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鸽振翅的声音犹在耳畔,云芷已在书案前坐了整整两个时辰。
萧绝的亲笔字条被她心收在贴身香囊里,与那枚凰玉碎片贴身而藏。每有不安时,轻触香囊,仿佛能从那潦草字迹中汲取几分力量。
但她清楚,温情时刻不过是暴风雨前短暂的宁静。
墨影已将飞鸽传书发出,陈侍郎与赵锋将军处也得了消息。
周嬷嬷调度王府内外,将昨夜激战的痕迹抹得更淡了些。翠儿带着人皮面具,依旧假扮成“王妃”在府中走动,只是行动范围限于内院,以防被暗处眼睛识破。
一切看似井井有条。
午后,云芷唤来墨影。
“死士尸身可查清了?”她问,手中把玩着一枚银针,针尖在日光下泛着幽蓝光泽。
墨影面色凝重:“共二十一具,皆是生面孔。属下查了他们身上的印记、兵娶衣料,与京城几大暗卫组织都对不上。但其中三人虎口、掌心有特殊茧痕——”
“长期练习弩箭与攀爬所留。”云芷接口,“非普通死士,是专门培养的刺杀精锐。”
“正是。”墨影点头,“且他们衣襟内侧,皆缝有一片黑绸,绣着……”
“三瓣火焰纹。”云芷淡淡道。
墨影一怔:“王妃如何得知?”
云芷从袖中取出一块碎布,正是昨夜从一名死士袖口割下的。黑绸之上,金线绣成的三瓣火焰栩栩如生,在光线下竟似微微流动。
“赤璃走前告诉我的。”她将碎布推至墨影面前,“赤炎族有训,凡族中子弟,不得参与皇室争斗。但若有子弟私自涉入,或有攘用族徽行事,族中必会追查清理。这三瓣火焰,是赤炎族‘叛徒’或‘外借死士’的标记。”
墨影瞳孔微缩:“三皇子与赤炎族……”
“未必是勾结。”云芷摇头,“更可能是他不知从何处招揽了赤炎族的弃徒,或是偷学了族中训练死士的法子,仿制了这标记。但无论如何,昨夜之事,定与三皇子脱不了干系。”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院中梧桐叶落得更密了,两名厮正低头清扫,动作间却不时抬眼四顾,显然心有余悸。
“他们一次不成,必有第二次。”云芷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昨夜是试探,也是消耗。我们虽胜,却也暴露了王府的防卫力量与我的用毒手段。下一次,来的只会更多,更精,更防不胜防。”
墨影握紧拳:“属下已加派暗卫,日夜轮值,府中各处皆设了望哨。”
“不够。”云芷回身,目光锐利,“被动防守,永远防不住有心饶暗箭。我们要做的,是让他们不敢来,或来了……便回不去。”
她走回案前,铺开一张王府布局图。
“墨影,你带人在府中各处隐蔽位置,悬挂丝线,线上系毒粉包。”她指尖轻点图纸,“毒粉不必致命,但要能让人瞬间失力、目眩。丝线要细,要隐,高度在人腰际至脖颈之间。”
“触发即散?”
“对。一旦有人触碰,毒粉包破裂,毒粉弥漫。”云芷又从抽屉中取出几个瓷瓶,“这是我新配的‘软筋散’与‘迷魂烟’,发作快,药效可维持两个时辰。你拿去,分装成包。”
墨影接过瓷瓶,又问:“若误伤府中自己人……”
“明日一早,我会让周嬷嬷召集所有仆从,告知他们‘因昨夜流寇袭扰,王府加强戒备,各处设了警示机关’。”云芷道,“让他们白日依常行事,入夜后非召不得出屋。你与暗卫熟知机关位置,行动时避开便是。”
这是要将王府化作一座毒阵迷宫。
墨影心中凛然,却也不得不佩服云芷的果决。昨夜一战,若非云芷提前布下毒烟,又与赤璃联手抗敌,王府伤亡只怕更重。如今敌在暗我在明,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法。
“属下这就去办。”墨影领命欲走。
“等等。”云芷叫住他,又从案下取出一只木匣,“这里面是二十枚特制哨箭,箭头淬了见血封喉的剧毒。你分给暗卫中箭法最好的几人,若遇强敌,不必留手。”
墨影打开木匣,只见箭矢漆黑,箭镞泛着幽绿光泽,触之冰凉。他郑重收好:“是。”
“还有,”云芷顿了顿,“派人暗中盯紧三皇子府、太子东宫,以及……户部那几个与太子党往来密切的官员宅邸。我要知道他们这两日的动静。”
“王妃怀疑他们会有新动作?”
“粮草计划失败,绑架计划又将至。”云芷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狗急跳墙,兔急咬人。他们接连受挫,必会加快步伐。我们要赶在他们前面。”
墨影领命而去。
云芷独自坐在案前,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凰玉碎片。温热的触感传来,五块碎片缓缓旋转,金光流转间,似在回应她的心绪。
她闭上眼,内视神魂。
那片灵渊海图依旧模糊,黑鳞静静悬浮,暗金纹路时隐时现。赤璃回族查阅古籍,不知能带回多少消息。灵渊海、洪荒巨兽、凰玉碎片……这一切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
而她与萧绝,又在这场跨越时空的棋局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姐。”翠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云芷睁开眼:“进来。”
翠儿端着药碗进屋,脸上仍戴着人皮面具,但眼神已比昨日镇定许多。“该喝药了,周嬷嬷亲自盯着熬的。”
云芷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药汁苦涩,却带着一股温润的药力,缓缓滋养着她背上的伤。
“姐,”翠儿犹豫片刻,低声道,“奴婢方才去厨房取药时,听见两个粗使婆子嘀咕,……昨夜那些‘流寇’,身上都有宫里才有的香料味。”
云芷动作一顿:“宫里?”
“是。”翠儿点头,“其中一个婆子早年在浣衣局待过,她那种香料是专供禁卫军将领用的‘龙涎香’,气味特殊,她绝不会认错。”
禁卫军……
云芷眸色骤冷。
三皇子竟已能调动禁卫军中的人?还是,昨夜那些死士中,混入了禁卫军的人?
“此事还有谁知道?”
“就那两个婆子,奴婢已让她们闭嘴,给了些银钱封口。”翠儿声道,“但奴婢担心,若真与禁卫军有关,那下次来的,可能就不只是死士了……”
可能是明火执仗的“搜查”,可能是“奉旨拿人”。
云芷放下药碗,指尖轻敲案面。
是了,三皇子与太子虽已联合,但各有盘算。三皇子想擒她为人质,逼萧绝撤军;太子呢?太子恐怕更想直接给她扣上罪名,一举除掉萧绝在京城的最大助力。
若禁卫军以“搜查奸细”“擒拿妖女”之名闯府,王府护卫反抗便是抗旨,不反抗便是任人宰割。
好一招阳谋。
“翠儿,”云芷忽然道,“你去请周嬷嬷来,就我有要事相商。”
“是。”
翠儿匆匆离去。
云芷走到书架前,取下一只不起眼的木海打开,里面是一枚鎏金令牌,上刻“凤仪”二字——这是皇后之前赏赐的,许她随时入宫请安的凭证。
她摩挲着令牌上的纹路,心中已有决断。
她要进宫,去见皇后。
有些局面,需得借力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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