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这样,她搞得一身狼狈,都只为了个才见过两面的男人。
“就算一见倾心,也犯不着这么深情。”
修逸抽走昭昭手里的烟枪,细长的指节转着玩,边走边:
“今夜月色好,风也清,你陪我走一段,散散身上腥气,再用心想想怎么撒谎,免得我私下查你。”
麻烦。
昭昭真不想跟上去,但她挑了半座城才瞧上这杆烟枪,乌木流银,好看得紧。
她怕修逸不还,追上去想抢,修逸个子高,抬手一举,她就成了够不着鱼的猫,又气又恼。
“急了?”修逸轻慢道,“心里有鬼吧。”
昭昭使劲拽他胳膊,就差没把整个人挂他身上,他举着手,硬是纹丝不动。
“东西还我!”昭昭真恼了。
“身外之物,哪有你的公子重要。”
修逸游刃有余,继续往前走:“不如先跟我讲讲,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才见两面,就让你出手多管闲事?”
昭昭不跟了,忽地一笑:“不是不信吗。”
“是不信。”
修逸停住脚步,头也不回地讽道:“可你这一身又脏又臭,活像路边野狗,为个男冉这种地步,是虚情假意——”
话音未落,背后一阵风来。
他反应敏锐,却没躲开。
昭昭扑上去原是想抢东西,谁料动作太急,竟把修逸乒在地。
他倒了还不松手,昭昭使劲抢,两人搅在一起,在浅草里滚了几圈。
最终昭昭得手,压着修逸,稳稳地居高临下,见他身上沾了草屑和自己脏衣上的血,莫名有些开怀,笑着:
“你也脏得很。”
她不掩饰神情中的得意,仿佛眼前这个矜贵自持的人是她的战利品,弄脏了就是胜利。
气氛也有点这个意思。
月光清冷,夜色幽蓝,修逸白皙俊秀的面容冷冷淡淡。
明明狼狈不堪,神情还是带着目空一切的傲慢。
昭昭喜欢这种傲慢,像在勾引她去折断。
再加上他被压在身下,完全是任她摆布的势头。
也许是鬼使神差,也许早就想这么做,昭昭抬起手,指尖抵上他淬玉般的脸。
恶意的,肆虐的,却又十分爱怜的,用指甲去扣他眉心红得绮靡的痣,像在偷皇冠上的宝石,又像在刮神像上的金沙。
修逸不恼,神情漠漠,只是由着她。
同时想,她真像猫儿一类的畜生,兴奋愉悦时瞳孔会放大,幽黑如潭。
仿佛下一瞬就会咬上来,温柔地撕咬、咀嚼,把喜欢的人一口一口吃掉。
她的喜欢,就是吃掉。
“好玩吗。”修逸问。
昭昭停住手,不再胡闹。
压在他身上,居高临下瞧了片刻,笑着摇了摇头:“不好玩,但我大概是完蛋了。”
修逸以为她觉得两人身份有别,她以下犯上,怕要受罚。
却见她伏下身来,语调悠悠,吐出的每个字都在挠他耳朵:
“那官学生没你好看,我都情愿为他杀人。你长得这么漂亮,若有个万一,我岂不是要为了你把命豁出去?”
“我在审你,你却跟我黏黏腻腻?”
“冤枉。”昭昭抬指拂过他的脸,似怜似叹道:“我的都是心里话。”
“你越发不是个东西了。”修逸冷笑,“下去。”
“我一扑,你就倒。明明能把我掀开,却由着我欺负。”昭昭道,“我合了你的意,还要挨你骂……我可真惨啊。”
话间她缓缓起身,拍净身上的草屑。
见色将明,困得打了个哈,正告辞要走,手腕被修逸攥住。
还有甚么事?
昭昭回眸,目光落在他的右手虎口。
一处牙印,明晃晃惹眼。
她留下的。
“三番两次遇见,你与那官学生缘分不浅。”
修逸语气很淡:“今后相处,他若惹你不痛快,你可别咬他。”
这时边升起了朝阳,金色耀光穿过昭昭泛红的耳朵,落进修逸眸色浅淡的眼底,目光灼灼似有阴郁的火。
昭昭抽走手,有些气,被反咬一口的那种气:
“你管我和他缘分深浅作甚?我和他如何相处凭什么要听你的?难不成我做了你家的侍婢,言行都得由你摆布?”
修逸定定盯着她,没言语,意思却很明了。
昭昭心中莫名发毛,丢下一句:“我不要你管。”便匆匆离去。
——
春意渐浓,绿柳成荫。
谢消庆趴在窗边,望着艳阳里的雨丝看,似有所思。
同屋的人笑他:“谢兄又在想姑娘了!”
庞宣立马驳道:“胡什么?他先前想姑娘是不假,这几日发呆却是因为吓傻了。”
他走上前,捏着手中书卷敲了敲谢消庆的头:
“老谢,那夜你被甚么东西勾了出去,又为何穿着一身破烂衣裳回来?你跟咱们,别憋在心里。”
屋内其余学生也好奇,谢消庆始终闭口不答,一人恍然大悟道:
“谢兄,我晓得怎么回事了。那夜里,定是有狐狸幻成的漂亮姑娘来勾引你,你傻傻跟着去了,被吸干了精气——”
大家纷纷笑起来,谢消庆却忽然开口:“那个……”他想了想,“我倒真有件事想问你们。”
“何事?”大家顿时认真。
“有个姑娘,她嫌我蠢笨无能。”
谢消庆全然一副做学问的考究态度:
“我要怎么做,才能让她觉得我不是窝囊废?”
他这么问,大家反而愣住了:“你每趴在窗边,原来真是在想姑娘……”
“此想非彼想。”
谢消庆苦笑。
一进京就搅入纠纷,处处都是要命的凶险,他却对前因一无所知。
近来他往家里去过信,打听过叔伯谢成在京是否开罪了谁。
得到的结果含混不清,远在西南的族人都不清楚谢成在京所为。
谢消庆能抓住的稻草只有昭昭。
“兄弟,你的这姑娘……”庞宣眼神有点怪,“不会是宁王府那个吧?”
谢消庆赶紧摇头:“不是,人家哪看得上我。”
庞宣松了口气,笑:“不是就好。”
扯到情情爱爱,少年人最是活泼,大家围在一处,帮谢消庆出谋划策,的无非是“潘驴邓媳那五样,没个新鲜的。
谢消庆咂摸不出有用的东西,却听庞宣悠悠开口道:“老谢,你口中这姑娘心高气傲,不是那些俗物能哄来的,依我看啊,得用熬鹰的法子来。”
熬鹰?
谢消庆怔了一瞬,回想起昭昭冷淡的脸,心她骑在马背上的模样确如鹰一样倨傲。
“熬鹰的法子能用来熬人么?”
庞宣笑他没见识,娓娓道来:“这鹰和人一样,初时骄傲,你由着她,低三下四表忠心,她就算瞧不起你,也不会让你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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