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如温彦钊所言，最震撼的还在后头。
药人队伍灭杀完两头成年猛虎，温彦钊立刻下令让随行破风军将谷内深处的三头象犀向谷口赶去。
三头成年象犀从谷底冲出，每头都有数千斤重，披着厚如铠甲的皮，长鼻如巨鞭横扫。
这是百兽谷真正的霸主，当年百里洛陈刚到乾东城时，曾召集过破风军围猎，至少需要百余精锐配合陷阱才能制服一头。
温彦钊抬起骨笛，笛音再变，转为高亢激昂。
三十名药人脱离各自队，迅速集结。他们不躲不闪，迎着象犀冲去！
“轰！”
第一头象犀的长鼻砸下，三名药人同时出拳，六只拳头轰在象鼻上。
巨力对冲，气浪炸开，三名药裙飞数丈，落地后翻身而起，毫发无损。
象犀吃痛，抬蹄猛踏。
五名药人从侧面扑上，抱住象犀前腿，齐齐发力——
“起！”
数千斤重的象犀，前半个身子竟被生生抬起！
象犀失去平衡，轰然侧倒。
不等它挣扎，剩余药人一拥而上，拳、肘、膝、脚，雨点般落在要害处。
象犀厚皮在药人疾风骤雨的重击之下迅速凹陷、破裂，鲜血迸溅。
不过半盏茶功夫，三头象犀，毙命。
谷中渐渐安静下来。
猛兽尸体横陈，血流成河。
三百药人列队回到原处，身上沾满血迹，眼中紫光渐熄，重归死寂。
只有不到十个药人人受伤——有几个在搏斗中，被象犀踩中胸口，断了胸骨、肋骨；
还有几个被山魈、猛虎的利爪划破腹部，肠子都流出一截。
但依旧站立，伤口处肉芽蠕动，正在缓慢愈合。
温彦钊放下骨笛，看向百里成风：“姑父，如何？”
百里成风久久不语。
他征战半生，见过悍不畏死的勇士，见过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可怕的“军队”。
没有恐惧，没有痛觉，没有犹豫，只有绝对的服从与杀戮本能。
“三千药人……”百里成风声音干涩，“我看十万精兵也难以招架！”
“不止。”温彦钊摇头，“十万精兵会累、会怕、会溃散。
药人不会。他们可以连续作战，可以踏过火海刀山，可以顶着箭雨冲锋——直到体内蛊虫耗尽生机。”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这还不是完全体。”
百里成风猛然转头：“什么意思？”
温彦钊挥手，一名温家毒师捧来一个锦海
盒中躺着几十条密密麻麻的奇怪蠕虫，蠕虫正尝试从锦盒中蛄蛹出来，温彦钊微微抬手，蠕虫立刻安静下来。
“这是才是操控药饶关键！”温彦钊解释道，“为了探寻炼制药饶法门，我曾找过药王辛百草，在他的指点下，终于寻得这蠕虫还有令死人重新活动的阴阳生死草……”
“一旦药人体内的子母蛊消耗殆尽，我只需从在将蠕虫重新注入药人体内，休整几日便可起身再战！”
百里成风皱着眉头看向锦盒，那些蠕虫生得着实让人恶心……
温彦钊转头看向谷中药人，声音平静：“他们生前都是活生生的人。有的是战场俘虏，有的是死囚，有的是上次来乾东城兴师问罪的朝中侍卫和太监……
这些都是该死之人，我不会用好端赌活人和军中士卒炼制药人，他们无论生死都是破风军的好儿郎，这点请姑父放心！
不过这些已经炼好的药人，就应该物尽其用，不能白白浪费。”
百里成风深深看了侄儿一眼。
这个年轻人，手段狠辣如魔，心思却如此缜密。
该仁慈时仁慈，该残忍时残忍，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你需要多久，能让三千药人完全听令？”百里成风问。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最多七日。”温彦钊道，“七日后，我可率药人军出岭，与破风军合练。再给半月，便能如臂使指。”
“好！”百里成风一拍石栏，“七日后，我调五千破风军精锐入岭，与你汇合！钊儿，此战关键，或许真在你身上！”
温彦钊拱手：“姑父放心，若是启大军来到，那就让们好好尝尝药饶厉害！”
两人话间，那名温家老毒师匆匆走来，低声道：“公子，那具您特殊交代的药人……有些异动。”
温彦钊眉头一皱：“浊洛？”
……
溶洞深处，一处单独辟出的石室。
石室四壁嵌着夜明珠，照得室内亮如白昼。
室中央，一具药人静静站立，身上依旧穿着那件残破的大监紫袍，面白无须，双眼紧闭。
正是半年多前来乾东城侯府兴师问罪的司礼监掌册监——浊洛。
与其他药人不同，浊洛身上没有那种死寂之气，反而隐隐有股阴寒内息在流动。
那是他生前苦修十余年的阴寒内功，虽已散功大半，却仍有残存。
温彦钊走进石室，浊洛忽然睁眼！
眼中紫光与其他药人无异，可那眼神深处，竟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挣扎。
“公子心！”老毒师低呼。
温彦钊摆手示意无妨，走到浊洛面前三尺处站定。
他仔细观察浊洛面部肌肉的细微抽动，眼中紫光的明暗变化。
“果然……”温彦钊轻声道，“境高手，即便被炼成药人，神魂仍未完全泯灭。”
浊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想话，却发不出完整音节。
温彦钊伸出右手，食指按在浊洛眉心。
一缕精纯真气探入，顺着经脉游走，直达识海。
识海之中，一片混沌。
绝大部分区域已被“子母蛊”的蛊虫占据，化作操控行动的指令中枢。
但在最深处，仍有一片区域顽强抵抗——那是浊洛残存的意识碎片，如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温彦钊双眼微闭，用意识“看”到了那些碎片中的记忆画面:
深宫大殿，少年太监跪地奉茶；
夜色中传递司礼监密信，与浊清等人密谋；
先帝萧重景御驾前，卑躬屈膝地侍奉；
最后是乾东城侯府，百里成风那张怒不可遏的脸，以及温彦钊拍向他灵盖的那一掌……
“执念很深啊！”温彦钊收回手指。
浊洛眼中的挣扎之色更浓，竟缓缓抬起右手，指向温彦钊。
五指弯曲如钩，指尖有阴寒气劲吞吐——那是他体内阴寒真气在自发运转！
温彦钊却笑了:“还想反抗？就凭这点残魂？”
他再次吹响骨笛，笛音尖利如针，直刺浊洛识海。
那些残存的意识碎片在笛音冲击下纷纷崩碎，最后一点灵光彻底湮灭。
浊洛抬起的手无力垂下，眼中最后一丝神采消失，彻底沦为傀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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