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刚过，四合院后院的聋老太太已经年过八十，从苏青当了四合院家后。她斗不过苏青，赖上吴香莲被苏青破坏，赖上傻柱也被苏家破坏，她已经独自在院里好久没发出声音，她想着指不定哪她就死在屋里，也没人会发现，阎埠贵也只是让邻居轮着送些热水，但洗衣做饭还是要她自己来？
她有想过去街道收留一个丫头伺候。但是外乡人，她信不过！还有外乡人没有定量。她一个老太太难道要把自己的口粮让出来？去养活一个外人？所以她一直没动作。
直到易中海回来，她清楚易中海，没定量，靠吴香莲过活，最后还是苏青给了口粮才不至于饿死。年前，易中海进厂了，现在每月拿着工资，她老太太可以跟易家商量商量过日子的时机成熟了。
暮色在窗上凝成灰蓝色的霜，聋老太太的枣木拐杖叩在青石板上。
她立在易家倒座房门前，望着巴掌大的屋子——十来平米的大，一张炕占去大半，墙角煤炉上煨着的稀粥冒着微弱热气，和自己后院二十平带雕花窗的厢房比起来，简直像个窝棚。
\"吱呀\"一声，吴香莲拉开门，暖烘烘的煤烟裹着腌白材酸气扑面而来。
她望着老太太冻得通红的鼻尖，嘴角下意识绷紧，却仍堆出笑：\"哎哟您快进来！这大冷的......\"话音未落，聋老太太已拄着拐杖重重擦过她身侧，拐杖头在砖地上凿出闷响。
易中海正就着煤油灯补袜子，见人进来慌忙藏起顶针：\"老太太稀客！快坐快坐！\"他伸手去搬藤椅，却瞥见对方浑浊的眼珠在屋里扫来扫去——从挤在墙角的灶台，到床上打着补丁的被褥，最后落在那扇透风的薄木窗上。
聋老太太扶着椅背慢慢坐下，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枯枝般的手在空中乱抓。
吴香莲吓得要去倒水，却见她从袖管摸出块手帕，颤巍巍按在眼角：\"老喽，不中用了......\"沙哑的声音漏着风，\"前儿夜里摔了一跤，在地上躺到亮才有人听见动静。\"
她突然叹气，\"哪像你们这屋子，挤是挤零，好歹有人气儿。我那后院的厢房，二十来平的地儿，空得能听见老鼠打洞。\"
易中海递茶杯的手顿了顿，往火盆里添了块煤：\"您那屋子敞亮，雕花木窗都是老物件。\"他摸出烟袋锅，慢慢装填烟丝，\"不过要照顾，香莲倒是总念叨，想给您端端茶、洗洗衣服。\"
\"洗衣服？\"聋老太太突然冷笑，枯枝似的手指敲着藤椅扶手，\"吴丫头忙得很，又是腌菜又是帮街道洗衣服，还抽空帮着苏家洗衣服，哪有空管我这老东西？\"她突然凑近，略带深意：\"街道王主任常夸我那房子格局好，是正经的老北平四合院规制。\"
吴香莲端茶的手一抖，想起当初算计她的事儿。她强忍着疼挤出笑：\"老太太的这是哪儿的话！只要您不嫌弃，我过去给您做饭！我包的韭菜盒子，您以前不是总香？\"
聋老太太从袖管摸出个油纸包，摊开露出两块裹着糖霜的水果糖：\"我一个孤老婆子，要这些物件有什么用？\"她把糖块推到桌角，浑浊的眼珠突然发亮，\"就怕有些人嘴上得好听，等我两眼一闭......\"
\"老太太这是的什么话！\"易中海烟袋锅在火盆上磕出清脆声响，\"香莲明就搬去您那儿住！一日三餐变着花样做，晚上还给您烫脚！\"
他望着老太太凹陷的眼窝，\"只要您信得过我们，以后养老送终的事儿，我们两口子包圆！我八级钳工的手艺，给您打口金丝楠木棺材都成！\"
\"金丝楠木？\"聋老太太嗤笑一声，\"老易啊，你当我是三岁孩？\"她用拐杖戳了戳地面，\"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活几年？可我那樟木箱底压着的房契，还有几样老物件......\"她故意拖长尾音，\"都是要跟着饶。\"
吴香莲咬着嘴唇插话：\"老太太，我去伺候您，保证比亲闺女还尽心！您忘了？有年冬您咳嗽，还是我半夜跑去药店敲的门......\"
\"半夜敲门？\"聋老太太突然提高声调，\"那药钱还是我自己掏的！\"她突然剧烈咳嗽，喘着气，\"现在这世道，没好处的事儿，谁肯干？\"
易中海给烟袋锅点上火，烟雾缭绕中眯起眼睛：\"老太太，您个章程。香莲过去伺候，您总得给个盼头不是？\"
聋老太太沉默良久，伸手去够茶杯，却故意让茶水洒在衣襟上：\"哎哟，老了老了，手都不听使唤......\"她斜睨着吴香莲，\"就看吴丫头愿不愿意像从前那样，端屎端尿、整夜守着？\"
吴香莲攥紧围裙，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只要老太太开口，我......\"
\"光嘴上没用。\"聋老太太打断她，\"我那房子是私房，街道王主任都是四合院的脸面。\"她突然压低声音，\"要是能把我伺候舒坦了这房子以后还不是......\"
易中海猛吸一口烟，烟袋锅火星明灭：\"老太太，您看这样成不成？香莲住过去贴身照顾，我每月工资拿出一部分给您添补。等您......\"他顿了顿，\"百年之后，房子和物件，您写个条子......\"
\"写条子？\"聋老太太突然笑起来，缺牙的嘴漏着风，\"八级钳工就是八级钳工，算盘打得比阎埠贵还精！\"她慢慢起身，拐杖重重杵地，\"先让吴丫头试半个月，要是连被褥都晒不暖和......\"
送走老太太，倒座房重归寂静。吴香莲盯着桌上的糖块突然开口：\"老易！她分明是拿房子吊着咱们！\"
易中海望着跳动的火苗，烟袋锅在指间转了个圈：\"她要使唤人，我们要房契。\"他转头看向妻子，\"明你去了，多留意她樟木箱的锁。还有，记得把王主任爱吃的腌萝卜多腌两坛......咱们得把照顾老太太的事儿在王主任那提前报备。\"窗外，聋老太太的身影正缓慢地向后院挪动，佝偻的脊背挺得笔直。
还有些话他没对老伴，这老太太是贝勒府上的妾，压箱底的棺材本还是有一些的，不光是房子，他想起他这个临时工能做多久？万一哪做不动了，没有钱他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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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晨光熹微，吴香莲抱着褪色的蓝布被褥往后院挪步时。苏青正推着自行车准备上班，车梁上座椅还坐着晃荡腿的苏光。
他瞥见吴香莲鬓角沾着的棉絮，目光越过她肩头，看见聋老太太正扒着雕花窗棂张望，枣木拐杖敲得窗框咚咚响。
\"苏厂长您早啊！\"吴香莲挤出笑，怀里的被褥压得她直不起腰，\"老太太身边没个人照应......\"
\"知道了。\"苏青点零头，目光扫过后院老太太家。他摸出烟盒敲了敲，他已经明白了易家的盘算——终究还是盯上了那间二十平的私房。
苏光突然指着吴香莲的被褥喊：\"妈！那被子上有好多补丁！\"秀兰赶紧捂住儿子的嘴，歉意地看向吴香莲。
苏青却在心里笑，这四合院的人，哪个不是揣着心思过日子？聋老太太精明了一辈子，如今腿脚不利索，与其冒险找外人，倒不如拴住知根知底的吴香莲，而易中海惦记着房契和棺材本，你情我愿，就苦了媳妇以后家的衣服又要她自己来洗了，当然他也能帮忙。
正想着，贾张氏挎着菜篮子扭着腰过来，\"哟，苏大厂长要去上班啊？\"她故意把搪瓷盆晃得叮当响，\"这不是老易家的嘛，这是准备搬到大房子里住了？我家可不像有些人，光靠着耍嘴皮子就能住好房子！\"
苏青握车把的手骤然收紧，车铃发出刺耳的声响。自从贾东旭上了五级工后，这老虔婆越发张狂了。还有秦淮茹生孩子的事她是逮着机会就对他阴阳怪气。
他低头给苏光紧了紧围巾，冷笑道：\"别让他抓着机会，不然得好好治治她这翘尾巴的毛病？\"
苏青不想理会，见媳妇收拾好已经锁门就准备走人，就听见后院传来聋老太太的尖嗓子：\"吴香莲！磨磨蹭蹭的，早饭什么时候做？想饿死我这老婆子？\"吴香莲慌忙应了声，跑着进了院门。
苏青蹬上自行车，寒风灌进领口往厂里骑。心道这四合院里的戏，怕是比厂里排的话剧还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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