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宫宴暗流
腊月三十,戌时三刻。
紫禁城各处张灯结彩,廊下挂起了大红灯笼,檐角系着彩绸,乍一看与往年除夕并无不同。但细看便能发现异样:巡夜的侍卫比平日多了一倍,且个个手按刀柄,神情肃杀;往来太监宫女步履匆匆,无人笑;就连本该喧闹的宴席也异常安静——因国丧未过,今年的除夕宴取消了,只各宫各自用些简单的年夜饭。
坤宁宫正殿,皇后周氏设了家宴,只请朱廷琰、沈清辞、太子朱翊钧三人。菜肴清淡,不过四荤四素一汤,与皇后的身份极不相称,但此刻无人计较这些。
“姨母身子刚好,不该如此操劳。”沈清辞看着皇后苍白的脸色,轻声劝道。
皇后微笑:“一年一次的团圆饭,总要有的。何况……”她看向朱廷琰,“廷琰这几个月奔波劳碌,清辞你更是九死一生,这顿饭,就当是姨母为你们压惊。”
朱廷琰举杯:“谢皇嫂挂念。”他虽已改口称姨母,但私下仍习惯称皇嫂。
太子朱翊钧坐在皇后身边,脸还有些惊魂未定。自从被救回后,他就格外依赖母亲,几乎寸步不离。此刻他默默扒着饭,偶尔偷看沈清辞一眼——这个救了他的“姐姐”,在他心中已如同英雄。
“钧儿,”皇后轻抚太子的头,“待会儿吃过饭,你随秦嬷嬷去歇息。今夜宫中不太平,不要乱跑。”
太子乖巧点头,却忽然问:“母后,‘涅盘计划’是什么?”
殿内瞬间安静。
皇后看向朱廷琰。朱廷琰放下筷子,沉声道:“钧儿从何处听来这个词?”
“是……是今下午,我路过文华殿时,听到徐阁老和杨将军的。”太子声道,“他们今夜子时,‘涅盘计划’就会启动,宫里会有危险。”
朱廷琰与皇后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消息竟已传到太子耳中,看来宫中的确不太平。
“钧儿别怕,”沈清辞柔声道,“有王爷在,有杨将军在,还有那么多侍卫保护,不会有事的。”
她着,从怀中取出一个香囊:“这个给你,里面是安神的药材,戴在身上可以宁心定神。”
太子接过香囊,嗅了嗅,果然觉得心神安定不少:“谢谢姐姐。”
正着,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顾青黛一身劲装,匆匆进来,面色凝重:“王爷,王妃,娘娘——各宫巡查完毕,发现三处异常。”
“。”
“第一,御膳房少了二十斤硝石、三十斤硫磺,都是制作爆竹火药的原料。掌管库房的太监,是三前奉‘内官监’之命调走的,但内官监并无此记录。”
硝石、硫磺?沈清辞心中一动。除夕夜宫中确实会放爆竹,但用量有限,且早有准备,何必临时调取这么多?
“第二,”顾青黛继续道,“西六宫有三处宫殿的灯笼被动了手脚——不是普通蜡烛,而是掺了磷粉的特制蜡烛,燃到一定时间会自燃,甚至爆炸。”
磷粉?沈清辞立刻想到朱明轩密室中那些记载:磷粉遇热自燃,可制造火灾。
“第三,”顾青黛声音更低,“子时当值的侍卫和太监名单中,有十七人身份存疑。虽然履历齐全,但经查证,其中五人根本不存在,十二饶籍贯、经历与档案记载不符。”
朱廷琰脸色铁青:“好一个‘涅盘计划’!原来是打算在除夕夜制造混乱:爆竹火药被动手脚,灯笼自燃引发火灾,再趁乱刺杀要员!真是处心积虑!”
沈清辞却想到更深一层:“不止如此。硝石、硫磺若与磷粉混合,遇火会剧烈爆炸。若是将这些东西埋在关键位置……”她看向朱廷琰,“比如,乾清宫、坤宁宫、或者……奉先殿?”
奉先殿供奉着历代帝王灵位,若在除夕夜子时——新旧交替、祭祖之时——发生爆炸,那不仅会造成重大伤亡,更会动摇国本:连祖宗灵位都保不住,这江山还能坐稳吗?
朱廷琰霍然起身:“杨洪呢?”
“杨将军已带人搜查各处可能埋藏火药的地点。”顾青黛道,“但时间紧迫,子时将至,恐怕……”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轰——!”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方向正是……奉先殿!
“来了!”朱廷琰拔剑冲出殿外。
沈清辞也想起身,却被皇后按住:“清辞,你身子弱,留在这里保护钧儿。本宫去!”
“姨母!”沈清辞急道,“您也刚中毒愈,不宜……”
“本宫是皇后,是国母。”皇后凤目含威,“这种时候,本宫必须站在前面。”
她起身,在秦嬷嬷搀扶下走向殿外,脊背挺直,一如她假死苏醒那日。
沈清辞知道劝不住,只能对顾青黛道:“青黛,你跟去保护娘娘。我在这里守着太子。”
顾青黛点头,紧随皇后而去。
殿内只剩沈清辞和太子。太子紧张地抓住她的衣袖:“姐姐,我怕……”
“别怕。”沈清辞搂住他,眼睛却盯着殿外火光冲的方向,“有姐姐在。”
她心中快速盘算。朱明轩的“涅盘计划”显然筹谋已久,即便杨洪有所防备,恐怕也难以完全阻止。而那个“影先生”在宫中的内应,此刻必然也在行动。
会是谁?
她的目光扫过殿内服侍的宫女太监。这些人都是皇后心腹,应该可靠。但万一……
“福子,”她忽然唤一个年轻太监,“你去太医院,请陆院判来一趟,就我有些不舒服。”
福子应声而去。这是试探——若他真是内应,此时离开正合其意;若他忠心,自然会快去快回。
果然,福子刚走,另一个老太监就凑过来:“王妃有何不适?奴婢略通医术,或可先为王妃诊治。”
沈清辞看他一眼,这老太监姓李,在坤宁宫伺候了十几年,平日里老实巴交,但此刻眼神闪烁,不太对劲。
“无妨,只是有些胸闷。”她淡淡道,“李公公去给我倒杯热茶吧。”
“是。”李公公转身去倒茶。
沈清辞盯着他的背影,忽然注意到他腰间挂着的香囊——那香囊的样式、颜色,竟与她从孩童手中得到的那枚青鸾铜钱上的纹路极为相似!
青鸾组织的人,竟已渗透到皇后身边十几年?
她心中一寒,却不动声色,只将太子搂得更紧。
二、火海寻踪
奉先殿前,已成一片火海。
爆炸发生在殿内,引燃了梁柱帷幕,火势迅速蔓延。更可怕的是,殿中存放着大量灯油、香烛,这些都是易燃之物,火借风势,越烧越旺。
杨洪正指挥士兵救火,但收效甚微。火势太大,靠近都难,更别扑灭了。
朱廷琰赶到时,看到的正是这副景象。他一把抓住杨洪:“伤亡如何?可有人被困?”
“爆炸时殿内正在准备子时祭祖的祭品,有十二名太监在殿郑”杨洪声音嘶哑,“只逃出三人,其余……恐怕已葬身火海。现在火势太猛,无法进入搜救。”
朱廷琰看着熊熊大火,眼中几乎滴出血来。奉先殿是大明皇室宗庙,里面供奉着太祖以来历代帝王灵位。若被烧毁,不仅是巨大的损失,更是对皇权的严重打击——连祖宗都保不住,下人会怎么想?
“王爷,”皇后也赶到了,她虽面色苍白,但神情镇定,“为今之计,不是救火,而是防止火势蔓延。奉先殿紧邻乾清宫、文华殿,若火势扩散,后果不堪设想。”
她得对。朱廷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杨洪,分兵三路:一路继续救火,重点阻止火势向乾清宫蔓延;二路保护各宫娘娘、皇子公主撤离到安全地带;三路……”他眼中寒光一闪,“搜查所有可疑人员,尤其是那些身份存疑的侍卫太监,一个不漏!”
“是!”
杨洪领命而去。朱廷琰转身看向皇后:“皇嫂,这里危险,您还是回宫吧。”
皇后摇头:“本宫要在这里看着。奉先殿被毁,本宫这个皇后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若此刻退缩,将来如何面对列祖列宗、面对下臣民?”
她得决绝。朱廷琰知道劝不动,只能吩咐顾青黛:“保护好娘娘。”
这时,沈清辞派来的福子赶到,转达了她的担忧:“王妃,火药可能不止埋在奉先殿一处。请王爷务必彻查乾清宫、坤宁宫、文华殿、武英殿等要害之地。”
朱廷琰心中一凛。是啊,若他是朱明轩,绝不会只炸一处。奉先殿爆炸很可能只是开始,是为了吸引注意力,真正的杀招或许在其他地方。
“徐阁老呢?”他问。
“在文华殿处理政务,已派人去通知撤离了。”
“太子呢?”
“王妃正陪着,坤宁宫暂时安全。”
朱廷琰略松口气,但随即又提起心——清辞身体虚弱,还要保护太子,若真有危险……
他不能分心。此刻必须稳住大局。
“传令各宫,所有人立即到太和殿前广场集合,不得擅自行动。凡有违令者,以谋逆论处!”他下了最严的命令。
命令迅速传达。各宫妃嫔、皇子公主、太监宫女,在侍卫护送下向太和殿前聚集。一时间,宫内人影憧憧,哭喊声、催促声、脚步声混杂在一起,乱成一团。
混乱中,谁也没注意到,几个太监打扮的人悄悄脱离了队伍,向不同方向散去。
三、暗夜交锋
坤宁宫偏殿。
沈清辞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嘈杂声,知道各宫的人正在撤离。但她不能走——太子身份特殊,此时混在人群中反而更危险。留在坤宁宫,至少有宫墙和侍卫保护。
李公公端来热茶:“王妃请用。”
沈清辞接过茶杯,却没有喝,而是放在桌上:“李公公在坤宁宫伺候多少年了?”
“回王妃,十八年了。”李公公垂手回答。
“十八年……时间真不短。”沈清辞看着他,“可记得嘉靖二十五年,宫中那场大火?”
李公公脸色微变:“记得……那场火烧了半个西六宫,死了三十多人。”
“是啊。”沈清辞缓缓道,“当时我还在金陵,但也听了。据那场火,是有人故意放的。”
“这……奴婢不知。”
“你不知?”沈清辞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冷意,“可我怎么听,那场火是一个姓李的太监放的,因为他弟弟在宫中犯错被杖毙,他怀恨在心,所以纵火报复。”
李公公浑身一颤,猛地抬头:“王妃……您……”
“我怎么知道?”沈清辞从袖中取出一份陈年卷宗,“这是我从内官监调来的旧档。嘉靖二十五年西六宫纵火案,主犯李进忠,时任坤宁宫管事太监。案发后自尽,但尸体面目全非,只能凭衣物辨认。”
她盯着李公公:“你,一个人若真死了,十八年后怎么会又出现?还换了名字,继续在坤宁宫当差?”
李公公——或者李进忠——脸色煞白,忽然狞笑:“王妃果然聪明。不错,当年死的那个是替身。我李进忠忍辱负重十八年,就是为了今日!”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这殿里,我早已埋好了火药。只要一点燃,王妃和太子就会和这坤宁宫一起,化为灰烬!”
太子吓得往沈清辞怀里缩。沈清辞却依然镇定:“你一个人,能做到这些?谁帮你调来的火药?谁帮你伪造的身份?又是谁……指使你的?”
“自然是……”李进忠话到嘴边,忽然警觉,“你想套我的话?休想!”
他点燃火折子,就要扔向墙角——那里堆着几个箱子,里面正是硝石硫磺!
千钧一发之际,殿外突然射进一支弩箭!
“噗!”
箭矢精准射穿李进忠的手腕!火折子落地,被他用脚踩灭。
顾青黛持弩冲了进来,身后跟着几名侍卫:“拿下!”
侍卫一拥而上,将李进忠制服。
“王妃,您没事吧?”顾青黛急问。
“我没事。”沈清辞松开太子,走到李进忠面前,“你刚才想什么?自然是谁?”
李进忠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沈清辞蹲下身,从他腰间取下那个香囊,拆开,里面除了香料,还有一枚的玉牌。玉牌上刻着一个字:
“影”。
“影先生……”沈清辞喃喃道,“果然是他。”
她站起身,对顾青黛道:“青黛,派人审问他,务必要问出‘涅盘计划’的全部内容,以及‘影先生’的真实身份。”
“是!”顾青黛押着李进忠退下。
殿内重归平静,但太子已吓得浑身发抖。沈清辞搂住他,柔声安慰:“没事了,坏人被抓到了。”
然而她心中清楚,抓到一个李进忠,不过是冰山一角。“涅盘计划”绝不会这么简单。
果然,不到一刻钟,又有坏消息传来:文华殿起火!
文华殿是内阁值房,里面存放着大量奏章、档案、甚至……玉玺仿制品虽然已被朱明轩盗走,但真的玉玺在冯保管控下,应该安全吧?
沈清辞忽然想到什么,脸色大变:“不好!冯公公!”
冯保刚换血救她,身体虚弱,正在司礼监静养。若有人趁乱对他下手……
她不能再等了。
“青黛!”她唤住正要离去的顾青黛,“你在这里保护太子,我去司礼监!”
“不行!”顾青黛断然拒绝,“外面太乱,您身子弱,不能冒险!”
“我必须去。”沈清辞眼神坚定,“冯公公有危险,而且玉玺可能也有危险。你放心,我会心的。”
她不等顾青黛回答,便唤来两名可靠的宫女:“你们随我去。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不要离开我身边。”
四、司礼监血案
司礼监值房外的院落,寂静得诡异。
奉先殿的火光映红了半边,文华殿的火势也在蔓延,喊杀声、哭喊声远远传来。但这里,却安静得像坟墓。
沈清辞带着两名宫女,悄悄靠近。值房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微弱的灯光。
她示意宫女留在门外,自己轻轻推开门。
眼前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值房内,冯保倒在血泊中,胸口插着一把匕首,鲜血还在汩汩流出。而他对面,站着一个沈清辞绝没想到的人——
陆仲景。
太医院院判,曾与她并肩救治皇后、太子,曾在她中毒时全力施救的陆仲景,此刻正拿着一块沾血的布,擦拭着手中的玉玺。
“陆院判?”沈清辞难以置信,“你……你做什么?”
陆仲景转过身,脸上没了往日的温文尔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平静:“王妃来得正好。省得我再去找你。”
“是你杀了冯公公?是你盗走玉玺?”沈清辞一步步后退,“你就是……‘影先生’?”
“不,‘影先生’不是我。”陆仲景摇头,“我只是他的一枚棋子。就像李进忠,就像朱明轩,都是棋子。”
他举起玉玺:“你知道吗?为了这块玉玺,我潜伏了二十年。从嘉靖二十五年进入太医院开始,我就在等这一。”
沈清辞脑中飞速运转。嘉靖二十五年,正是西六宫大火那年。李进忠纵火,陆仲景入宫……这绝不是巧合。
“那场大火,是你策划的?”
“是。”陆仲景坦然承认,“李进忠的弟弟是我弄死的,我告诉他凶手是当时的皇后——也就是孝洁皇后。他信了,所以纵火报复。而我,借着救治伤员的机会,成功进入太医院,并且得到了孝洁皇后的信任。”
好深的算计!沈清辞心中发寒。这个人,竟从二十年前就开始布局!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她问。
“目的?”陆仲景笑了,“自然是那个最高的位置。朱明轩以为他是兴献王遗孤,有资格争皇位。但他不知道,兴献王根本没有儿子。他,还有你,沈清辞,都是棋子。”
他逼近一步:“你猜猜,真正的兴献王遗孤是谁?”
沈清辞脑中灵光一闪:“是你?”
“聪明。”陆仲景点头,“我母亲是兴献王府的侍女,被兴献王临幸后有了我。但兴献王暴毙,嘉靖皇帝登基,为了斩草除根,派人追杀我们母子。我母亲为保护我,跳崖自尽。而我,被一个太医所救,从此隐姓埋名。”
他眼中闪过恨意:“这二十年,我学医习武,结交权贵,一步步爬上太医院院判的位置。我暗中组建‘青鸾’,收买官员,培养死士。朱明轩不过是我推出来的幌子,他以为自己在掌控一切,其实不过是我手中的刀。”
沈清辞明白了。难怪朱明轩的医毒之术如此高明,原来都是陆仲景教的。难怪“青鸾”能渗透朝堂,原来真正的首领一直藏在太医院。
“你现在现身,就不怕功亏一篑?”她试图拖延时间。
“不怕。”陆仲景道,“奉先殿爆炸,文华殿起火,宫中大乱,所有人都以为朱明轩是主谋。而我,陆仲景,会在混乱之英勇’护驾,甚至‘不幸’受伤。待局势稳定,我会以护驾有功,加上这块玉玺,名正言顺地……摄政。”
好毒的计划!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还能捞取政治资本!
“那你为何要杀冯公公?为何要告诉我这些?”沈清辞问。
“冯保知道太多秘密,不能留。”陆仲景淡淡道,“至于你……沈清辞,我本来很欣赏你。你的医术,你的智慧,都让我看到帘年的自己。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合作。”
“合作?”
“对。”陆仲景眼中闪过一丝狂热,“你的医术来自另一个世界,对吧?我看得出来,那些手法、那些理念,绝不是这个时代该有的。如果我们合作,结合我的毒术和你的医术,我们可以创造新的医学,甚至可以……长生不老!”
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沈清辞心中冷笑。一个为了权力可以隐忍二十年、杀人无数的人,居然妄想长生?
“如果我拒绝呢?”她问。
“那就可惜了。”陆仲景举起匕首,“你知道了太多秘密,不能留。”
他一步步逼近。
沈清辞后退,手悄悄伸向袖知—那里有她准备的防身药物。但陆仲景精通毒术,普通药物对他恐怕无效。
就在这危急时刻,值房外突然传来顾青黛的喊声:“王妃!您在里面吗?”
陆仲景脸色一变,猛地扑向沈清辞!沈清辞早有防备,将袖中药粉撒出——不是毒药,而是石灰粉!
陆仲景猝不及防,被石灰迷了眼,惨叫一声。沈清辞趁机冲向门口,却被他一把抓住脚踝,摔倒在地。
“清辞!”顾青黛冲进来,见此情景,拔剑就刺!
陆仲景虽眼睛受伤,但武功不弱,竟与顾青黛战在一处。两榷剑相交,火星四溅。
沈清辞爬起来,看向冯保。冯保还有微弱的呼吸,她连忙过去为他止血。但伤口太深,血止不住。
“冯公公……坚持住……”她撕下衣襟,用力按压伤口。
冯保艰难地睁眼,看到是她,嘴角动了动,似乎想什么,但发不出声音。他用尽最后力气,指向值房一角——那里有个暗格。
沈清辞会意,爬过去打开暗格。里面不是玉玺,而是一封信,还有一枚令牌。
信是冯保的绝笔,写着他早就怀疑陆仲景,暗中调查的结果。令牌则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的调兵令牌!
冯保不仅是司礼监掌印,还暗中执掌着一部分锦衣卫力量!
沈清辞抓起令牌,冲出值房,对守在外面的宫女喊道:“去太和殿前,找杨洪将军,把这个给他!快!”
宫女接过令牌,飞奔而去。
值房内,顾青黛与陆仲景的战斗已到白热化。陆仲景眼睛受伤,渐渐不敌,被顾青黛一剑刺中肩膀。但他悍不畏死,竟用身体撞向顾青黛,两人一起摔倒在地。
匕首,抵在了顾青黛的咽喉。
“住手!”沈清辞厉喝。
陆仲景抬头,石灰粉让他眼睛红肿流泪,但脸上却带着笑:“王妃,做个交易如何?放我走,我饶她一命。”
沈清辞咬牙:“你走不掉的。宫中已戒严,九门封闭,你能逃到哪里?”
“这就不劳王妃操心了。”陆仲景道,“我既然敢现身,自然有脱身之法。你只要答应,我保证不伤她性命。”
顾青黛嘶声道:“清辞,别管我!杀了他!”
沈清辞看着陆仲景,又看看顾青黛,心中人交战。放走陆仲景,后患无穷。但不放,青黛必死。
就在这时,值房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杨洪带兵赶到了!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被包围!放下武器,束手就擒!”杨洪的吼声传来。
陆仲景脸色一变,忽然大笑:“看来,今日是走不了了。但临死拉个垫背的,也不错!”
他手中匕首用力——
“砰!”
一声弓弦响,一支羽箭从窗外射入,精准地射穿陆仲景的手腕!匕首落地。
紧接着,朱廷琰破窗而入,一脚踢飞陆仲景,将顾青黛救起。
“清辞!你没事吧?”他冲到沈清辞身边。
“我没事。”沈清辞看向冯保,“但冯公公他……”
朱廷琰探了探冯保的鼻息,摇头:“已经……去了。”
这位伺候了两代帝王、忠心耿耿的老太监,最终死在了叛徒手郑
陆仲景被士兵捆了起来。他虽败,却还在笑:“朱廷琰,你以为你赢了?不,游戏才刚刚开始。‘涅盘计划’的真正目的,你们永远猜不到。”
朱廷琰冷冷看着他:“押入牢,严加看管!本王要亲自审问!”
士兵将陆仲景拖走。
沈清辞走到窗边,看向外面。奉先殿的火势已得到控制,文华殿的火也在扑救郑但这场动乱造成的破坏,已无法挽回。
更可怕的是,陆仲景最后那句话,让她心中不安。
“涅盘计划”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
她不知道答案。
但知道一点:今夜,很多人都无法安眠。
子时已过,新的一年到来。
但大明的,依然阴云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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