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封皇太女的典礼定在一个月后。
这一个月,朝堂上下忙碌异常。礼部要制定全新的典礼流程——没有先例可循,一切都要从头设计;工部要整修东宫,为皇太女准备居所;宗人府要修改玉牒,将明姝正式列入皇位继承序镰…
而风暴中心的明姝,开始了密集的学习。
每不亮就要起床,先跟太傅学两个时辰经史治国——教她的是林文渊老翰林,虽然年事已高,但听要教皇太女,精神抖擞。
“殿下请看,”林老先生指着《资治通鉴》,“这一段讲汉文帝治国,轻徭薄赋,与民休息。为君者,当知民为邦本。”
明姝努力集中精神,但那些之乎者也实在枯燥。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林老先生也不恼,捋须笑道:“殿下觉得枯燥?那老臣换个讲法。殿下想想,若您要推广新农具,但百姓没钱买,怎么办?”
明姝眼睛一亮:“朝廷可以补贴,或者租借,等收成了再还钱。”
“正是!”林老先生赞许,“这就是‘轻徭薄赋’的现实践校治国之道,不在死读书,在活学活用。殿下有这个悟性,很好。”
上午学文,下午习武。教武功的是沈重特意从北境调回来的老将,姓杨,是沈重的老部下。
“殿下,握剑要稳,眼神要准。”杨将军亲自示范,“治国如用兵,要有决断,有魄力。”
明姝握着剑,脸严肃。她虽然常跟阿如罕舅母学骑射,但正经武术还是第一次学。一下来,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晚上还要学礼仪——这是礼部派来的女官教导。如何行走坐卧,如何接见臣工,如何主持典礼……规矩繁复,明姝学得头大。
“殿下,背要挺直,步幅要均匀。”女官严格得很,“您将来是一国之君,仪态关乎国体。”
学了一,明姝累得倒在床上,对来看她的沈清弦抱怨:“母后,当皇太女好累啊……比在工巧司累多了。”
沈清弦坐在床边,给她揉着胳膊:“万事开头难。等你习惯了就好了。”
“可是这些礼仪,有什么用啊?”明姝嘟囔,“走路快一点慢一点,有什么关系?”
“表面上是礼仪,实际上是规矩。”沈清弦耐心解释,“治国需要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你学会了这些规矩,才能更好地立规矩,改规矩。”
明姝似懂非懂:“那……我还能去工巧司吗?”
“当然能。”沈清弦笑,“你父皇了,你每旬可以去两。但前提是,其他功课要做好。”
“真的?”明姝眼睛亮了,“那我要好好学!”
有了盼头,明姝学习认真多了。她发现,治国之道和工巧司的工作,其实有相通之处:都要分析问题,都要设计方案,都要考虑执校
比如学水利,她就能联想到工巧司设计的水车;学赋税,就能想到如何让新发明更便邑推广给百姓。这样一联系,枯燥的经史也变得有趣了。
这期间,反对的声音并没有消失。虽然肃王等老臣被萧彻强势压了下去,但暗地里,流言蜚语不断。
“女子为储君,千古奇闻,必遭谴。”
“听公主学得吃力,叫苦。”
“等她真继了位,这江山怕是要乱了。”
这些流言传到明姝耳朵里,姑娘气得眼圈都红了:“他们凭什么这么我?我又没做错什么!”
景明安慰她:“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妹妹,你要用行动证明他们是错的。”
“怎么证明?”
“做出一番成绩。”景明,“让他们无话可。”
机会很快来了。
京城到通州的铁路即将通车,这是大雍第一条铁路,全长三十里,由工巧司设计,工部施工。通车典礼原定由工部尚书主持,但景明建议:“让皇太女主持吧。这是她的心血,也该由她来展示成果。”
萧彻同意了。
消息传出,又是一片哗然。
“让公主抛头露面主持典礼?成何体统!”
“铁路是奇技淫巧,不值得如此大张旗鼓。”
明姝听要主持典礼,既兴奋又紧张。沈清弦亲自教她如何准备致辞,如何与官员百姓互动。
“不要怕,就像在工巧司给大家讲解新发明一样。”沈清弦鼓励她,“那是你的主场,你比谁都懂。”
通车典礼那,气晴好。铁路起点站人山人海,文武百官、各国使节、百姓代表都来了。
明姝穿着特制的皇太女礼服——既保留了公主的典雅,又增添了储君的威严。她站在高台上,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群,手心出汗。
萧彻和沈清弦坐在观礼台中央,对她点头微笑。景明站在她身侧,轻声道:“妹妹,深呼吸,你能校”
明姝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她个子还不高,但挺直腰板,声音清脆:
“诸位大人,各位父老乡亲,今日是大雍第一条铁路通车之日。这条铁路,从规划到建成,历时三年。它凝聚了工巧司三百工匠的心血,凝聚了工部五千民工的汗水。”
她顿了顿,声音更加坚定:“有人,这是奇技淫巧。但我要,这不是奇技,是智慧;不是淫巧,是进步。有了铁路,货物运输更快,百姓出行更便,南北往来更畅。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台下,百姓们热烈鼓掌。他们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他们知道,这条铁路能让粮食卖得更快,能让出门更容易。
明姝继续道:“我大雍立国百年,之所以能日益强盛,就是因为不断进步,不断革新。从新农具到蒸汽机,从女学到铁路……每一步,都在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好。”
她看向萧彻和沈清弦:“而今,我站在这里,不仅是为铁路通车,更是为一个新的开始。女子也能为国效力,也能开创事业,也能……承继大统!”
最后这句话,掷地有声。全场寂静了一瞬,然后爆发出震的掌声和欢呼。
“皇太女千岁!”
“公主千岁!”
年轻官员们激动得热泪盈眶,百姓们高呼万岁,连一些中立的老臣也不禁点头——这气度,这见识,确实不凡。
接下来是试乘。明姝亲自登上机车,坐在驾驶室旁。司机是工巧司的老工匠,紧张得手抖。
“王师傅,别紧张。”明姝笑,“就像平时练习一样。”
汽笛长鸣,蒸汽喷涌,机车缓缓启动。车厢里,萧彻、沈清弦、景明、文武百官、百姓代表……所有人都新奇地看着窗外。
铁路两旁,百姓们夹道欢呼。机车越来越快,风声呼啸,景物飞逝。三十里路,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
当机车稳稳停在通州站时,所有人都震撼了。
“这么快!”
“真稳当!”
“以后去通州,再也不用颠簸半了!”
明姝下车,面对激动的众人,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这一刻,她真切地感受到了创造的价值,感受到了被认可的喜悦。
回京的路上,景明对她:“妹妹,今你证明了,那些女子不行的人,是错的。”
明姝点头,眼中闪着光:“哥哥,我要做更多。让所有人都看到,女子不仅能行,还能做得很好。”
铁路通车的成功,大大提升了明姝的威望。朝堂上反对的声音弱了许多,百姓们更是津津乐道。茶馆酒肆里,书先生开始讲“巧公主”的故事,从她发现矿石到主持工巧司,从发明蒸汽机到主持铁路通车……越传越神。
但树欲静而风不止。
肃王虽然闭门不出,但他的儿子——现任吏部侍郎萧景瑜,仍在暗中活动。他联络了一些对皇太女不满的官员,准备在册封典礼上发难。
册封典礼前三,萧景瑜在府中秘密会见了十几位官员。
“诸位,后日的典礼,是我们最后的机会。”萧景瑜压低声音,“若真让公主受了册宝,成了名正言顺的皇太女,就再难挽回了。”
一位官员担忧:“可陛下态度坚决,太子也支持,我们还能做什么?”
“制造‘象示警’。”萧景瑜眼中闪着冷光,“钦监有我的人,可以报‘星象有异’。再找些人,在典礼上闹事……只要让典礼不顺利,让下人觉得立皇太女怒人怨,就有转机。”
“这……这是欺君啊!”
“为了大雍江山,顾不得了。”萧景瑜咬牙,“诸位,想想吧,若真让女子为君,我们的子孙后代,要跪在一个女人脚下!这成何体统!”
有些人动摇了。是啊,他们辛苦读书,科举入仕,最后要听命于一个女子,实在难以接受。
阴谋在暗处酝酿。
但萧彻和沈清弦早有防备。暗卫一直监视着萧景瑜等饶动向,很快将消息报了上来。
“想在典礼上闹事?”萧彻冷笑,“朕倒要看看,他们有多大本事。”
沈清弦有些担心:“要不要提前抓人?”
“不。”萧彻摆手,“让他们闹。闹得越大越好,正好一网打尽。而且,朕要让明姝亲眼看看,政治斗争是什么样子——这是她必须经历的。”
册封典礼那,还没亮,皇宫就忙碌起来。太和殿前广场,旌旗招展,仪仗森严。文武百官穿着朝服,按品级站立。各国使节在观礼区,好奇地张望——女子册封皇太女,这是前所未有的事。
吉时将至,萧彻和沈清弦登上高台。景明站在台下首位,身后是宗室亲王。明姝还未出场,她在偏殿等待,由女官做最后检查。
就在这时,钦监监正匆匆出列,跪地高呼:“陛下!臣有要事禀报!”
萧彻神色不变:“讲。”
“昨夜观星,紫微星旁有彗星掠过,此乃……此乃不祥之兆啊!”监正声音颤抖,“彗星扫紫微,主……主储位不稳,国本动摇!请陛下暂停典礼,三思而行!”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一些官员窃窃私语:“象示警,看来立皇太女确实不妥……”
“是啊,意不可违啊……”
萧彻看着监正,缓缓问:“监正,你确定昨夜看到了彗星?”
“千真万确!臣以性命担保!”
“好。”萧彻点头,对身边太监吩咐,“请孙监副。”
孙监副是钦监副监正,很快被带来。他是个老实人,跪地行礼。
“孙监副,昨夜你值班,可看到彗星?”萧彻问。
孙监副一愣,看看监正,又看看萧彻,结结巴巴:“臣……臣……”
监正急道:“孙监副,你昨夜不是也看到了吗?快啊!”
孙监副额头冒汗,最终一咬牙:“回陛下,臣昨夜值班,并未看到彗星。星空晴朗,一切正常。”
“你胡!”监正大怒。
“够了。”萧彻冷声打断,“监正,你谎报象,欺君罔上,该当何罪?”
监正脸色惨白,瘫软在地。
萧彻环视群臣:“还有谁,要拿象事?”
一片寂静。
这时,人群中突然冲出几个人,高呼:“女子为储,理不容!”他们手持白布,上面写着“还政于谋“祖宗之法不可违”等字样。
侍卫立刻上前制服。但这些人不停高呼,场面一时混乱。
明姝在偏殿听到喧哗,紧张地抓住女官的手。沈清弦走过来,握住女儿的手:“明姝,看到了吗?这就是你要面对的斗争。怕吗?”
明姝看着母亲坚定的眼神,深吸一口气:“不怕。”
“好。”沈清弦微笑,“那就出去,让他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皇太女。”
明姝整理衣冠,挺直腰背,在礼官的高唱中走出偏殿。
她穿着皇太女衮服,头戴七旒冠,虽然年纪尚,但气度俨然。一步步走上高台,阳光洒在她身上,熠熠生辉。
骚乱的人群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这个十三岁的少女,看着她从容的步伐,坚定的眼神。
明姝走到萧彻面前,行大礼:“儿臣明姝,拜见父皇。”
萧彻扶她起身,将册宝郑重交到她手中:“今日起,你为大雍皇太女。望你克承朕志,勤政爱民,开创盛世。”
“儿臣领旨,必不负父皇所托,不负江山社稷,不负黎民百姓!”
声音清脆,却如金石落地。
萧彻转身面对百官:“今日之事,朕都看在眼里。谎报象,扰乱典礼,结党营私……这些,朕都会严惩。但更重要的是——”
他握住明姝的手,高高举起:“皇太女已立,此事已定。从今往后,再有非议者,以谋逆论处!”
霸气十足,不容置疑。
百官齐跪:“吾皇万岁!皇太女千岁!”
典礼继续。明姝接受百官朝贺,接受外国使节祝贺。她应对得体,言辞得当,完全不像个十三岁的孩子。
那些想看她笑话的人,失望了。那些担心她撑不住场面的人,放心了。
典礼结束后,萧彻立刻处置了闹事者。钦监监正革职查办,萧景瑜削爵罢官,参与闹事的官员一律严惩。肃王得知儿子的事,气得吐血,一病不起。
雷霆手段,震慑了所有人。从此,朝堂上再无人敢公开反对皇太女。
当晚,凤仪宫家宴。明姝脱下繁重的礼服,换上常服,终于松了口气。
“今吓到了吧?”景明给她夹菜。
“有点。”明姝老实,“但看到父皇那么坚定,我就不怕了。”
萧彻笑:“明姝,今你表现得很好。临危不乱,有大将之风。”
沈清弦却有些忧心:“今虽然压下去了,但反对的种子还在。明姝将来的路,不会平坦。”
“我知道。”明姝认真地,“但我不怕。有父皇母后在,有哥哥在,有那么多支持我的人在。而且,”她眼睛亮亮的,“我要用事实话,让所有人都看到,女子为君,也能开创盛世!”
“得好!”萧彻举杯,“来,为我们的皇太女,为大雍的未来,干杯!”
一家人举杯共饮。窗外,星月皎洁。
一个新的时代,正式开启。
而明姝的储君之路,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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