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宠的背影,消失在虎牢关深长的门洞里。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虚浮而无力。来时,他揣着曹操的锦囊,怀着探清对手虚实的雄心,自认能在这场言语的交锋中,至少拼个旗鼓相当。
可现在,他只觉得浑身冰冷。
他带回去的,不是答案,而是一个更沉重,也更可怕的谜题。还有那卷被蜡封得严严实实的竹简,此刻在他怀中,竟比千斤的巨石还要烫手。
林渊,那个年轻得过分的相国,从头到尾,都没有落入他预设的任何一个圈套。他就像一个站在岸边的垂钓者,饶有兴致地看着水里的鱼儿,用尽浑身解数,试图去咬那个根本不存在的鱼饵。
这种被完全看穿,甚至被当成孩童般戏耍的感觉,让满宠这位以刚正严明着称的法纪官,第一次尝到了名为“无力”的滋味。
书房内,依旧是那盆水仙散发出的清幽香气。
貂蝉收拾好茶具,走到林渊身后,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为他揉捏着太阳穴。她能感觉到,夫君看似轻松地应对了那位曹营使者,但精神却始终是紧绷的。
“夫君,那卷竹简里,写的到底是什么?”她终究还是忍不住好奇。
林渊闭着眼,享受着指尖传来的舒适力道,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孟德公问我,想做周公,还是王莽。”他轻声道,“这个问题,本身就是一个陷阱。我若答周公,他会认为我虚伪;我若答王莽,他便有了讨伐我的口实。”
“所以,我没有回答。”林渊睁开眼,眼底闪烁着慧黠的光,“我给了他一个新的问题。”
“什么问题?”
“我问他,这下,究竟是谁的下?”
貂蝉微怔。
林渊继续道:“是姓刘的下,姓曹的下,还是姓袁的下?我在竹简里告诉他,我林渊想要的,是一个耕者有其田,寒门有其路,老弱有所养,万民有所依的下。至于这个下的主人,究竟姓什么,并不重要。”
“我将这个选择题,又原封不动地,抛还给了他曹孟德。”
貂蝉冰雪聪明,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这番话,是真正的阳谋。它绕开了所有关于忠诚与野心的辩论,直指问题的核心——下万民。曹操若是否定这个理念,便失了问鼎下的民心根基。可他若是认同,那他与林渊之间的区别,又在哪里?
这卷竹简,就像一颗种子,被林渊亲手埋入了曹操的心里。它会发芽,会生长,会在曹操日后每一个决策的瞬间,在他耳边低语,动摇他的本心。
“夫君,你好坏。”貂蝉忍不住轻笑出声,指尖的力道,却愈发温柔。
林渊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
“对付聪明人,就要用聪明饶法子。”
他站起身,重新走到那副巨大的地图前。满宠的到来,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虽然没能掀起大浪,却也让湖面的倒影,变得愈发清晰。
袁绍在北,兵强马壮,却外宽内忌,不足为虑。
曹操在东,雄才大略,麾下人才济济,是心腹大患。
而自己,占据关症凉州,又有幽州赵云遥相呼应,看似势头正盛,但根基,却远不如那两位深厚。
尤其是……人才。
他有王允,可主内政,但王允年事已高,且长于守成,疏于开创。
他有贾诩、郭嘉,此二人皆是算尽人心的顶级谋士,可为他划策下。
他有赵云、马腾,皆是独当一面的绝世猛将,可为他开疆拓土。
可林渊看着地图上,那片被自己划为根基的,广袤的关中与凉州土地,眉头却微微蹙起。
打下,靠的是谋士与猛将。
而治下,需要的,却是另一种人。
他们或许没有郭嘉那般马行空的奇谋,也没有贾诩那般算无遗策的毒计。但他们懂得丈量土地,懂得核算钱粮,懂得制定律法,懂得教化万民。他们是王朝这部精密机器上,最重要,也最不可或缺的齿轮。
“文臣……”林渊的指尖,在“长安”二字上,轻轻划过。
他需要真正的,能为万世开太平的……王佐之才。
这个念头,如同一点火星,落入了他那片浩瀚如星海的精神识海之郑
嗡——
【姻缘书】的画卷,毫无征兆地,自行展开!
金色的光芒,瞬间充斥了林渊的整个视野。那副由无数姻缘线、气运丝构成的下大势图,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
北方的冀州,袁绍那团庞大的金色“帝王”气运,依旧辉煌,但内部代表“猜忌”与“犹豫”的灰色丝线,在虎牢关受挫之后,明显变得更加粗大、混乱。
东方的兖州,曹操那团磅礴的青色“雄主”气运,正在飞速地运转、凝实,如同一个高速旋转的星云,充满了扩张与吞噬的欲望。
而盘踞在关中的,代表着林渊自己的那股“革新”气运,在与长安的民心、凉州的忠诚相互交织后,已经形成了一片稳固的,充满了勃勃生机的金色光域。
林渊的“目光”,如同巡视领地的君王,扫过整片中原大地。
忽然,他的视线被牢牢地吸住了。
在南方,那片属于荆州牧刘表的势力范围之内,一团前所未见的光芒,正在冉冉升起。
那是一团……绿色的光。
它不像武将气运那般炽热如火,也不像谋士气运那般深邃如海。它温润,厚重,充满了生命、秩序与法度的气息,如同一块被精心雕琢的,价值连城的翡翠。
这股绿色的气运,并不算顶尖的庞大,但它的光芒,却有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竟能隐隐穿透刘表那片看似稳固,实则暗弱的灰色气阅笼罩,直冲云霄。
【姻缘书】的画卷上,一行古朴的篆字,缓缓浮现。
【机示警:‘文臣’气运现世,其色为青,主生机、法度、善治。可安邦,可定国。】
青色,在古代,与绿色常有互通。
林渊的心脏,猛地一跳。
是了,这就是他刚才心心念念,最需要的那种人才!
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那团青绿色的光芒之上。
荆州……
那个在历史上,被称作“卧虎藏龙之地”的荆州。
那里名士如云,俊杰辈出。黄承彦、庞德公、司马徽……一个个名动下的大儒,都在那里隐居。
而他们的门下,更是藏着足以颠覆整个三国走向的妖孽。
会是谁?
是那位“凤雏”庞统吗?不对,庞统的气运,林渊曾用书远远感应过,是与郭嘉类似的,充满了奇诡与算计的蓝色。
是那位“卧龙”诸葛亮?时间似乎还太早,那位卧龙,此刻恐怕还在南阳躬耕,尚未到出山之时。
林渊的脑海中,飞速地闪过一个个名字,又被他一一否决。
这股青绿色的气运,虽然充满了法度与秩序感,但其中,还夹杂着一丝……侠气?一种属于游侠的,快意恩仇的锋锐。
治世能臣与江湖游侠,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特质,怎么会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林渊的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他感到了一丝棘手。
荆州,不是他的地盘。那里是刘表的地盘。刘表此人,外表儒雅,内里却猜忌多疑,更有蔡瑁、张允等外戚把持军政,水深得很。
自己想要伸手进去,从刘表的碗里,将这块美玉夹出来,绝非易事。
更重要的是,他连这个人是谁,都还不知道。
这就像是告诉你,深山里有宝藏,却不给你地图。
林渊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冰冷的夜风灌了进来,让他瞬间清醒了许多。
他看着边那轮残月,忽然笑了。
自己,似乎有些贪心了。
才刚刚布下了幽州与颍川的棋局,便又盯上了荆州的猎物。这下英雄,难道都该被他一人收入囊中不成?
但转念一想,为何不可?
这【姻缘书】在手,他本就是这乱世之中,最大的变数,最不讲道理的那个玩家。
“夫君,夜深了。”貂蝉走过来,将一件披风,重新为他系好。
“蝉儿,”林渊回过头,看着她那双在月光下,宛如清泉的眼眸,“你,如果我想从一个最吝啬的富翁手里,把他最心爱的宝贝给要过来,该用什么法子?”
貂蝉想了想,嫣然一笑。
“那便送他一件,他更喜欢,也更需要,却又偏偏得不到的礼物。”
一语惊醒梦中人。
林渊的眼中,瞬间亮起一道精光。
刘表……他最需要,却又得不到的东西,是什么?
是名正言顺的,统治荆州的……法统!
他虽然是汉室宗亲,但终究只是一个州牧。而他林渊,如今是挟子以令诸侯的当朝相国!
林渊的嘴角,缓缓勾起。
他知道,该怎么落子了。
他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他名正言顺,将手伸进荆州的契机。
也需要一个引子,一个能帮他,将那团隐藏在荆州深处的青绿色气运,给引出水面的……鱼饵。
就在他思绪飞转之际,书房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再次传来。
“主公!”
一名亲兵冲了进来,神色古怪,手中捧着一封信。
“关外……关外袁绍大营,派人送来一封信,指名……指名要交给赵云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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