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火“噌”地一下窜上来,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困惑和震惊。
时迟那时快,风无讳当即抡起那了好几号的拳头,毫不客气地就砸向了那扇锈铁门!
红漆铁门砰砰作响,他的声音在窄巷里回荡:“老头!开门!死老头!给爷我滚出来!!”
…...
…...
艮界——
而艮尘,在踏入那扇门的一瞬间…...
只觉一股磅礴无匹的力量自丹田气海轰然涌出,流遍四肢百骸!
体内原本沉寂的修为竟在疯狂攀升,达到一个他既熟悉又陌生的恐怖高度!
眼前景象豁然开朗。
他正身处一座颇具年代感的四合院内,青砖灰瓦,飞檐翘角,似是上个世纪的建筑风格。
院中点缀着假山盆景,角落散落着柴薪。
“咔、咔、咔!”
富有节奏的劈柴声传来。
只见一名青年模样的汉子正在院角挥汗如雨。(此为年轻时的陈老栓)
陈老栓生得精壮结实,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油光,下巴上留着短短的胡茬,一副朴实能干的模样。
另一旁,一个同样年轻许多的男子(此为年轻时的贾郝仁)正坐在凳上。
贾郝仁眉头紧锁,全神贯注地缠绕着手中的鱼线,嘴里不时发出啧啧的为难声。
远处,四合院的几户人家窗棂透出温暖的灯火,隐约传来锅铲碰撞的声响和饭材香气。
院门外的空地上,还有几个孩童嬉笑着跳皮筋,银铃般的笑声随风传来。
艮尘全身紧绷,顿感骇然!
他的感知力被放大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境界——
不仅能清晰地听到极远处树叶的簌簌声,甚至能“看”到脚下大地深处流转的微弱炁息,能感受到院中每一株草木的呼吸!
…...这是境?!
不对,不是境,境不可能一瞬间对我的肉体产生影响…
艮尘:“…上一世的修为,怎能回来?”
正在艮尘错愕之际。
那缠绕鱼线的贾郝仁苦恼地抬起头,眉头紧蹙:“艮尘师尊,这玩意儿也太难缠了!我搞不好,真的搞不好!”
他面容俊朗,却带着一丝青年的毛躁。
艮尘闻声,猛地转过头,目光如电般射向贾郝仁。
贾郝仁被这深邃锐利的目光盯得心里发毛,吓得直眨眼,连忙道:“我我我…马上就好,马上就能弄好...”
艮尘微微蹙眉,轻咳一声,带着试探轻声开口:“贾…师叔?”
那男子闻言,神色大变,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错愕:“啥?”
艮尘心头一跳,张口话间,下巴的胡须震感分明。
他立刻下意识抬手摸向自己的下巴。
指尖传来的触感让他浑身一僵——他居然留起了浓密整齐的短须!
他愣住,再低头看自己的手。
那双手虽布满了代表岁月与力量的褶皱,皮肤不复年轻光滑,却苍劲有力,蕴含着恐怖的能量。
艮尘喉结滚动,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面上不动声色:“……无事,你继续。”
一旁,那精壮汉子已劈完柴火,用搭在肩头的毛巾擦着汗,憨声问道:“师尊,楚留香啥时候来?我柴火都备齐了。”
艮尘回头,看着这张年轻又熟悉的脸,试探性地叫出了那个久远的称呼:“栓…栓子。”
那精壮汉子立刻挺直腰板,像是听令的兵卒,朗声应道:“到!”
艮尘顿了顿,努力让自己些许沧桑的声音听起来自然:“…现,现在就开始准备吧。”
簇,分明是肙流那神秘的坤界所化!
可为何如此真实?连修为都…...
回到过去?!…...
而就在他心绪翻腾,试图理清头绪之时…...
一只温暖宽厚的手掌忽然从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肩头。
“艮尘,快快,我家楚刚抓来两条活蹦乱跳的大青鱼!”
那声音温润清朗,透着一股阳光般的蓬勃朝气与难以言喻的亲和力,像是春风拂过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艮尘猛地回头,只看到一个长发高束、身着素雅长袍的挺拔背影正潇洒地往厅堂走去。
那人长发如墨,束得随意却不失风流,鬓角几缕白发在阳光下泛着银光。
非但不显老态,反添几分不羁的韵味,侧脸轮廓英俊,剑眉朗目。
惊鸿一瞥间,尽显一股不羁的潇洒气度,仿佛岁月未曾在他的容颜上留下太多痕迹。
艮尘只觉得头皮瞬间炸开,整个人如遭雷击,僵立当场!
二十多年了,那熟悉的背影…那熟悉的声音……!!
那朗声男子身后,还跟着两名青年。
一人高瘦挺拔,面容严肃俊逸;
另一人则矮壮结实,满脸络腮短胡,皮肤黝黑,像个厚墩墩的石磙子,但眼神明亮,动作透着与身形不符的灵敏。(此为年轻时的李信罡与王闯)
李信罡与王闯见到艮尘,皆是恭敬地停下脚步,微微作揖:“艮尘师尊。”
矮胖男子嗓门洪亮,带着关切:“艮尘师尊!?您咋了嘛!看着脸色不对哩!”
瘦高男子则沉稳许多,轻声道:“三弟,你吓着师尊了。”
他再次作揖,恭敬请示,声音低沉有力:“艮尘师尊,楚留香捉来的鱼,红烧还是糖醋?”
艮尘愣怔地看着眼前这两人年轻朝气、充满敬意的脸庞。
他嘴唇翕动,几乎发不出声音:“……这…红,红...”
前方厅堂内,那朗音男子已经不耐烦地喊了起来:“红烧!艮尘就爱吃红烧口的!这还用问?楚留香他人呢?快让他来处理鱼!”
他话音未落,身后院门处又一嗓音陡然响起:“雷祖,我来了!”
那人吼声如雷,哈哈大笑,带着几分肆意的快活:“栓子,让你楚爷爷来!”
艮尘闻声猛地回头,只见一个仙风道骨的白袍青年男子正精神抖擞地走进来,与陈老栓一道忙活起来。
艮尘只觉一阵恍惚,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鲜活无比、却又早已逝去的景象。
烈日高悬,微热的夏风拂过庭院,吹动他颌下那曾经无比熟悉、此刻却异常陌生的浓密胡须。
粗糙的触感摩擦着皮肤,分外真实,清晰地提醒着他此刻的“存在”。
心跳,一颤,一颤…...
那些曾经的岁月,多少次午夜梦回的时光,在这一瞬,尽数涌回。
厅堂内,那朗音男子又扬声嚷嚷起来,语气里带着兴奋:“艮尘!艮尘快进来!别愣着了!华东‘境’该如何维系,我刚刚又有了新的感悟!正要与你探讨!”
艮尘身躯微颤,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
他再也抑制不住翻涌的心潮,踉跄着向前迈出两步。
继而,他脚步越来越急促,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朝着那传出熟悉嗓音的厅堂疾步走去…...
…...
…...
震界——
同时,迟慕声刚踏进那扇坤位门…...
甚至来不及看清周围景象,一股巨大的力量便猛地平他胸前,将他生生撞倒在地!
“呜——!”
一声欢快的低吠响起,紧接着,一条毛茸茸、热烘烘的大白狗兴奋地来回舔舐着他的脸,尾巴摇得像高速旋转的螺旋桨。
大狗湿漉漉的舌头带着熟悉的温度,扫过他的额头、脸颊,留下湿润的痕迹。
此刻的迟慕声,不过十岁模样。
他眉眼清秀,阳光帅气的脸上覆着一层细软的刘海,被狗舌舔得贴在额头,显得越发稚嫩可爱。
身着简单的白衬衫,袖口微微卷起,短裤露出瘦削的腿,干净得像夏日里的一抹清风。
迟慕声被舔得晕头转向,好不容易才定睛看清,脸上湿漉漉的,头发被狗口水粘在额头上。
但这熟悉无比的气味……
“大…大白!?”
迟慕声一怔,熟悉的气味勾起心底深处的记忆,难以置信地叫道。
声音出口,却是一把清脆稚嫩的童声,让他自己都愣住了。
这是谁的声音?
我?!
他挣扎着坐起,却发现自己力气得可怜,仿佛回到了童年时光。
迟慕声连声喊道:“大白,大白!?”
那条纯白的拉布拉多犬身躯硕大健壮,趴着几乎和他现在的身长一般。
它浑身的毛发蓬松洁白,像一朵巨大的云朵,尾巴甩得像风车,毛发柔软蓬松,像是刚洗过澡,散发着淡淡的狗粮香气。
它的耳朵软塌塌地垂着,舔舐时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透着一股憨态可掬的亲昵,粉色的舌头不停地表达着失而复得的喜悦。
一双棕色的眼睛,清澈又憨厚。
是他记忆中的模样…...
就在这时,旁边又旋风般冲进来两条狗!
一条是毛色金黄灿烂的金毛寻回犬,毛发在光线下流淌着蜂蜜般的光泽,耳朵柔软地耷拉着,脸上挂着标志性的、温暖又有点傻气的笑容,体型比拉布拉多还要魁梧一些。
另一条则是黑白相间的边境牧羊犬,它毛色分明,如同披着夜空与初雪,白色的围脖和四爪格外醒目,眼神极其聪明敏锐。
此刻,正兴奋地摇着尾巴,尖端微微上翘,爪子轻快地踏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嗒嗒”声,带着一股子聪明伶俐的劲儿,密切关注着地上的迟慕声。
迟慕声心头猛地一跳,像是被旧时光狠狠拽了一把。
他顾不上声音的异样,挣扎着爬起,一把搂住金毛的脖子,声音哽咽:“阿毛!?”
金毛“呜呜”地低鸣,温热的鼻息喷在他的脸上,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他的脸颊,像是撒娇的孩子。
旁边的边牧不甘示弱,伸出前爪,轻轻戳了戳迟慕声的肩膀。
它的爪子尖锐,挠得他生疼,迟慕声忙回头,半是抱怨半是宠溺地喊:“啊啊啊,疼,多多,你爪子挠得太疼了!”
他急急起身,却猛然发现,这三只狗竟大得惊人!
不,不对,是他变了!
迟慕声低头,伸出两只的手掌,翻来覆去地查看,掌心柔嫩得像是刚剥壳的荔枝。
他眸内瞪大,猛地抬起头,环顾四周!
——这里,是一间不算太大但充满生活气息的宠物店!
是…他的家!
货架上摆满了各种包装鲜艳的宠物零食和玩具。
橡胶球、毛绒老鼠、磨牙骨散乱地堆叠着,墙角摞着不同尺寸的狗粮袋。
靠墙是一排不锈钢的狗笼和猫笼,里面铺着干净的垫子,笼门上挂着的铃铛,轻轻一晃便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墙边一排零食罐头,包装纸上印着狗狗猫猫的笑脸,一看便知,是哪家孩子踩着凳子从高到低画的。
空气中弥漫着干粮的麦香和宠物洗液的清香,混合着木地板上淡淡的消毒水味。
窗外,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在凉席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温暖而柔和。
他就愣怔地站在房间中央铺着的凉席上。
凉意从席面极其真实的渗入皮肤。
一瞬!
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猛地往下一扯!
疼的几乎窒息!
他目光凝固在店门口——一个中年的女子正吃力地将两袋沉重的狗粮从肩膀上卸下来,弯腰放在地板上。
女子将头发简单地梳成马尾,几缕碎发被汗水沾在额角,身上穿着洗得有些发白的围裙和套袖,套袖上印着可爱的斑点狗图案。
她的身形因为常年的劳作而微微佝偻,但动作依然利落。
“啪嗒。”
毫无预兆地,一滴泪珠砸落在凉席上。
紧接着是两滴、无数滴……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根本不受控制。
迟慕声嘴唇颤抖着,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嘶哑的呼喊:“妈...!!”
他猛地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奔向那个女子!
如同迷途已久终于归巢的幼兽,迟慕声一头扑进那无比熟悉、无比思念的怀抱里,的手臂用力环住母亲的腰。
那女子被撞得微微后退一步,低头看着怀里的男孩,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立刻弯起,笑意盈盈,带着些许疲惫却无比温柔:“哎哟,声声睡醒啦?怎么啦这是?”
迟慕声却什么也不出来,只是把头深深埋进母亲带着汗水味和狗粮味的围裙里,嚎啕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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