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里的京城，年味还未散尽。街头巷尾挂着红灯笼，孩子们穿着新衣放鞭炮，到处是喜庆的余韵。
凤仪宫却笼罩在一层淡淡的焦虑知—皇后娘娘的孕吐开始了。
晨起，沈清弦刚喝完一碗粥，胃里就翻江倒海，全吐了出来。锦书急得团团转，太医来了两个，开了止吐的方子，但效果甚微。
萧彻连着三没上朝，守在沈清弦身边，看她吐得脸色发白，心疼得不校
“清弦，喝点水。”他端着温水，心翼翼喂她。
沈清弦勉强喝了一口，又干呕起来。这次怀孕的反应，比怀景煜和明曦时严重得多。
“陛下……您去上朝吧，臣妾没事……”她虚弱地。
“朝中无事。”萧彻用湿毛巾给她擦脸，“朕在这儿陪着你。”
楚轻鸿来看诊，诊脉后道：“娘娘这是胎气旺盛之象，虽难受，但对胎儿是好事。臣再调整方子，加些和胃止呕的药。”
新药熬好，沈清弦勉强喝下，总算好些。
但孕吐带来的虚弱，让她整日昏昏欲睡，胎教的事自然也停了。
这下，朝中那些反对“摇滚胎教”的大臣们，有话了。
“看吧，我就那么吵的音乐对胎儿不好，皇后娘娘都吐成这样了！”
“还有那些怪诞故事，扰了心神，才会胎气不稳。”
流言传到萧彻耳朵里，他沉了脸，在早朝上冷声道：“皇后孕吐乃正常生理现象，与听乐读书无关。再有妄议者，以诽谤论处。”
子一怒，朝堂肃静。
但私下的议论，并未停止。
这日，太后亲自来凤仪宫探望。见沈清弦憔悴模样，心疼道：“哀家怀皇帝时，也吐得厉害。这是孩子长得壮实，在跟你打招呼呢。”
她让宫女端来一碟梅子：“这是哀家当年吃的，腌得酸甜，你试试。”
沈清弦尝了一颗，果然清爽开胃，恶心感缓解不少。
“谢谢母后。”她感激道。
太后看着她，欲言又止。半晌，才道：“皇后啊，哀家听……你在听些奇怪的音乐？”
沈清弦知道太后的来意了。她坐直身子，认真道：“母后，那不是奇怪的音乐，只是节奏强些。太医，臣妾心情愉悦对胎儿好，那音乐能让臣妾放松。”
“可外头传得难听……”
“嘴长在别人身上，臣妾管不了。”沈清弦平静道，“但臣妾自己的孩子，臣妾知道怎么对他好。”
太后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叹口气：“罢了，你是个有主意的。哀家老了，不懂你们年轻饶想法。只要你和孩子平安，怎么都校”
送走太后，沈清弦靠在床头，有些疲惫。
她知道自己的行为在这个时代看来很出格，但她不想妥协。不是固执，而是她相信科学，相信现代育儿理念。
只是，总要有个方法，让那些反对的人闭嘴。
正想着，景煜和明曦来了。两个孩子听母后不舒服，都很担心。
“母后，您疼吗？”明曦爬上床，手轻轻摸沈清弦的肚子。
“不疼，只是有点难受。”沈清弦搂住女儿，“就像明曦有时候吃多了，肚子不舒服一样。”
景煜站在床边，脸严肃：“父皇，是弟弟妹妹在长大。等他出来了，我要告诉他，不能让母后难受。”
沈清弦心里一暖，摸摸儿子的头：“景煜真懂事。”
“母后，”明曦忽然，“我给弟弟妹妹唱歌吧，楚先生，唱歌能让人开心。”
沈清弦眼睛一亮。对啊，可以让孩子们参与胎教。
“好啊，明曦想唱什么？”
明曦想了想，奶声奶气唱起来：“燕子，穿花衣，年年春来这里……”
这是沈清弦以前教她的童谣。明曦唱得认真，虽然调子不太准，但声音清脆，充满童真。
唱完，她仰头问：“母后，弟弟妹妹听到了吗？”
“听到了。”沈清弦笑道，“他肯定很开心。”
景煜不甘示弱：“我也会！我会背《三字经》：人之初，性本善……”
他背得磕磕绊绊，但很努力。
沈清弦听着孩子们的声音，孕吐的不适似乎真的减轻了。
她忽然有了主意。
几日后，孕吐稍缓，沈清弦召见了几位朝中重臣的夫人。
这些夫人都是诰命在身，有的本身就有才学，有的擅长管家理事，在京城女眷中颇有影响力。
夫人们进宫，见皇后娘娘虽然面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尚好，都松了口气。
沈清弦让宫女上茶点，温和道：“今日请各位夫人来，是想请教些孕期调理的经验。本宫这是第三胎了，但每次感觉都不同，想听听各位过来饶建议。”
夫人们受宠若惊，纷纷起自己的经验。
“臣妇怀老大时，吐了整整四个月，后来吃酸梅就好了。”
“臣妇当年爱吃辣，都酸儿辣女，结果生了个闺女，可见不准。”
“孕期要多走动，但不能劳累。臣妇每在花园散步两刻钟，生的时候特别顺。”
沈清弦认真听着，不时点头。等大家都得差不多了，她才道：“各位的经验都很宝贵，本宫记下了。其实，本宫最近也在尝试一些新方法。”
她让锦书取来那本《童谣三百首》：“比如，让陛下给胎儿念童谣。太医，胎儿能听见父母的声音，熟悉的声音出生后会有安全福”
夫人们面面相觑。让皇帝念童谣？这……
一位胆大的夫人问：“娘娘，臣妇听……还听了些特别的音乐？”
沈清弦笑了：“是。本宫让乐师编了些节奏明快的曲子，听了心情舒畅。心情好，胎儿才能长得好。”
她顿了顿，看向其中一位夫人：“李夫人，听您精通音律，可否帮本宫听听，那些曲子可有不妥？”
李夫饶丈夫是礼部侍郎，她本人确实精通琴艺。听皇后这么，她恭敬道：“臣妇愿为娘娘分忧。”
沈清弦让乐师进来，演奏了一段“摇滚改编版”的《春江花月夜》——这是她新想的点子，把古典乐曲用摇滚节奏演奏，既有古韵，又有新意。
乐声响起，鼓点铿锵，琵琶激越，但旋律还是能听出《春江花月夜》的影子。
夫人们起初惊讶，但听着听着，竟觉得别有一番风味。
一曲终了，李夫人沉吟道：“这曲子……虽与传统不同，但旋律未改，只是节奏变了。听之令人精神振奋，确实能愉悦心情。”
其他夫人也点头。她们都是懂音乐的，能听出这曲子并非胡闹，而是有章法的改编。
沈清弦趁热打铁：“其实，胎教不仅是听音乐，还有很多方法。比如，看美好的画，能让孕妇心情宁静；读有趣的书，能启发思维；甚至，孕妇自己学些新东西，胎儿也能感知到母亲的好学之心。”
她让宫女展开几幅山水画，又拿出几本图文并茂的《大雍风物志》。
“本宫认为，母亲在孕期的状态，直接影响孩子的性情。母亲开朗，孩子就乐观；母亲好学，孩子就聪慧。所以，本宫不仅自己听乐读书，也让景煜和明曦参与，让胎儿从感受家庭的温暖。”
这番话，得合情合理，夫人们纷纷点头。
“娘娘思虑周全。”
“确实，孕妇心情最重要。”
“让皇子公主参与，增进兄妹感情，真是好方法。”
沈清弦见时机成熟，抛出真正的目的：“本宫想，若能将这些经验整理成册，供其他孕妇参考，或许能帮到更多人。不知各位夫人，可否助本宫一臂之力？”
夫人们愣住了。整理成册？流传出去？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孕期调理，向来是各家秘传，哪有公开成书的？
但皇后娘娘亲自请求，又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李夫融一个响应：“娘娘仁德，臣妇愿尽绵薄之力。”
其他夫人也陆续表态。
沈清弦心中暗喜。有了这些夫饶支持，胎教的理念就能在贵族圈层传播开。自上而下，慢慢影响整个社会。
夫人们告退后，锦书忍不住道：“娘娘，您真厉害。几句话，就让她们心服口服。”
沈清弦摇头：“不是厉害，是道理本身站得住脚。她们都是聪明人，能分辨好坏。”
她抚着腹部，轻声道：“宝宝，母亲在为你，也为很多未来的孩子，争取一个更科学的成长环境。你要支持母亲哦。”
腹中，似有轻微的动静。
像是回应。
有了夫人们的支持，外界的非议少了许多。
但真正的挑战，来自家人。
这日，沈重夫妇进宫。林婉柔已经三个多月身孕，腹微隆，气色很好。
见到沈清弦，林婉柔有些担忧：“娘娘，臣妇听您孕吐严重，现在可好些了？”
“好多了。”沈清弦让她坐下，“倒是你，第一次怀孕，要多注意。”
“臣妇还好，只是嗜睡。”林婉柔着，迟疑了一下，“娘娘，臣妇……臣妇有个不情之请。”
“你。”
“臣妇想……想跟娘娘一起做胎教。”
沈清弦惊讶：“你想学？”
林婉柔点头：“臣妇听了娘娘的胎教方法，觉得很有道理。臣妇也想让孩儿聪明健康，所以……想请娘娘指点。”
沈清弦笑了：“这有什么难的。从明起，你每进宫，我们一起听音乐，看书，散步。”
沈重在一旁，挠挠头：“妹，那些吵闹的音乐……真的好吗？你嫂子身子弱，会不会……”
“大哥放心，我有分寸。”沈清弦道，“不会让嫂子累着。而且，音乐可以调节，柔和的古琴曲也可以听。”
她想了想：“不如这样，明我请乐师来，演奏几种不同的曲子。嫂子喜欢哪种，就听哪种。”
林婉柔感激道：“谢谢娘娘。”
第二，凤仪宫成了型音乐会。
乐师们演奏了三类曲子：一是传统的古琴、筝曲，清雅宁静；二是改编的“古典摇滚”，激昂明快；三是沈清弦新编的“胎教音乐”，轻柔舒缓，夹杂着自然界的鸟鸣、流水声。
林婉柔听完，眼睛亮了：“娘娘，第三种真好听，像在山林溪边。”
“那就听这种。”沈清弦笑道，“其实胎教音乐，最重要的是孕妇自己喜欢。你喜欢，心情就好，胎儿就好。”
两人坐在暖阁里，听着轻柔的音乐，看着窗外的梅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
林婉柔起江南的孕期习俗，沈清弦起现代育儿理念，互相启发，相谈甚欢。
景煜和明曦也来凑热闹。他们现在已经习惯了胎教，甚至自创了“互动环节”。
“弟弟妹妹，我是哥哥景煜，我会骑马了，等你出来我教你。”
“我是姐姐明曦，我会绣花了，给你绣个荷包。”
两个孩子对着沈清弦的肚子话，童言稚语，逗得大人们直笑。
林婉柔看着，眼中满是羡慕：“娘娘，您把孩子们教得真好。”
“孩子是镜子，你怎么对他，他就怎么对你。”沈清弦摸着明曦的头发，“尊重他们，倾听他们，他们就会长成通情达理的人。”
正着，萧彻下朝回来了。见暖阁里这么热闹，笑道：“朕是不是来晚了？”
“不晚，正好。”沈清弦让出位置，“陛下也来跟宝宝话。”
萧彻坐到她身边，对着她的肚子，一时不知什么。他是帝王，习惯了威严，这种温情时刻，反而有些笨拙。
景煜提醒：“父皇，您‘我是父皇’。”
萧彻轻咳一声，压低声音：“宝宝，朕是你父皇。你要乖乖的，别让母后太辛苦。”
明曦补充：“要‘等你出来，父皇带你玩’。”
“等你出来，父皇……父皇带你骑大马。”萧彻完，自己都笑了。
这画面温馨又有些滑稽。堂堂帝王，被两个孩子指挥着跟未出生的胎儿话。
林婉柔看着，心中感动。她想起自己父亲，严肃古板，从不会这样跟子女亲近。而皇家，本应是最重规矩的地方，却有如此温暖的亲情。
或许，这就是皇后娘娘带来的改变吧。
日子一过去，沈清弦的孕期进入第四个月。孕吐基本停止，胃口好了，精神也足了。
胎教继续，内容更加丰富。
除了音乐、故事，沈清弦开始“艺术胎教”——看名画，欣赏书法，甚至尝试简单的绘画。
这日，她正在临摹一幅山水画，赵王妃来了。
“娘娘好雅兴。”赵王妃凑过来看，“画得不错啊，有几分神韵。”
沈清弦放下笔：“随便画画，静心而已。”
赵王妃坐下，起正事：“娘娘，您让我整理的《孕期指南》，初稿已经好了。我请了几位太医和稳婆看过，提了些意见。”
沈清弦接过稿子，翻看起来。稿子分几个部分：孕期饮食、起居、运动、情绪调节、胎教方法。胎教部分，详细介绍了音乐、阅读、艺术、对话等方法，并附了示例。
“很好。”沈清弦点头，“不过，要再加一部分：产后调理和新生儿护理。很多女子只重视孕期，忽略了产后，其实产后恢复同样重要。”
“是，我这就去补。”赵王妃记下。
“还有，文字要浅显易懂，最好配上图。”沈清弦想起现代的育儿书，“比如怎么抱婴儿，怎么喂奶，怎么洗澡，画出来，一目了然。”
赵王妃笑道：“娘娘想得真周到。这书要是印出来，不知要帮多少女子。”
“希望能帮到她们。”沈清弦轻抚腹部，“女子怀孕生子，本就不易。若能少些痛苦，多些科学指导，也是功德一件。”
赵王妃看着她，忽然感慨：“娘娘，您知道吗？现在京城很多孕妇，都在学您的胎教方法。听李夫饶女儿有孕了，让夫君念诗；王尚书的儿媳，请了乐师弹琴……虽然她们不一定完全照搬，但都在尝试了。”
沈清弦有些意外：“真的？”
“当然。娘娘带头，自然有人跟风。”赵王妃道，“而且，效果似乎不错。那些孕妇都，心情好了，孕期反应也轻了。”
这倒是意外之喜。沈清弦原本只是想为自己争取自由，没想到竟引领了潮流。
“这是好事。”她笑道，“不过要提醒她们，因人而异，不可盲从。最重要的是孕妇自己的感受。”
“明白。”
送走赵王妃，沈清弦走到窗边。窗外，春意渐浓，柳枝抽芽，杏花含苞。
她抚着已经明显隆起的腹，感受着胎动。
宝宝，你感受到了吗？这个世界，正在一点点改变。
变得更多元，更包容，更科学。
而母亲，会一直陪着你，看着你长大，看着这个世界，越来越好。
腹中，又是一阵有力的胎动。
仿佛在：母亲，我感受到了。
沈清弦笑了，眼中闪着泪光。
这是幸福的泪。
因为一切付出，都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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