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身影佝偻着,穿着宽大的佣人服,在走廊昏暗的壁灯下显得有些鬼祟。正是负责打扫卫生的刘嫂。
陈默没有立刻出声,他悄无声息地隐入阴影中,冷眼旁观。
只见刘嫂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四周无人后,颤抖着手从围裙口袋里掏出一个指甲盖大的黑色物体,心翼翼地贴在了书房门把手的下方。她的动作很生疏,显得十分紧张,试了几次才固定好那个东西。
做完这一切,刘嫂刚要转身离开,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这么晚了,刘嫂在干什么?”
刘嫂浑身猛地一颤,像被点了穴道一样僵在原地,缓缓转过身,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陈…陈先生,我……我刚打扫完卫生……”
陈默缓步走来,手里还拿着那几片面包,神情却冷得像冰:“打扫卫生需要带这个?”他指了指门把手下方的那个黑点。
刘嫂的脸瞬间惨白如纸,双腿一软跪倒在地:“陈先生,我错了!我也是被逼的!他们抓了我的孙子……”
“谁?”陈默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我不知道啊,我也不认识……”刘嫂浑身颤抖,语无伦次,“他们给我打的电话,这个监听器是他们寄过来的,如果我不把监听器装在书房,就……就撕票……”
陈默的眼神微动。来得比他想象中还要快。
他原本以为内鬼会是公司高层,没想到对方竟然直接把手伸到了明老这里。
“起来。”陈默的语气平静得可怕,“把地上的面包捡起来,像刚才一样,回你的房间去。”
刘嫂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让你捡起来。”陈默重复道,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刘嫂战战兢兢地爬起来,捡起地上的面包,双手捧着递给陈默。
“陈先生……”
“刚才什么都没发生。”陈默接过面包,淡淡地道,“回去睡觉,明早上,该做什么做什么。你的孙子,我会让人去救。”
刘嫂眼中闪过一丝希望,连连点头:“谢谢陈先生!谢谢陈先生!”
“还有,”陈默转身准备回房,头也不回地道,“明早上,我会让管家给你放几假,你去乡下亲戚家住几。至于你孙子,等我消息。”
打发走了刘嫂,陈默拿着面包回到卧室,却没有了吃的胃口。他走到书房,摘下那个微型监听器,放在掌心把玩。
对方既然能控制刘嫂,明对自己别墅的内部人员结构了如指掌。这不仅仅是个威胁,更是一个试探。
陈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既然你们想听,那我就给你们点好听的。
他走到书桌前,先拿起手机给石林打了条消息,等他回了消息之后,又拿起座机,拨通了石林的电话。
陈默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响起,“可以开始行动了。”
电话那头的石林心领神会:“明白。我已经安排好了,明一早,我会以资金周转不灵为由,强行要求召开董事会,让大哥他们变卖一下手中的股权,保证集团正常运营。”
“很好。”陈默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夜色,“我要让疤脸觉得,我陈默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要他再加一把劲,就能把我彻底击垮。”
“这债请君入瓮’,就看鱼上不上钩了。”
“鱼饵都撒出去了,鱼怎么可能不上钩?”陈默的眼神深邃如海,“只不过,这次我们不仅要钓鱼,还要把钓鱼的鱼竿,折在他们手里。”
挂断电话,陈默将那个监听器放在了书桌最显眼的位置,正对着麦克风。他故意将椅子向后挪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然后重重地倒在沙发上,仿佛一个被压力击垮的失败者。
“卧槽!!!”在西山别墅附近几公里的地方,一个面包车里,一个男子把耳麦拿掉。怒骂一声。
“操!信号断了?”
那名男子扯下耳机,烦躁地砸在了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上。屏幕上,原本跳动的绿色信号波形此刻已变成了一条死气沉沉的直线。
“虎子,咋了?陈默那子什么了?”旁边一个满脸横肉、胳膊上纹着青狼的壮汉问道,他是疤脸手下负责情报的“狼哥”。
被称为虎子的技术员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一脸晦气:“那子回屋后就没动静了。刚才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摩擦声,然后这破玩意儿就没信号了。估计是……没电了,或者是被什么东西干扰了。”
狼哥眯起眼睛,看向不远处那座灯火通明的西山别墅,冷笑道:“没电了?这么巧?看来陈默那子已经开始怀疑了,或者是……他在装模作样。”
“装模作样?”虎子愣了一下,“哥,你的意思是,他知道我们在监听?”
“他不知道。”狼哥点燃一根烟,深吸一口,烟头在黑暗中忽明忽暗,“如果他知道,早就把那个老太婆和监听器一起扔出来了。他这是在演戏,想通过那个老太婆给我们递假消息。”
他吐出一口烟圈,眼神阴狠:“不过,这恰恰明他心虚了。石林那边不是传来了消息吗?义集团内部资金链断裂,明要开紧急董事会。陈默现在这副‘被压力击垮’的样子,正好印证了这一点。”
“那我们怎么办?是继续监听,还是……”虎子请示道。
狼哥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把这里的情况如实汇报给疤脸哥。另外,通知在集团内部的眼线,明上午,给我死死盯着那个董事会!我要知道陈默在那个会上的每一个字!”
“如果他真的要垮了,那就是我们动手的最好时机。疤脸哥了,要让陈默在这个城市彻底消失!”
西山别墅,书房内。
陈默躺在沙发上,耳朵微动,捕捉着窗外极其细微的动静。虽然听不到具体内容,但他能感觉到,那辆停在几公里外、伪装成快递车的监听车里,此刻一定充满了焦躁和猜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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