怎么办?”解雨臣问,声音冷静,“加强防御?还是主动出击,找出源头?”
“敌暗我明,源头层次可能极高,主动出击风险太大。”吴邪沉吟道,看了一眼怀里虽然有点被吓到但总体还算镇定的女儿,“加强防御,以静制动。既然它只是在‘找’,而且暂时找不到,我们就稳住阵脚。晚茗的安全第一。”
张起灵默默点头,表示同意。他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强的防御。
“啧,这年过的,”胖子叹了口气,看着一桌子还没怎么动的美味佳肴,“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得,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应付那些妖魔鬼怪!晚茗,来,胖叔叔给你夹个鸭腿压压惊!”
在胖子的插科打诨下,紧张的气氛稍微缓解。吴邪重新给苏晚茗换了杯温牛奶,心试过温度,确定没有异常。张起灵坐回位置,气息却始终笼罩着苏晚茗。
接下来的年夜饭,虽然依旧热闹,但每个人都留了三分心思。窗外夜色沉沉,不知隐藏着多少未知的窥探与波澜。而屋内,摇曳的灯火下,一场围绕着女孩的、跨越了平凡与非凡界限的守护战,才刚刚拉开真正诡谲的序幕。
苏晚茗啃着胖叔叔夹的鸭腿,心里悄悄问云宝:“云宝,刚才那个‘坏波动’还会来吗?”
【暂时应该不会了,晚晚。】云宝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它好像只是路过时不心‘碰’了我们一下。而且,妈妈爸爸他们都很厉害,会保护晚晚的。我们只要乖乖的,好好控制自己的力量,就不会给它机会。】
“嗯!”苏晚茗用力点头,心里安定了不少。她有妈妈,有爸爸,有那么多爱她的人,还有云宝,她才不怕呢。
她抬头,对着正在低声商量着什么的吴邪和张起灵,露出一个甜甜的、毫无阴霾的笑容。
吴邪看到晚茗的笑容,心头一暖,所有的忧虑与决绝,都化为了更坚定的守护意念。无论来者为何,想动他的女儿,先踏过他的尸体。
守岁的钟声,终于在新旧交替的时刻,悠远地响起。烟花在远处的夜空中次第绽放,璀璨夺目。吴山居的院门紧闭,将绚烂与危险一同隔绝在外,只留下满屋的温暖与无声的誓言,伴随着熟睡孩子平稳的呼吸,迎接未知的新年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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