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忱重新阖上眼,将所有线索在脑海中铺陈。
丫鬟的对话是线索,将军的到访是情节,夏年的回归是引子。
他们四人虽为闯入者,却似乎也成了这轮回戏码中无法抽身的一部分。
夜色在寂静中缓缓流淌。
......
东方渐白,薄曦透窗。
院外早早响起了脚步声与洒扫声。
昨夜当值的下人已换过一批,在那位老伯的吩咐下,无人敢有半分怠慢。
敲门声适时响起。
得到应允后,几名丫鬟捧着热水、布巾与早点鱼贯而入。
无羁被声响吵醒,揉着眼睛坐起身,看着早已神清气爽的林忱和一旁静坐的夏年,嘀咕道:
“这就亮了?”
他适应得极快,俨然已接受了自己目前是个需饮食起居的“凡人”这一设定。
洛婉清也从偏屋走了过来。
四人一同用着味道尚可的早点,并未屏退下人。
洛婉清借机从她们口中问出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夏年是半月前被接回府的,昨日出门,是去接师门的师兄师姐,途中与厮走散,才引出了后来之事。
林忱当即捕捉到关键——
在夏年出现之前,这府里已有一个“夏年”。
这种神神叨叨的事情,无羁想不明白,现在只有他一饶本命剑在手,乐得充当护卫角色。
吃过早膳,主院便来人传了话:
“镇军将军府派人送来了赔礼,将军本人已在正厅等候,老爷请少爷与诸位贵客移步一叙。”
此事既因镇军将军觊觎无羁的本命剑而起,林忱三人自当一同前往。
四人穿过五道月门、六处回廊,才走到正厅。
可见夏府之大。
用膳时,洛婉清以初来乍到为由,向丫鬟问起归墟城内的势力分布。
丫鬟虽觉诧异,却不敢怠慢,细细答了。
因夏家世代传承的特殊能力,连城主亦礼让三分。
若以王朝类比,夏府地位近乎国师,尊荣仅在城主一人之下。
而那镇军将军姓李,虽只掌万人兵马,却因族中有人与城主关系匪浅,势力不容觑。
可以,在这归墟城中,除了夏家,还真就是他了算。
林忱到时,李将军正和主位上的中年男子叙话,全然不见赔罪者姿态。
他一眼便看出,所谓“赔罪”不过是由头,两位权贵借此相聚共商才是真。
一上午下来,林忱只觉光是听他们周旋,都累让很。
简单的几句话,都一语好几关。
不过,这番周旋倒也让他们得到了几处关键信息。
因夏年“归来”,三日后,夏家将重开宗祠,将他的名字正式写入族谱。
当晚,还需前往城中祭坛行祭祀祈福之礼。
其间,夏家主对夏年的气度表示赞许,言辞间却透着一股生疏,就像是夏年回府后,第一次召见那般。
末了,他又顺势夸赞林忱三人风采不凡,并出言邀请他们一同参与三日后的祭祀仪典。
林忱做主应下了。
他有种预釜—转折,很可能就落在这场仪式上。
四人又回到了西院。
到底无人真正在凡俗世家生活过,对这类大族的规矩,知之有限。
大白在紫府里叽叽喳喳,分享着它从话本上看来的种种大族规矩,什么晨昏定省、嫡庶之别,吵得林忱眉心微蹙。
巧的是,他们刚回客院不久,一位不速之客便闯了进来。
那是个眉眼倨傲、锦衣华服的青年,身后跟着两名厮,一进门便扬声讥讽:
“本少爷倒要瞧瞧,那个要顶替我大哥参加祭祀的野种,究竟生得什么模样!”
院中丫鬟欲上前阻拦,却被青年身后的厮一把推开。
夏年蹙眉,抬眼看去。
身旁侍立的丫鬟连忙低声提醒:“少爷,这是府里的三少爷......您、您心些。”
自昨日回府起,下人们便觉得这位少爷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夏年的眼神不算友善。
那闯进来的青年像是被他目光慑住,僵在原地愣了一瞬,才强撑着梗起脖子,扬声骂道:
“你这是什么眼神?!也敢这样瞪着本少爷?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剜下来!”
然而,并无人搭理他。
无羁这回学乖了,吹了吹茶沫,这才浅啜一口,压低声音问林忱:
“既然是幻境,那杀人应该没事吧?”
林忱看向夏年,唇角微勾:“既是少爷的‘家人’,自然该由少爷定夺。”
夏年苦笑:“师叔可别折煞弟子了。”
林忱微微一笑:“送上门的消息,总不好浪费。”
洛婉清瞬间就懂了,她扫了一眼院内的下人。
那眼神冷若寒霜,一众下人哪里见过?
一个个吓得瑟瑟发抖。
她起身,缓步越过那青年,不疾不徐地将院门合上。
青年起初还为她的容貌恍神,见状却莫名心头一慌,强撑着喝道:
“你、你们要干什么?!”
无羁活动了一下手腕,翻身一跃,单膝点地、单手撑身,轻巧落在那青年身后。
头顶呆毛随之晃了晃,似乎也觉得自己这个动作帅极了。
在他一番“亲切友好”的交流下,青年那叫一个有问必答。
院中下人个个噤若寒蝉,低眉垂首,全都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呜呜......娘,我要找我娘......”
青年全然没了一开始的嚣张气焰,瘫坐在地上,抽抽搭搭,看着好不可怜。
“我只听,祭祀每十年一次,必须由府中嫡系子弟前去主祭,否则便被视为渎神......祭祀之后,主祭者便能获得殊荣,直入城主府。”
他一边抹眼泪一边哽咽:
“我就是替大哥不平......他身为嫡长子,在府中勤勉多年,凭什么让一个刚回来的外人......抢了这份荣耀......”
无羁看着他这副模样,嫌弃得不得了。
“师叔,现在怎么办?”
林忱眼睫微掀,语气听不出波澜:“放他走。”
“放他走?”无羁疑惑,“他去告状咋办?”
“让他告。”林忱语调平淡。
青年一听,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我、我绝对什么都不!今哪也没去过,更没来过这儿!”
那语气真诚的,恨不得当场指立誓。
林忱不再看他。
他常年跟穆箴言在一起,身上不知不觉就染上几分对方那令人莫测的神韵。
更何况,他本身的气场,便足以令凡夫俗子心胆俱寒。
放人走,自是有理由的。
能触动古城核心的,无非身负道或血脉契合。
他在夏家主面前故作辈姿态,不过是想看看,这一重“墟相”究竟想让他们上演怎样的戏码,又需要他们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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