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紫宸殿。
瑾萱躬身禀报:“陛下,胡不飞已押入大理寺,御史台徐巍也跟着去了,是要‘协从审理’,我看他那态度,实则是想保人。”
萧若瑾坐在灯下,手里把玩着一枚白玉扳指,闻言轻笑:
“保人?任他有通本事也保不住这个胡不飞。虞衡那边,证据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胡成与百里洛陈的信件虽是旧物,但其中确有替百里氏开脱的内容。
再加上胡不飞酗酒渎职的证据——数罪并罚,最轻也能给他定个抄家流放的大罪!”
瑾萱顿了顿,眼神看向萧若瑾有些犹豫:“陛下,您真……”
“真什么?”萧若瑾抬眼。
“奴婢的意思是……如果咱们真要动胡家……”瑾萱忽然压低声音,“胡成门生故旧不少,若逼得太狠……”
“不急。”萧若瑾放下镇纸,“先定胡不飞的罪。至于胡家其他人……看徐巍怎么选。”
瑾萱恍然。
陛下这是要逼徐巍站队——若徐巍肯配合,将胡不飞定罪,那胡家其他人或许能网开一面。
若徐巍执意保人,那就别怪陛下无情了。
好一招一石二鸟!
“还有,”萧若瑾忽然道,“御史台空出的位置,孤要安插自己人。
你去拟个名单——要年轻,要有才干,更要……听话。”
“奴婢明白!”瑾萱躬身退下。
殿内重归寂静,萧若瑾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夜风灌入,吹得烛火摇曳。
远处,大理寺方向灯火通明,隐约能听见囚车轱辘碾过石板的声音。
一场清洗,开始了。
而这场清洗,只是第一步。
萧若瑾望着夜空中的星辰,嘴角浮起一丝冰冷的笑意。
“皇弟,你以为让出皇位,就能换得兄弟和睦、下太平?”他轻声自语,“错了,这下的权势绝不是你一纸矫诏让位于我就能随便得来的!
朝中大多对我这个新皇不服,若想坐稳龙椅,孤只能这样做……”
夜风吹动御案上放着内务府造办处为萧若瑾新制的冠冕,冠冕上珠玉相击,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声音,并不悦耳。
……
戌时三刻,琅琊王府的书房门被急促敲响。
萧若风正伏案研究西南地形图,闻声抬头:“进。”
叶啸鹰推门而入,脸色铁青:“殿下,出事了!御史台胡不飞被押入大理寺,罪名是——通敌卖国。”
笔尖一顿,墨汁在宣纸上洇开一团。
萧若风缓缓放下笔,面色凝重:“谁定的罪?”
“是……是陛下!”叶啸鹰咬牙道,“今日早朝,吏部主事虞衡当庭参奏,胡不飞国丧期间酗酒、渎职,还翻出他父亲胡成当年与百里洛陈的旧交,陛下当场命人拿了他。”
萧若风闻言心中大惊,霍然起身:“备马,入宫!”
“殿下!”叶啸鹰急道,“此事分明是新皇要立威,您此刻进宫,岂不是……”
“正因如此,才更要去!”萧若风解下腰间昊阙剑,换上一身亲王常服。
“皇兄刚登基,朝中人心未附。此时若以莫须有之罪清洗旧臣,寒的是下士人之心。”
他顿了顿,随后看向叶啸鹰:“你在府中等我,无论发生何事,不得擅动!”
“末将……遵命!”
紫宸殿内,萧若瑾正聚精会神地批阅着这些时日呈报上来的百官奏折。
见萧若风未经通传径直入殿,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换上一脸温和的笑容:
“皇弟来了?快坐!给琅琊王看茶!”
萧若风没有坐,他站在御案前几步外,拱手道:
“皇兄,臣弟听闻胡不飞被押入大理寺,罪名是通敌卖国。”
“确有此事。”萧若瑾放下朱笔,面色一改刚刚的温和,“此人罪证确凿,皇弟不必为他求情。”
“臣弟愿以亲王爵位担保,”萧若风抬起头,目光直视兄长,“胡不飞虽行为孟浪,处事懒散,但绝无通敌之嫌!
其父胡成在世时,为人忠义,对先皇更是忠心耿耿。纵然昔年与百里洛陈有旧,那也是十几年前的旧事了。胡不飞当时年幼,怎可能如今还与叛贼勾结?”
萧若瑾脸上的笑容随着萧若风的话渐渐淡去。
他端起茶盏,轻呷一口,才缓缓道:“七弟,你是带兵的人,应该知道什么叫防微杜渐。胡成与百里洛陈的旧交是实,胡不飞国丧期间酗酒渎职也是实。
吏部主事虞衡已经收集到了罪证,孤这个皇帝,总不能置之不理吧?”
他放下茶盏,声音转冷:“更何况,胡不飞在国丧期间贪杯饮酒,本就是大不敬之罪。大离向来以仁孝治下,他国丧饮酒便是对君父的大不孝!
孤若连这种不孝之人都不治,何以治下?”
萧若风闻言心中一沉。
他看着御案后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那是他的皇兄,从一起长大、一起习武、一起挨父皇鞭笞的皇兄。
可此刻,这张脸上透着一股陌生的威严与冷漠。
是权力改变了他?
还是……他本就如此,只是自己从未看清?
“皇兄,”萧若风声音发涩,“臣弟一直是相信您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能守住萧氏江山。可若登基之初便以莫须有之罪清洗旧臣,这朝堂……”
“这朝堂怎么了?”萧若瑾打断他,忽然笑了,笑容里带着讥讽,“皇弟,你以为这朝堂是什么?是江湖饶兄弟义气,还是稷下学堂的同门情谊?”
他站起身,绕过御案,走到萧若风面前:
“这朝堂,是权力的角斗场。徐巍、高书义、章泰岳……这些人表面恭顺,心里想的什么,你真不知道?
他们服的是先帝,服的是你琅琊王萧若风!至于孤——”
萧若瑾伸手,按在萧若风肩上,力道很重:“在他们眼里,我不过是个捡了便夷庸碌王爷。
若不立威,不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这北离的子,孤这龙椅,能坐得稳吗?”
此话一出,不觉让萧若风心头一震。
他忽然想起师父南宫春水的话:“风七,你在乎的太多。太过在乎兄弟情义,在乎下苍生,在乎这在乎那……可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
原来师父早就看透了。
看透了他的真,也看透了皇兄的……野心。
“臣弟明白了。”萧若风后退一步,挣脱那只手,躬身道,“此事是臣弟僭越,朝政之事,本该由陛下定夺。”
他转身要走,却又停住,背对萧若瑾道:“但臣弟还是想劝陛下,以大局为重。胡氏一族门生故旧遍布朝堂,若处置过重,恐生变故!”
完,他大步走出紫宸殿。
殿门在身后合拢,将兄弟二人隔开。
萧若瑾站在原地,看着弟弟离去的背影,脸上的怒色渐渐消散,转而浮起一丝复杂的表情。
他走回御案后坐下,手指轻敲桌面,半晌,忽然开口:“瑾萱。”
阴影处,瑾萱悄无声息地现身:“陛下。”
“去追上琅琊王,替孤……安抚几句。”萧若瑾淡淡道,“就孤也是一时气愤,胡不飞之事,会酌情处置。”
瑾萱一愣:“陛下真要从轻发落?”
“当然不。”萧若瑾冷笑,“胡不飞必须从重发落,御史台必须换血!
但这话,不能由孤。你现在去告诉琅琊王,孤会考虑他的意见——至于怎么考虑,那就是孤的事了。”
瑾萱闻言点头,躬身退下。
殿外长廊,萧若风走得很快。
夜风灌入廊中,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
“殿下留步!”瑾萱跑着追上来,喘着气道,“陛下让奴婢传话,方才是一时气愤,言语过激,还请殿下勿怪。
胡不飞之事,陛下他自会酌情处置,必然不会牵连无辜。”
萧若风脚步一顿,回头看向瑾萱。
烛光下,这位新任司礼监大监脸上堆着谦卑的笑,眼中却深不见底。
“有劳瑾萱大监,本王知道了……”萧若风点头,继续往前走。
走出宫门时,他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对瑾萱道:“也请大监转告皇兄——臣弟不日将率军南下,平叛期间,朝中事务,就拜托皇兄了。”
这话得很客气,却带着某种划清界限的意味。
瑾萱躬身应下,看着萧若风翻身上马,身影消失在夜色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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