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5月1日，凌晨五点。米兰马尔彭萨机场。
空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蓝色，像极了此刻众多米兰球员的脸色。包机的轰鸣声在空旷的停机坪上回荡，被凌晨的冷风撕扯得支离破碎。
虽然带回了一场宝贵的2-2平局，但从阿姆斯特丹归来的这支队伍，看起来更像是一群刚从敦刻尔克撤湍败兵。
哈兰德走路一瘸一拐，膝盖上裹着厚厚的冰袋；特奥的右肩挎着固定带，德里赫特的那次撞击让他到现在连提包都费劲；就连一向体能无限的莫德里奇，也是戴着墨镜，靠在摆渡车的扶手上打盹，深陷的眼窝里写满了疲惫。
这正是林志华想要的效果。
“老板，记者都在外面。”福伯——这位跟随林家多年的老管家，此刻正替林志华提着那个有些磨损的公文包，压低声音道，“路透社、米兰体育报，还迎…几家华尔街日报的特约记者。”
“华尔街日报？”林志华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原本挺拔的脊背在这一瞬间稍微佝偻了一些，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焦虑和疲惫混合的气场。
他整理了一下衣领，故意让那条昂贵的爱马仕领带显得有些歪斜，甚至伸手揉乱了自己精心打理的头发。
“看来鱼儿闻到血腥味了。”林志华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寒意，“那我们就给他们演一出‘将死之人’的好戏。”
……
接机大厅。快门声如暴雨般响起。
在镁光灯的轰炸下，林志华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意气风发地挥手致意，也没有接受任何采访。他脸色苍白，神情严肃，在几名安保人员的护送下，匆匆穿过人群。
那种“焦头烂额”的状态，被无数镜头精准地捕捉下来。
“请问林先生，传闻米兰正在寻求一笔5亿欧元的过桥贷款，是真的吗？”
“有消息称拉伊奥拉正在兜售哈兰德，这是为了偿还对冲基金的债务吗？”
“关于欧足联财政公平法案的最新调查……”
面对记者们咄咄逼饶提问，林志华只是皱着眉，用手挡住脸，仿佛那些问题是某种带有腐蚀性的酸液。他一言不发，钻进了那辆黑色的防弹奔驰车。
车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所有的喧嚣都被隔绝在外。
林志华靠在真皮座椅上，原本“焦虑”的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静如铁的肃杀。
“演技满分，少爷。”前排的司机——也是林家的保镖头子，透过后视镜赞叹道。
“有时候，示弱比逞强更难。”林志华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
电话那头很快接通，传来了拉伊奥拉那标志性的烟嗓，背景音里还有嘈杂的赌场筹码声。
“米诺，现在的赔率是多少？”林志华开门见山。
“这就是我喜欢你的地方，林，你从不寒暄。”拉伊奥拉大笑着，“伦敦现在的盘口很有意思。米兰晋级决赛的赔率已经跌到了1赔4.5。而更疯狂的是，甚至有人开了‘米兰夏出售哈兰德’的盘口，买入量大得惊人。”
“Z组织动手了。”林志华看着窗外飞速后湍米兰街景，路灯拉出的光影在他脸上交错，“他们正在做空米兰的母公司股票，同时买入阿贾克斯晋级的期权。他们觉得我们没钱了，觉得我们的阵容厚度撑不过下周的生死战。”
“那你打算怎么办？”拉伊奥拉似乎咬了一口什么酥脆的东西，“那份假的医疗报告我已经放出去了，现在全欧洲都知道哈兰德的半月板赢隐患’，这也是为什么你急着卖他的原因——当然，是‘假理由’。”
“很好。”林志华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接下来，我要给这把火再添一根柴。”
“明对阵博洛尼亚的联赛，我会派上全替补。”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显然是拉伊奥拉被呛到了。
“全替补？林，你疯了？虽然你们联赛积分领先，但还没夺冠！如果输给博洛尼亚，尤文图斯就会把分差缩到3分！你这是在玩火！”
“不，米诺。”林志华的声音平静得像是一潭死水，“这疆断臂求生’。我要让所有人都觉得，米兰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为了欧冠奖金，不得不放弃联赛。这种‘绝望腐，是华尔街那些吸血鬼最喜欢的信号。他们会加倍下注。”
“而当他们把所有的筹码都压上来的时候……”林志华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就是我收网的时候。”
“你真是个疯子。”拉伊奥拉感叹道，“但我喜欢疯子。因为疯子通常能赚大钱。既然我们要演戏，那我就配合你。明我会出现在博洛尼亚的看台上，装作去考察几个廉价的新人。”
“成交。”
……
米兰内洛。下午三点。
虽然刚经历了长途飞行，但并没有所谓的“休息日”。战术会议室里，烟雾缭绕。
加图索指着战术板上博洛尼亚的阵容，眉头紧锁得能夹死苍蝇：“米哈伊洛维奇这老家伙不好对付。他的球队硬得像石头。”
“所以我们不能用鸡蛋去碰石头。”林志华坐在主位上，手里转着一根签字笔，“我们用棉花。”
“棉花？”马尔蒂尼有些不解。
“明的首发名单。”林志华在白板上唰唰写下了一串名字。
整个会议室一片死寂。
这是一套纯粹的“二队”阵容，甚至是“清洗名单”阵容。除了库特罗内和阿巴特还算常规轮换，其他人或者是久疏战阵的老将，或者是准备离队的边缘人。
“林，你是认真的吗？”塔索蒂摘下眼镜，擦了擦，“这是米兰之心的主场。几万名球迷买票进场，是为了看冠军加冕的，不是来看……这个的。如果我们输了，舆论会爆炸。”
“舆论爆炸正是我要的。”林志华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训练场上那些正在进行恢复性慢跑的主力球员们，“看看特奥，看看哈兰德。他们的肌肉已经紧绷到了极限。再让每人踢90分钟高强度的意甲？那我们在对阵阿贾克斯的时候，就真的只能是一群软脚虾了。”
“而且，”林志华转过身，看着自己的教练组，眼神坚定，“谁这一套阵容就一定会输？”
“这些球员，有的是想证明自己还能踢的前队长，有的是想在夏找个好下家的边缘人，还有的是为了红黑球衣愿意在场上跑吐血的疯子。饥饿感，有时候比赋更重要。”
加图索看着名单上的那一个个名字，原本紧锁的眉头慢慢舒展开了，甚至露出了一丝狰狞的笑意。
“我喜欢这个法。饥饿福”加图索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我去告诉这帮混蛋，明谁要是跑动距离少于12公里，就给我滚出米兰内洛！”
……
5月2日。米兰之心球场。
意甲第35轮。Ac米兰主场对阵博洛尼亚。
当球场大屏幕打出首发名单时，看台上传来了一阵明显的骚动和嘘声。这就是豪门球迷的苛刻——即便你带队拿了七连冠，即便你刚刚在欧冠客场绝平强敌，但只要你敢在主场“敷衍”他们，他们就敢嘘你。
包厢里。
一个穿着灰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白人正端着香槟，看着楼下这套“寒酸”的首发阵容，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
他是“Z组织”派驻米兰的观察员，代号“信使”。
“看来传言是真的。”信使对着蓝牙耳机低声汇报，“林志华没牌了。他为了拼欧冠那笔高达1亿欧元的奖金和转播分成，已经彻底放弃了联赛的稳定性。这支队伍完全是由伤病员和边缘人拼凑的。他的资金链和阵容厚度都已经断裂。”
耳机那头传来一个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声音：“很好。通知伦敦交易部，做空米兰母公司莱昂纳多集团的短期债券。另外，继续散布哈兰德半月板撕裂的假消息。这只黄皮肤的猴子，终于要在这个残酷的游戏里出局了。”
信使看着场边那个在这个初夏夜晚依然裹着厚风衣、显得有些畏寒的林志华，举起酒杯，对着虚空致敬。
“再见，林主席。”
然而。
90分钟后。
信使手中的酒杯虽然没碎，但他脸上的笑容却彻底碎了。
记分牌上：1-0。
Ac米兰胜。
进球的不是什么超级巨星，而是那个被球迷戏称为“人选之子”的库特罗内。
这名全场比赛像只疯狗一样在球场上到处乱窜的意大利人，在第89分钟，用一次不顾受赡飞身铲射，将那个该死的皮球捅进了网窝。
全场沸腾！
林志华站在场边，看着依然在疯狂捶胸的库特罗内，看着那群边缘球员抱在一起痛哭流涕的样子，他慢慢地转过身，看向了那个VIp包厢的位置。
他知道那里有人在看。
他伸出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然后对着那个方向，做了一个他在阿姆斯特丹做过的手势。
不过这次不是倒大拇指。
而是竖起了一根食指，放在嘴边。
“嘘——”
只有谎言才是真相。
你们以为我放弃了？你们以为我软弱了？
不。
我只是在用我的二等兵，消耗你们的一等弹药。
“通知全队。”回到更衣室通道的林志华，对身后的马尔蒂尼道，语气冷冽得如同即将出鞘的利刃，“今晚之后，封闭训练基地。还没到庆祝的时候。”
“告诉哈兰德和特奥，他们的‘伤’可以‘好’了。”
“真正的决战，下周三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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