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渺新生宇宙,星辰初诞,本该流淌着无垠生机与秩序。张玄立于逍遥界核心——那已化作一片悬浮大陆的星核之上,创世之瞳扫视着亲手构建的星河,疲惫中带着一丝欣慰。虚空无垠,点点星芒如同初醒的眼眸,温柔地注视着这片刚刚挣脱毁灭的地。
然而,这份宁静脆弱如琉璃。
“嗡——!”
一声源自宇宙本源的、低沉到令人灵魂战栗的嗡鸣,毫无征兆地炸响!声音并非通过耳膜,而是直接震荡在每一寸空间,每一缕法则之上。
张玄猛然抬头,右眼金芒暴涨,穿透无尽虚空,瞬间锁定源头——那是在逍遥界边缘,一颗刚刚稳定下来的年轻恒星。它原本燃烧着炽烈而纯粹的金色火焰,是这片新生宇宙的活力源泉之一。
此刻,异变陡生!
恒星那沸腾的表面,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粗暴地揉捏、塑形。炽热的等离子体疯狂扭曲、凝结,刺目的光芒被强行压制、转化,呈现出一种冰冷、死寂的暗金色泽。它的形态在创世之瞳的注视下发生着恐怖的变化,球体被拉伸、折叠、挤压,棱角刺破光焰而生!
仅仅数息之间,一颗庞大到令人绝望的暗金色十二面晶体,取代了那颗燃烧的恒星,悬浮在虚空之中!无数条巨大的棱线切割着空间,散发出一种绝对理性、绝对冰冷、绝对掌控的气息。那正是园丁的造物气息!
“糟了!”张玄脸色剧变,喉咙里挤出的声音干涩沙哑。右眼传来的剧痛如同被烧红的钢针贯穿,视野中那晶体表面流淌的复杂暗金纹路,正疯狂冲击着他刚刚掌握的本源法则。那是更高维度的污染,如同墨汁滴入清水,正快速侵蚀着逍遥界稚嫩的根基!
“呜…玄哥!” 旁边传来一声压抑痛楚的闷哼。只见扣肉捂着额头,他维持着约莫十五六岁的人类少年形态,清俊的脸庞此刻因痛苦而扭曲,额间那道代表时空法则的竖纹正剧烈地明灭闪烁,渗出细密的血珠。“那东西…在‘’话!像…像无数冰冷的针在扎脑子!它在扫描…在解析…整个宇宙!”
他口中的“话”,并非声音,而是一种恐怖的信息洪流!那十二面晶体表面暗金纹路每一次明暗流转,都向外辐射出一圈圈无形无质、却足以扭曲现实的思维波纹。波纹所过之处,附近星域的星光瞬间黯淡、摇曳不定,仿佛被抽走了活力;几颗环绕它运行的行星,轨迹骤然变得混乱无序,如同喝醉了酒般互相碰撞,在无声的爆炸中化为宇宙尘埃。冰冷的死寂,正以那颗晶体为核心,无声而迅速地蔓延。
“陈丽!”张玄急喝,目光扫向身旁。陈丽的石像虽已崩解大半,融入星核,但她最后残存的一缕本源神念,如同温柔的星火,始终萦绕在张玄和扣肉身边,维系着他们与逍遥界最深层的联系。此刻,张玄清晰地感受到那缕神念传递来的剧烈警兆——那是家园被致命瘟疫入侵的悲鸣!
“是园丁的‘印记’!”陈丽的神念波动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如同冰泉流淌,“它被打碎时,最核心的一点污染源,趁逍遥界重组、法则不稳的刹那,侵染了那颗恒星!它在同化这片宇宙的法则,要将这里…变成它的一部分!” 神念所指,清晰无比地指向那颗冰冷的十二面体。
“操!”一声暴躁的怒骂撕裂了凝重的气氛。剑光如龙,刘芒的身影倏然出现在张玄身侧。这位兵解转修散仙的剑修,此刻周身缭绕着凌厉无匹的剑气,那剑气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阴寒黑气,正是他体内黑渊剧毒未清的证明。他死死盯着那颗巨大的晶体,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破口大骂:“刚弄死个大的,家里又冒出来个的?这鬼东西比茅坑里的石头还硬还臭!玄哥,怎么搞?老子的剑砍得动这玩意儿不?”
他手中古朴长剑嗡鸣震颤,剑气吞吐不定,跃跃欲试,却又带着一丝本能的忌惮。那晶体散发的气息,让他灵魂深处都感到冰冷和排斥。
“硬砍?”张玄右眼金光炽烈,创世之瞳运转到极致,疯狂解析着晶体结构与法则侵蚀的路径,“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法则扭曲!我们的攻击,只会加速它同化周围空间的速度!” 他清晰地“看”到,晶体周围的虚空法则正变得粘稠、固化,如同被冻结的糖浆,任何能量冲击进去,都会被迅速解析、吸收,成为它扩张的养分。
“那怎么办?眼睁睁看着这鬼东西把咱们辛辛苦苦搞出来的宇宙给‘格式化’了?” 刘芒急得跳脚,剑尖指向那片正被晶体散发的暗金波纹污染的星域,那里星光熄灭,死气沉沉,如同宇宙的疮疤。
“冻结它!” 张玄眼中闪过决绝。右眼传来的撕裂感越来越强,仿佛眼球随时会爆开,但他不能停。“趁它还未彻底扎根,覆盖范围有限,用绝对的时间停滞,将它连同周围被污染的时空,彻底‘冻’起来!切断它与逍遥界本源法则的进一步联系!”
“冻结…一颗恒星?还是一颗变成了怪物的恒星?” 刘芒倒抽一口冷气,眼珠子瞪得溜圆,“玄哥,你这手笔…是不是太大零?” 散仙之躯也感到头皮发麻,这简直是逆之举!
“不是冻结物质,是冻结那片区域的‘时间法则’!” 张玄语速极快,每一个字都如同沉重的鼓点,“混沌星典,模拟娲皇补术——‘凝宙’!” 他双手骤然在胸前结印,古老而玄奥的印诀引动星核大陆轰鸣,浩瀚的混沌星力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他身前形成一个急速旋转的、深邃如黑洞般的漩危漩涡中心,隐隐浮现出娲皇引动星河、弥合缺的古老虚影,带着悲悯与无上威能。
“扣肉!” 张玄低吼,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时空锚定!锁定污染核心!给我钉死它周围所有变化的可能性!绝不能让它解析和适应我的时间冻结!”
“明白!” 扣肉咬着牙,额间竖纹猛然裂开,不再是渗血,而是一道纯粹到极致的银白光柱激射而出!光柱并非能量冲击,而是无数细密到极致的时空坐标线,瞬间跨越无尽虚空,精准地缠绕上那颗庞大的暗金十二面体。如同无形的蛛网,又似亿万根法则之钉!
银光所及之处,晶体表面疯狂流转的暗金纹路猛地一滞,如同卡壳的齿轮。它辐射出的思维波纹也出现了瞬间的紊乱和迟滞。扣肉清俊的脸庞瞬间煞白,身体晃了晃,维持人形已极其勉强,全靠一股意志支撑。“钉…钉住了!玄哥,快!它在疯狂挣扎!我的锚…撑不了太久!” 少年声音带着透支的颤抖。
“刘芒!” 张玄再次厉喝,结印的双手因承受巨大压力而青筋暴起,“万剑冢,启!剑域封!护住逍遥界核心星域,隔绝污染法则的扩散!同时,把你的剑意——所有的不甘、愤怒、守护的意志——全部注入我的法印!我需要这股‘意’来引动混沌星力,对抗那东西的冰冷意志!”
“交给我!” 刘芒再无半分废话,眼中爆发出狠厉决绝的光芒。他猛地将手中古朴长剑向虚空一掷!长剑化作流光没入下方星核大陆深处。
“锵——!”
一声穿透灵魂的剑鸣响彻新生宇宙!整个逍遥界第七重所在的大陆板块轰然震动,一座巨大、古老、插满无数残破断剑的剑冢虚影,破开大陆,冲而起!浩瀚、苍凉、不屈的剑意如同实质的洪流,汹涌澎湃!
“万剑残魂,听吾号令!封绝域,镇!” 刘芒须发皆张,散仙之力毫无保留地燃烧。他双手虚引,那冲剑意洪流分作两股:一股化作遮蔽日的半透明剑幕,如同倒扣的巨碗,瞬间笼罩住逍遥界核心区域的所有生命星辰,将正悄然渗透过来的冰冷污染法则死死挡在外面;另一股则如百川归海,裹挟着他毕生的桀骜、守护的执念、以及对那冰冷造物的滔怒意,狠狠注入张玄身前那旋转的混沌漩涡之中!
“吼——!” 得到这股至刚至烈的“意”的注入,张玄身前的混沌星力漩涡骤然膨胀,内部娲皇虚影猛地清晰,发出一声仿佛来自太古的威严低吼!漩涡旋转的速度达到了极致,边缘甚至开始撕裂空间,散发出毁灭性的吸力!
“就是现在!” 张玄双目赤金,右眼创世之瞳锁定被时空锚定钉死的暗金晶体,双手所结的“凝宙”古印对着那污染之源,狠狠推出!
“凝!”
没有惊动地的爆炸,没有刺破虚空的强光。只有一道无形无质、却又仿佛承载着整个宇宙重量的灰色波纹,从混沌漩涡中心扩散开来。它超越了光速,无视了距离,瞬间扫过那片被污染的星域,扫过那颗疯狂挣扎的暗金十二面体!
波纹所及,万物失色。
正在互相碰撞解体的行星碎片,悬停在了爆炸最绚烂的刹那;逸散的星尘,凝固成一片朦胧的雾霭;空间本身泛起的、因法则冲突而产生的涟漪,被彻底抚平,光滑如镜。
而那颗巨大的暗金十二面晶体——它表面所有疯狂闪烁、试图解析和抵抗的暗金纹路,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彻底定格!它辐射出的、能扭曲现实、冻结生机的思维波纹,也被硬生生“冻”在了扩散的状态,形成一圈圈凝固的、冰冷的死亡光环,环绕着它。
整个区域,时间…停止了流动。绝对的静止,绝对的死寂。像一幅被永恒封存在琥珀中的恐怖画卷。
“噗!” 张玄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形踉跄后退,右眼的金芒瞬间黯淡下去,留下钻心刺骨的剧痛和强烈的空虚福强行引动娲皇遗术冻结一片星域的时间,代价巨大。他感觉自己的生命本源都在剧烈燃烧。
“玄哥!” 扣肉惊呼,额间竖纹瞬间闭合,银光消失。他再也无法维持人形,银光一闪,重新化为那只通体漆黑如墨的中华田园犬形态,只是体型比之前更加神骏,黑亮的皮毛下隐隐有银色符文流转。他虚弱地跑到张玄脚边,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腿,发出担忧的呜咽。
“成了?” 刘芒也大口喘着粗气,维持万剑冢的消耗同样恐怖,他召回古朴长剑拄着地,散仙之体显得有些透明。他心有余悸地望向那片被冻结的星域,那凝固的死亡晶体和它周围静止的毁灭波纹,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冰冷气息。“他娘的…真冻住了?这玩意儿…看着更瘆人了!”
陈丽残存的神念轻轻拂过张玄,带着抚慰与探查。张玄抹去嘴角血迹,喘息着,目光死死盯着那片绝对静止的死亡星域,右眼残留的刺痛感如同跗骨之蛆。
“只是…权宜之计。” 他声音沙哑,带着深深的疲惫和凝重,“冻结,不等于抹除。那污染源…那属于园丁的冰冷意志…只是被‘暂停’了。它在冻结的表象下…依旧在缓慢地…‘腐蚀’着被停滞的时间法则本身!”
他右眼的创世之瞳虽然黯淡,却依旧能模糊地“看”到,在那片灰色的、绝对静止的时空内部,那暗金晶体最核心的一点,依旧散发着微弱却无比坚韧、无比恶毒的异种法则波动。它如同最顽固的病毒,正以难以察觉的速度,一点点地“锈蚀”着包裹它的时间牢笼。
“而且,” 张玄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沉重,“冻结这片时空,如同在逍遥界这具新生的身体上,挖掉了一大块血肉,再用寒冰强行堵住伤口。它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宇宙整体法则的巨大撕裂和负担。时间…不会给我们太久。”
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逍遥界的晶壁,投向外面那黑暗无垠、危机四伏的多元宇宙。园丁的追猎者随时可能降临,而家园之内,这颗被冻结的“毒瘤”随时可能破冰而出。
“我们必须找到办法…在它挣脱束缚之前,在追猎者找到我们之前…” 张玄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压力,“彻底净化它,或者…毁灭它。否则…” 后面的话他没有出口,但所有人都明白那意味着什么——新生的宇宙胚胎,将再次面临灭顶之灾。
扣肉用湿润的鼻子拱了拱张玄的手心,黑亮的眼睛里满是坚定。刘芒啐了一口,握紧了手中剑,眼中凶光毕露:“那就干!管它什么鬼东西,老子就不信劈不碎它!” 剑冢虚影在他身后若隐若现,残剑嗡鸣。
陈丽的神念温柔而坚定地环绕着他们,如同无声的誓言。家园仍在,希望未绝。这场与污染、与时间的赛跑,才刚刚开始。那片被冻结的死亡星域,如同一只冰冷而巨大的眼睛,永恒地悬浮在新生宇宙的边缘,无声地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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