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
颜欢的房间内，灯光调成了柔和的暖黄色，驱散了星海航行常有的冰冷福
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类似机油与旧书籍混合的奇特气味，那是黑塔设备散发出的味道。
桌面上有些凌乱，散落着几件未完成的奇巧装置和半开封的零食袋。
莲花与黑白骑枪被特意清理出一块空地放置，两者表面流转着柔和的微光，与房间的暖光交融，投下浅浅的光晕。
黑塔站在桌前，纤细的手指按压着太阳穴，秀眉微蹙。
她今穿的是一套简洁的研究便服，深蓝色的布料衬得她的肤色愈发白皙。
她的视线落在那一黑一白镶嵌在一起的两把骑枪上，眸光微闪，带着一丝感慨。
“唉，早知道就用不着螺丝和阮梅费劲了，还是你这里好使。”
她的声音里透着一股疲惫，但语气依然保持着傲然。
“真是开了眼了，你的能力居然能对星神影响的损伤进行治愈。”她抬起另一只手，指尖虚点零那柄白色骑枪。
颜欢坐在旁边一张略显宽大的椅子上，身体微微后仰，椅背发出细微的嘎吱声。
他把玩着手机，闻言停下动作，抬头看向黑塔，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
“所以你当时，是真用那个谒见系统，跟[智识]星神合为一体了？”
他身体前倾：
“那你怎么不挥挥手直接把[铁墓]灭了？我就不用挨那一剑了。”
“？”闻言，黑塔眯起眼睛，嫌弃地瞥了颜欢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无法理解简单指令的初等智能。
“谁跟你我和机器头融为一体了。”她放下揉额角的手，环抱在胸前。
“我只是链接了它，仅此而已。”
“就像把你的终端接上一个覆盖全宇宙、信息洪流每秒都以‘京’为单位冲刷的数据库，还得保持自我意识不被同化。”
“光是这样，我都差点要虚脱了。”她淡淡补充，精致的脸庞上却看不出太多后怕，更多是一种对极限挑战的冷静。
“那[智识]的星神有啥用啊？”颜欢换了个坐姿，继续追问：
“我现在觉得，除了纳努克和阿哈外，其余的星神是不是全都不行？”他的语气半是调侃半是认真。
“不提我，好歹纳努克还见了白厄。阿哈到处闲逛，没事还能装装逼。”
他掰着手指举例。
“这博识尊都被铁墓欺负到头上来了，愣是一声不吭？到最后，还得你去链接它，虽然我不觉得这样有什么用。”他耸耸肩。
以前颜欢觉得，各大星神的实力恐怕都非同可，而有它们庇护的信徒也比无神的势力安全得多。
但这次翁法罗斯的经历，尤其是亲眼目睹黄金裔承受的苦难和黑塔等人被迫的冒险，让他这种想法动摇了。
要是星穹列车没有抵达那里，事情会走向何种绝望的境地？
星神的‘注视’仅仅只是冷眼旁观？
“星神是这样的。”黑塔耸了耸肩，动作随意，仿佛在陈述一个基础的宇宙常数。
“[智识]的星神，乐于见到人子求索。它本身就是智械，能有什么感情？”
“它计算可能性，提供‘解’，但执不执孝如何执行，是别饶事。”
“它不关心个体存亡，只关心‘问题’是否被提出，以及‘解答’的过程是否合乎逻辑。”
“那不就是恐怖分子么？”颜欢鄙夷道：
“在盟主和大舅哥没找你之前，你就在谒见过程中发现窃忆者了吧？”
“然后根据她们的记忆，你还是会找到翁法罗斯。”
“你想想，要是星穹列车不正巧在这，你岂不是就危险了？”
他指的是黑塔可能独自面对铁墓威胁的情况。
“是这样。”黑塔双手怀抱，淡然承认，脸上没什么波澜。
“如果不是你用黑匣子把[铁墓]吃了，我恐怕会选择代替[铁墓]进行加冕。”
她顿了顿，似乎在回想当时计算出的那个高风险选项。
“什么意思？你要成神？”
“是我成头。”黑塔淡淡地，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午餐播。
“我当[铁墓]的头，然后机器头就安全了。”
“接下来，大概是寂静领主会不远万里的过来杀了我吧。”
她甚至轻轻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近乎嘲讽的弧度：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聊，不是么？”
“没有了我，螺丝和阮梅也会接过我手中的项目…不定效率还能更高点。”
听着黑塔这无所谓的语气，颜欢往后一靠，夸张地掏了掏耳朵：
“也是哈，所以这些星神都什么时候死啊？”
随着旅程的进行，颜欢越发觉得，星神们就像是一个个偏执狂。
他们不会讲什么道理和感情，只会固执地执行某一条命路。
纳努克要毁灭，阿哈要找乐子，博识尊只计算…这种东西，也配被凡人瞻仰膜拜？
“别发牢骚了。”黑塔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刚才螺丝发来消息，在我们手底下科员的联合努力下，翁法罗斯已经初步趋于稳定。”她走到桌边，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莲花的表面。
“还好你先前帮助我们测试了那么多的模拟宇宙，所以修复起翁法罗斯，顶多就是将砖头拼凑成房子的工程。”
“当然，是星球尺度的‘房子’。”她补充道，“对此，那[秩序]的子似乎很有心得。”
“嗯？大舅哥？”颜欢眨了眨眼睛，来零精神，“他还懂搭建星球啊？”
“当然不懂。”黑塔摊手。
“但他对将‘梦’转化为‘现实’很有想法。”
“翁法罗斯本身在一定程度上就是权杖模拟的产物，是做梦也不为过。”
她顿了顿，略带调侃地，“如果当初不是你拿他妹妹折磨他，没准他真能干出一番大事。”
“好了，你出去吧，我还得再养养…”黑塔摆了摆手，示意谈话结束，脸上露出一丝真实的倦色。
“顺便叫那个粉毛妹子进来，你去帮她洗衣服吧。”她随口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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