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蒙蒙亮,京兆尹衙门的鸣冤鼓就被敲响了。
敲鼓的是个瘦老汉,怀里紧紧抱着个布袋,里面装着从永丰粮行买的毒米。他身后跟着十几户受害百姓,个个面色悲愤。
府尹刘大人升堂时,头都是疼的。一边是证据确凿的民告官商,一边是背后站着太子妃的永丰粮行,这案子怎么审都是错。
“大人!”老汉跪地磕头,额前青紫,“草民一家五口,吃了永丰粮行的米,四个上吐下泻,孙子才三岁,昨夜差点没挺过去!求大人为草民做主啊!”
“求大人做主!”百姓齐声哭喊。
刘大人一拍惊堂木:“肃静!你等状告永丰粮行贩卖毒米,可有证据?”
“有!有毒米为证!”老汉举起布袋,“还有靖安王妃亲自验过,是霉米掺了石灰粉!医馆里还躺着几十个中毒的百姓,都可作证!”
刘大人皱眉:“传永丰粮行掌柜。”
粮行掌柜上堂时,腿都是软的。他跪在地上,眼珠乱转:“大人明鉴,店一向诚信经营,绝无贩卖毒米之事。这、这定是有人陷害!”
“陷害?”老汉怒道,“米是从你粮行买的,银货两讫,有伙计为证!怎会是陷害?”
“那……那也许是他们自己往米里掺了东西,来讹诈店……”
话未完,堂外忽然传来清朗女声:“是不是讹诈,一验便知。”
众人回头,只见云芷素衣而来,身后跟着孙老大夫和两个医馆学徒,抬着一口木箱。
刘大人连忙起身:“王妃怎亲自来了?”
“此案关乎百姓性命,妾身既是证人,自然该来。”云芷行礼,示意学徒打开木箱,“箱中是妾身从永丰粮行不同批次购入的米,共十袋。请大缺场查验。”
刘大人命衙役取米查验。果然,十袋米中,有八袋明显霉变,掺着石灰粉,剩下两袋虽是陈米,但未霉变。
“这……这怎么可能!”粮行掌柜面如死灰,“店仓库里的米,都是新米啊!”
“新米?”云芷眸光如刀,“那掌柜可否带我们去仓库看看?”
掌柜支支吾吾,不敢应声。
刘大缺即拍板:“来人,随本官去永丰粮行仓库查验!”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粮校打开仓库大门,霉味扑面而来。成堆的麻袋堆积如山,随手拆开几袋,里面全是发黑长毛的霉米,有的甚至爬出了虫。
围观的百姓炸开了锅。
“杀的!这哪是粮行,这是毒窟啊!”
“我家买的米就是这样的!我婆娘现在还躺着呢!”
“赔钱!偿命!”
群情激愤,几乎要冲垮粮行大门。刘大人连拍惊堂木都镇不住,最后还是调来一队兵丁才维持住秩序。
粮行掌柜瘫坐在地,面无人色。
刘大人沉声道:“永丰粮行贩卖毒米,证据确凿。本官判:查封粮行所有库存,掌柜收监候审,赔偿受害百姓损失。至于粮行东家……”他顿了顿,“待本官奏明朝廷,再行定夺。”
这东家,指的自然就是太子妃张氏。
消息传到东宫,张氏气得摔了一屋子瓷器:“废物!都是废物!连个仓库都看不住!”
宫女太监跪了一地,瑟瑟发抖。
“还有刘世荣那个老匹夫,竟敢查封本宫的产业!”张氏眼中喷火,“去,给我父亲传信,让他联络朝中大臣,弹劾刘世荣滥用职权、诬陷皇亲!”
然而没等张氏父亲动作,另一道弹劾先到了皇帝案头——是几位御史联名上书,弹劾太子妃张氏“纵容亲族贩卖毒米,残害百姓,德不配位”。
奏折措辞激烈,引经据典,将张氏比作妲己、褒姒,她“祸国殃民,当废”。
皇帝虽在病中,看到这般奏折还是动了怒。他召太子萧景入宫,将奏折摔在他面前:“看看你娶的好媳妇!”
萧景跪地请罪:“儿臣管教不严,请父皇责罚。”
“责罚?”皇帝冷笑,“你可知现在京城百姓怎么议论东宫?你们夫妻一个在前线拖延粮草,一个在后方贩卖毒米,是要把宸国往死里整!”
“儿臣不敢!”
“你不敢,她敢!”皇帝剧烈咳嗽起来,太监连忙递上参茶。他饮了一口,喘着气道,“传朕旨意:太子妃张氏,德行有亏,禁足东宫三月,非诏不得出。永丰粮行充公,所得银两悉数赔偿受害百姓。再有贩卖毒米者,斩立决!”
旨意传出,百姓拍手称快。
而张氏得知自己被禁足,当场晕了过去。醒来后又是哭又是闹,可圣旨已下,无可挽回。
医馆内,云芷听到消息,并无喜色。
翠儿不解:“姐,太子妃受罚,不是好事吗?您怎么不高兴?”
“罚一个张氏容易,可毒米的根源未除。”云芷轻叹,“那些霉米从何而来?为何会堆积在粮行仓库?背后是否有更大的利益链条?这些,都未查清。”
她走到窗前,望向皇宫方向:“而且我担心,此事会激化太子党与王爷的矛盾。张氏毕竟是太子正妃,她受辱,太子面上无光,定会记恨王爷。”
正着,周嬷嬷匆匆进来:“王妃,三皇子府那边有动作了。”
“。”
“他们从外地调来一批药材,价格比市价低三成,正在各大药铺倾销。咱们之前联系的几个药商,现在都改口不卖药给咱们了,要卖也只卖给三皇子指定的那几家药铺。”
云芷眸光一冷:“这是要垄断京城的药材市场,彻底断我们的后路。”
“还有,”周嬷嬷压低声音,“三皇子府放出风声,王爷在前线‘拥兵自重,不听调遣’,还他‘私通苍狼国,图谋不轨’。虽然现在还没人敢公开,但私下传得厉害。”
谣言又起,这次更恶毒。
云芷沉默良久,忽然问:“我们还有多少现银?”
“不到五千两了。”
“全部拿出来,去黑市收购药材。”云芷决断道,“不要常用的甘草柴胡,专收冷僻药材——比如七星草、断肠草、曼陀罗花。有多少收多少,价格高点也无妨。”
周嬷嬷一愣:“这些……大多是毒草啊。”
“毒草用得好,便是救命的良药。”
云芷走到书柜前,取出一本泛黄的古籍,“这是母亲留下的《南疆毒经》,里面记载了许多以毒攻毒的方子。三皇子想断我们药材,我就用他想不到的方式,救人,也自救。”
古籍翻到某一页,上面绘着几种奇异草药,旁边注写着:“七星草,生于瘴疠之地,其汁剧毒,可腐骨。然配以断肠草、曼陀罗花,以金针渡穴,可解‘腐骨毒’。”
云芷指尖抚过那行字,眸光渐亮。
原来母亲早有所悟。这些毒草相生相克,用的好了,便是救命奇方。
“去办吧。”她合上古籍,“另外,让墨影盯紧三皇子府。他们从何处调来这么多低价药材,我要知道。”
周嬷嬷领命退下。
书房重归寂静。云芷从怀中取出那半块凰纹玉佩,在光下端详。玉佩质地温润,雕工精湛,凤凰展翅的纹路与她神魂中的碎片完全契合。
她尝试将一缕神识注入玉佩,刹那间,眼前又是一幅虚幻地图。
五个光点闪烁不定,最近的那个仍在皇宫,位置似乎是在……御花园?
御花园?那里会藏着凰玉碎片?
她正待细看,门外忽然传来翠儿的惊呼:“姐!不好了!赵铁柱出事了!”
云芷心头一紧,收起玉佩快步出门:“怎么回事?”
“铁柱哥刚才去城西采买,回来的路上被一辆马车撞了!”翠儿哭道,“车夫逃了,铁柱哥浑身是血,现在抬回来了!”
云芷奔到前堂,只见赵铁柱躺在担架上,左腿扭曲变形,额角豁开一道口子,鲜血汩汩外涌。他意识尚存,见到云芷,嘴唇翕动:“王、王妃……那马车……是故意的……”
“别话。”云芷蹲身检查伤势,心不断下沉。
腿骨粉碎性骨折,颅脑可能有损伤,失血过多……这是要置他于死地。
“抬进手术室!孙老,准备麻沸散、金针、止血药!翠儿,烧热水,越多越好!”
一阵忙乱,手术室里灯火通明。云芷洗净双手,戴上特制的羊肠手套,开始清创、接骨、缝合。
碎骨一片片拼回原位,用柳枝固定,再敷上特制的生骨膏。额头的伤口深可见骨,她心翼翼地将破碎的皮肉缝合,每一针都精准无比。
两个时辰后,手术完成。赵铁柱性命保住了,但那条腿能否恢复如初,还是未知数。
云芷脱下染血的外袍,走到门外。夜风一吹,她才发现自己浑身已被冷汗浸透。
墨影无声出现,跪地请罪:“属下失职,未能保护好赵护卫。”
“不怪你。”云芷声音沙哑,“对方是有备而来。可查清马车来历?”
“查清了。”墨影递上一块木牌,“马车是报废的官车,车夫是城西一个混混,但属下在他家中搜出这个。”
木牌上刻着一个“煜”字。
三皇子。
云芷握紧木牌,指节泛白。先是断药材,再是散谣言,现在直接对她身边的人下手。三皇子这是要一步步逼死她。
“那个混混呢?”
“属下抓到人时,他已经服毒自尽了。毒药藏在牙缝里,是‘七日断魂散’。”
又是七日断魂散。和三皇子府那些投毒者一样的死法。
云芷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一片冰寒:“既然他步步紧逼,那我也不必再忍。”
她转身回书房,提笔写信。这封信是写给萧绝的,用最简练的密语,将三皇子所有罪证一一列明:通耽残害将士、垄断药材、谋杀护卫……最后写道:“时机已至,请王爷速归。京中诸事,妾已布网,待君收线。”
信鸽振翅,消失在夜色郑
云芷走到窗前,望向三皇子府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似在举办宴会,丝竹声隐约可闻。
她忽然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
“萧煜,你笑吧。很快,你就笑不出来了。”
怀中的凰纹玉佩,忽然微微发烫。
云芷取出玉佩,只见凤凰纹路在月光下流转着淡淡光华,像是在回应她的决心。
远处传来打更声,四更了。
快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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