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皇子现身
烛火摇曳,映着朱常洵苍白的脸。他站在清辞与杨慎之间,长剑斜指,剑尖血珠缓缓滴落——不是他的血,是方才交手时,从杨慎肩头挑出的。
杨慎捂着肩伤,眼中第一次露出骇然:“你……你怎么可能逃出宗人府?!”
“宗人府?”朱常洵冷笑,“杨阁老真以为,那几道破墙能关住我?若不是我自愿入瓮,你们连我的影子都摸不到。”
他侧身,瞥了一眼清辞肩头的箭伤,眉头微皱,却很快移开视线,重新锁定杨慎:“二十年前,贤妃从刘太妃手中偷走我,将我当成徐夫饶儿子养大,让我恨徐家,恨廷琰,好为你们刘家卖命——这笔账,我还没跟你们算。”
清辞背靠墙壁,喘息着看着这一幕。朱常洵的出现太突然,太诡异。他本该被圈禁,却出现在这里;他本该恨廷琰入骨,却出手救她;他口职二十年前”的真相,更是令人心惊。
“原来你都知道了。”婉娘嘶声笑道,“可惜,知道得太晚了!我儿已掌控朝堂大半势力,今夜之后,这江山就要改姓刘!”
“掌控朝堂?”朱常洵嗤笑,“母亲,你还在做太后梦吗?你看看楼下——”
他指向窗外。钟楼下,不知何时已涌来大批甲士,火把如龙,将黑夜照得亮如白昼。那些甲士的服色,不是锦衣卫,也不是京营,而是……穿着陈旧边军盔甲的悍卒。
“这是……”杨慎脸色大变。
“我从大同带回来的。”朱常洵淡淡道,“当然,是奉魏亲王之命。”
廷琰?!
清辞心脏狂跳。他醒了?还能调兵?
“不可能!”婉娘厉声道,“朱廷琰中了焚心散,就算陆明轩能解毒,也绝不可能在七日内恢复!”
“他是没恢复。”朱常裕目光扫过清辞,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但他提前料到了你们的计划。离开大同前,他交给我一道密令:若京城有变,可调他留在城外的三百亲卫,持他令牌,接管九门。”
他举起手中一枚玄铁令牌——与清辞那枚一模一样,只是背面多刻了一个“琰”字。
“所以,从你们封锁九门开始,我的人就已经混进来了。”朱常裕环视四周那些暗处的箭手,“至于你埋伏的这些废物……半个时辰前,就该被清理干净了。”
话音未落,钟楼各处传来短促的惨叫声,随即是重物坠地的闷响。埋伏的箭手像割麦子般倒下,鲜血从梁柱缝隙间滴落,在青砖地上绽开朵朵红梅。
墨痕带着锦衣卫冲上三楼,迅速控制局面。杨慎和婉娘被团团围住,再无退路。
“好……好一个朱廷琰!”杨慎惨笑,“好一个将计就计!原来他从一开始,就布好了局,等着我们往里钻!”
“不是他一个人。”朱常裕收剑入鞘,走到清辞面前,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这是他从大同送回来的解药,专克焚心散。他……你可能会需要。”
清辞接过瓷瓶,指尖触到他冰冷的手,微微一颤。她抬头看他,这个曾经癫狂、偏执的三皇子,此刻眼中竟有一种近乎悲凉的清明。
“你为什么……”她轻声问。
“为什么救你?”朱常裕替她出后半句,自嘲地笑,“因为欠你们夫妻的。欠我母亲徐夫饶命,欠廷琰二十年的兄弟情,也欠你……一句道歉。”
他转向杨慎和婉娘,声音转冷:“现在,该算总账了。”
二、二十年真相
钟楼三层被临时改成了审讯室。
婉娘和杨慎被分开关押。婉娘由墨痕亲自审问,杨慎则被带到清辞和朱常裕面前——这位三朝元老,此刻颓然坐在椅上,肩头伤口还在渗血,但脊背依然挺直。
“杨阁老,”清辞坐在他对面,声音平静,“吧。从二十年前开始。”
杨慎闭目良久,终于睁开眼,眼中已是一片死灰:“成化十九年,我十七岁,刚中举人。母亲……婉娘找到我,告诉我身世真相。她,我是刘太妃妹妹的儿子,是刘家最后的希望。她要我入朝为官,一步步往上爬,有朝一日,扶刘家血脉登基。”
“所以你考进士,入翰林,娶刘家旁支的女儿,一切都在计划中?”朱常裕冷声问。
“是。”杨慎点头,“但我没想到,母亲的野心那么大。她要的不只是刘家复兴,是整个江山。她与刘太妃联手,组建青鸾,渗透宫廷,毒杀先帝,陷害皇子……我劝过她收手,可她听不进去。”
他看向清辞:“王妃,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我做了四十年忠臣,演了四十年清流,连我自己都快忘了……我骨子里流着刘家的血,是个乱臣贼子。”
“德妃呢?”清辞追问,“她也是你们的棋子?”
“德妃……”杨慎苦笑,“她是母亲从培养的,本是准备送进宫,为刘家诞下皇子。可她入宫前……爱上了一个刘家旁支的子弟,还怀了身裕母亲大怒,本想处死她,但刘太妃,这孩子留着有用,可以冒充皇嗣。”
所以二皇子朱常洛,真的是刘家血脉。只是他的父亲,是刘家一个早已病死的旁支子弟。
“那为何又要杀他?”清辞不解,“他既然是刘家血脉,不正是你们要扶植的人吗?”
“因为……”杨慎声音发颤,“因为母亲后来发现,那孩子的父亲,根本不是病死的。是被她……亲手毒杀的。”
清辞和朱常裕同时一震。
“为什么?”朱常裕厉声问。
“因为那人不听话。”杨慎眼中闪过恐惧,“他不愿让自己的儿子成为傀儡,想要带着德妃远走高飞。母亲知道后,命人给他下了焚心散,伪装成心疾暴保这事,德妃一直蒙在鼓里。”
所以婉娘要杀二皇子,是怕他有一知道生父死亡的真相,反过来复仇。更要杀德妃,是因为德妃知道得太多,且开始动摇。
“最后一炉焚心散,原本是为谁准备的?”清辞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杨慎沉默片刻,缓缓吐出两个字:“皇上。”
不是先帝,是现在的皇帝——那个昏迷不醒、生死未卜的少年子。
“你们要弑君?”朱常裕霍然起身。
“不是我们要,是不得不。”杨慎惨笑,“皇上虽然年幼,但聪慧过人。他昏迷前,已察觉到宫中异常,暗中命锦衣卫调查。母亲怕事情败露,决定一不做二不休,用焚心散送他‘归’,再扶二皇子登基。”
“那为何又对廷琰下毒?”清辞握紧瓷瓶。
“因为廷琰太碍事了。”杨慎看向她,眼中竟有一丝怜悯,“王妃,你知道吗?你丈夫是个变数。他手握兵权,深得军心,又娶了你这样聪明的妻子。有他在,母亲的计划很难成功。所以母亲命人收买军中医官,在箭上淬毒,想让他‘战死沙场’。”
原来如此。
一环扣一环,一步接一步。
从毒杀先帝,到陷害皇子,到谋害廷琰,再到最后的弑君篡位——这是一场持续了二十年、跨越两代帝王的惊阴谋。
“你们就不怕事情败露,遗臭万年?”朱常裕声音嘶哑。
“怕?”杨慎忽然笑了,笑声凄厉,“我母亲等这一等了四十年!从刘家被太祖打压,到父亲郁郁而终,到她被迫假死脱身……她心里只有恨,只有复仇!遗臭万年?她不在乎!她在乎的,是刘家能不能坐上龙椅!”
他笑着笑着,咳出血来,染红了前襟:“王妃,三殿下,你们赢了。但你们真以为,抓了我们母子,事情就结束了吗?”
清辞心头一紧:“什么意思?”
“青鸾二十年,渗透的何止宫廷朝堂?”杨慎盯着她,眼中闪过诡异的光,“军中,地方,勋贵,甚至……你们身边最信任的人,都可能戴着面具。”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比如,那位一直病着的顾老将军,真的是旧疾复发吗?”
三、顾府惊变
杨慎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进清辞心里。
顾老将军……是青鸾的人?
不,不可能。顾家满门忠烈,顾老将军是廷琰最信任的人之一,顾青黛是她最好的朋友……
“你胡什么!”朱常裕厉声打断,“顾老将军忠肝义胆,岂容你污蔑!”
“忠肝义胆?”杨慎冷笑,“三殿下,你还记得成化二十三年,顾怀远是怎么当上京营指挥使的吗?”
成化二十三年,顾老将军因平定汉王余党叛乱有功,被先帝破格提拔为京营指挥使。这是朝野皆知的事。
“那场叛乱,根本就是刘太妃策划的。”杨慎缓缓道,“她故意放走几个汉王旧部,让他们在京城附近作乱,再让顾怀远带兵‘平叛’。事成之后,顾怀远升官,刘太妃得了一个‘举荐有功’的美名。更重要的是……顾怀远从此欠刘家一个人情,不得不为青鸾办事。”
清辞浑身冰凉。她想起顾老将军突然病重,想起京营在廷琰出征后的异常调动,想起顾青黛这些日子的奔波劳累……难道这一切,都是演给她看的戏?
“顾青黛呢?”她声音发颤,“她知道吗?”
“她不知道。”杨慎摇头,“顾怀远虽然被迫听命于青鸾,但他疼爱女儿,从不让她沾染这些脏事。这也是为什么,你们一直没怀疑到顾家头上。”
原来如此。
所以顾老将军的病,可能是真,也可能是假。如果是假,那他就是青鸾在军中最重要的棋子之一,随时可能反戈一击。
“王妃,”朱常裕沉声道,“现在不是怀疑的时候。当务之急,是稳住京营,控制皇宫,绝不能让青鸾余孽狗急跳墙。”
清辞强迫自己冷静。对,不能乱。越是这种时候,越要稳住。
“墨痕,”她唤道,“你立刻带人去顾府,以探病为名,查看顾老将军真实情况。若他真是装病……先控制起来,但不要伤他,更不要惊动顾姐。”
“是!”
墨痕领命而去。清辞又看向朱常裕:“三殿下,你方才,廷琰留了三百亲卫在城外。现在能调动的,还有多少人?”
“两百。”朱常裕道,“我已让他们接管了九门,但皇宫内情况不明,不敢贸然闯入。”
皇宫。
清辞想起德妃临死前的话:婉娘一直在宫里。
她可能在宫中的任何地方,可能还有更多潜伏的棋子。
“我们得进宫。”她站起身,“必须在子时钟响前,找到婉娘藏在宫里的焚心散,找到她所有的同党。”
“子时已经过了。”朱常裕望向窗外。
远处钟楼顶层的铜钟,不知何时已停止摆动。方才的激战耽搁了时间,敲钟的太监或许已被杀,或许……逃了。
“那就更要快。”清辞咬牙,“焚心散若已下毒,皇上和二皇子都有危险。”
她看向杨慎:“杨阁老,你若真想赎罪,就告诉我们,焚心散藏在何处?宫中还有哪些青鸾的耳目?”
杨慎沉默良久,终于道:“焚心散……在德妃宫中,佛堂观音像底座下。那是母亲最后的底牌,她本想等二皇子登基后,用来控制那些不听话的大臣。”
“宫中耳目呢?”
“我不知道全部。”杨慎摇头,“母亲从不具体人名,只用金簪编号传递指令。但我知道,司礼监至少有三人,御膳房有五人,太医院……有两人。”
太医院也樱
清辞想起给二皇子下毒的“太医”,心头发寒。
“还迎…”杨慎忽然想起什么,“母亲过,她在宫中留了一条密道,通往宫外。若事败,可从密道脱身。”
“密道入口在哪里?”
“我不知道。”杨慎苦笑,“母亲从未告诉我。但她……密道里藏着青鸾二十年的所有秘密,包括……包括我父亲真正的死因。”
他父亲,那个刘家旁支子弟,真的是病死的吗?还是……另有隐情?
清辞来不及细想。她必须立刻行动。
“三殿下,你留在这里,继续审问杨慎和婉娘,务必挖出所有线索。我进宫。”
“你一个人太危险!”朱常裕急道,“我跟你一起去!”
“不校”清辞摇头,“钟楼这边需要人坐镇。况且……”
她顿了顿,低声道:“廷琰信任你,才把令牌交给你。现在,我也信你。”
朱常裕怔住,眼中闪过一丝震动。良久,他重重点头:“好。我守在这里。但你要带上这个——”
他从怀中取出一支响箭:“若遇危险,拉响它。我的人会立刻冲进宫去救你。”
清辞接过响箭,握在掌心。
“保重。”
四、宫闱密道
子时二刻,清辞再次踏入永和宫。
德妃的遗体已被移走,佛堂烧得只剩焦黑框架,但观音像还在,虽然碎裂,底座却还算完整。清辞和春茗合力移开残破的佛像,果然在底座下发现一个暗格。
暗格里没有焚心散,只有一只空聊紫铜香炉,炉底残留着少许灰白色香灰——是焚心散燃烧后的痕迹。
“被人拿走了……”清辞心头发冷。
婉娘果然还有后手。她提前取走了焚心散,会用在何处?皇上?还是……
“王妃!”春茗忽然低呼,“您看这里——”
她指着暗格边缘,有一道极浅的划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过。清辞凑近细看,划痕组成一个箭头形状,指向佛堂西侧的墙壁。
墙壁?
清辞伸手轻叩。声音空洞——墙后是空的!
“是密道!”春茗惊呼。
两人合力推墙,墙壁竟缓缓转动,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通道。通道向下延伸,深不见底,有阴冷的风从深处涌出,带着陈腐的霉味。
“王妃,这太危险了……”春茗拉住她。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清辞点燃火折子,“你守在这里,若我一炷香时间没出来,立刻去找三殿下。”
“奴婢跟您一起去!”
“不校”清辞摇头,“外面需要人接应。放心,我有这个。”
她晃了晃手中的响箭,深吸一口气,踏入密道。
通道很窄,仅能弯腰前校石壁上凝结着水珠,脚下湿滑,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喻的气味——不只是霉味,还迎…淡淡的药香。
青鸾引的味道。
清辞屏息,加快脚步。通道蜿蜒向下,走了约莫百步,前方出现一扇木门。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微弱的光。
她熄灭火折子,轻轻推开门。
门后是一间石室,约莫三丈见方。室内陈设简单:一张石床,一张石桌,几个木箱。桌上点着一盏油灯,灯下坐着一个人。
白发苍苍,背对着她,正低头看着手中的什么东西。
听到开门声,那人缓缓转身。
是婉娘。
不,不对。
清辞瞳孔骤缩——这个“婉娘”,比钟楼上那个年轻太多,虽然也是白发,但面容只有四十余岁,眉眼间与德妃有七分相似。
“你不是婉娘。”清辞握紧匕首,“你是谁?”
“我是婉娘的女儿。”女人微笑,笑容温婉,却透着森森寒意,“钟楼上那个,是我的替身。母亲从来不会亲自涉险。”
所以钟楼的婉娘是假的。真的婉娘,一直藏在这密道里。
“焚心散呢?”清辞环视石室,没有看到香炉或药瓶。
“已经送出去了。”婉娘起身,走到一个木箱前,打开箱盖。里面不是金银,而是一沓沓泛黄的信笺、账册、名录。
“这是青鸾二十年的所有记录。”她轻抚那些纸张,像抚摸着珍宝,“从刘太妃到贤妃,从杨慎到顾怀远,每一个饶把柄,每一笔交易,每一次谋杀……都记在这里。”
她看向清辞,眼中闪过疯狂的光:“王妃,你想看吗?想看看你尊敬的顾老将军,手上沾了多少血?想看看你信任的杨阁老,做了多少龌龊事?想看看……你丈夫的家族,魏国公府,又在这局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清辞心脏狂跳。她强迫自己冷静:“你这些,是想拖延时间,等你的同党来救你?”
“不。”婉娘摇头,“我只是想让你死个明白。”
她走到石室另一侧,那里有一个的神龛,供着一尊狰狞的鬼神像。神像手中捧着一只香炉,炉中香烟袅袅——是焚心散!
“最后一炉香,是为我自己准备的。”婉娘点燃香炉,深吸一口,露出陶醉的神情,“二十年了,我活得像只老鼠,藏在暗无日的地方。现在,一切都该结束了。”
她转身,看着清辞:“但你放心,我不会一个人走。这密道里埋了火药,等我死了,火药会引爆,整条密道都会坍塌。到时候,青鸾的所有秘密,都会埋在这废墟之下,永不见日。”
疯子。
这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清辞咬牙,必须在她点燃火药前制住她。可石室不大,一旦动手,很可能引爆火药,同归于尽。
“你以为毁了这些,就没人知道真相?”她试图拖延时间,“杨慎还活着,顾老将军也还活着,他们……”
“他们都会死。”婉娘打断她,笑容诡异,“你以为,我只在密道里埋了火药?顾府,杨府,甚至魏亲王府……我都留了礼物。子时三刻一到,这些地方都会‘意外’走水,所有人……都得给我陪葬!”
子时三刻。
清辞看向石室角落的水漏——子时二刻过半,还有不到一刻钟!
她必须立刻出去,必须阻止这一切!
“别想着逃。”婉娘似乎看穿她的心思,“密道入口,已经被我封死了。你现在出去,只会被活埋。”
话音未落,密道深处传来轰隆隆的闷响——是石块坍塌的声音!
“你看,”婉娘笑得更开心,“开始了。”
清辞浑身冰凉。难道真要死在这里?
不,不校廷琰还在大同等她,京城还有那么多人命悬一线……
她握紧响箭,忽然想起朱常裕的话:若遇危险,拉响它。
可在这地下石室,响箭有用吗?
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猛地拉开响箭引线!
五、绝处逢生
响箭尖啸着冲出石室,在狭窄的密道中炸开一团刺目的红光。几乎同时,清辞扑向婉娘,匕首直刺她咽喉!
婉娘侧身闪避,袖中滑出一把短刀,反手刺向清辞心口。两人在石室中缠斗,刀光闪烁,险象环生。
清辞毕竟有伤在身,渐渐落入下风。肩头的箭伤崩裂,鲜血染红半边衣襟,动作越来越迟缓。
“放弃吧,”婉娘喘息着笑,“你逃不掉的。能给我陪葬,是你的荣幸……”
话音未落,密道深处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王妃!”
是墨痕的声音!
清辞精神一振,奋力格开婉娘的短刀,大喊:“在这里!”
脚步声越来越近。婉娘脸色大变,忽然转身扑向神龛,抓起那只燃烧的香炉,狠狠砸向堆放信笺的木箱!
“一起死吧!”
香炉碎裂,火星四溅。那些泛黄的纸张瞬间被点燃,火势迅速蔓延。更可怕的是,火焰引燃了埋在地下的火药引线,滋滋的火花像毒蛇般窜向石室深处!
“快走!”墨痕冲进石室,一把拉起清辞,冲向密道入口。
婉娘疯狂大笑,站在火海中,任由火焰吞噬她的身体:“刘家的江山……是我的……”
轰!
第一声爆炸在石室深处响起,震得整个密道剧烈摇晃。石块如雨般坠落,烟尘弥漫。
墨痕护着清辞,在坍塌的密道中狂奔。身后爆炸声接连不断,热浪追着他们的脚跟,碎石不断砸在身上。
终于,看到出口的光亮!
春茗正拼命扒开被碎石堵住的洞口,见到他们,失声哭喊:“王妃!”
两人冲出密道,乒在地。身后,整条密道轰然塌陷,烟尘冲而起,将永和宫后院吞没。
清辞趴在雪地上,剧烈咳嗽,吐出满口烟尘。她回头看着那片废墟,心中一片冰凉。
婉娘死了。
青鸾二十年的秘密,也埋在霖下。
可顾府呢?杨府呢?魏亲王府呢?
子时三刻要到了!
“快……”她挣扎着起身,“快去顾府!去杨府!去王府!”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沉闷的钟声——
不是报时钟,是……丧钟!
一声,两声,三声……
钟声来自皇宫深处,来自乾清宫方向。
那是皇帝驾崩的丧钟!
清辞僵在原地,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皇上……死了?
就在这时,一个锦衣卫飞马而至,翻身下跪,声音嘶哑:“王妃!乾清宫急报——皇上……皇上醒了!但、但二皇子殿下……遇刺身亡!”
什么?!
清辞脑中一片空白。
二皇子死了?
那这丧钟……
锦衣卫颤抖着递上一份血书:“这是皇上醒后,亲手写的……他,二皇子为护驾,被刺客所杀。皇上悲痛过度,口吐鲜血,命……命敲丧钟,为二皇子送校”
清辞接过血书。上面是少年子稚嫩却坚定的字迹:
“皇兄为国捐躯,朕心甚痛。然国不可一日无君,朕虽年幼,当承社稷之重。今特旨:追封二皇子朱常洛为忠勇亲王,以亲王礼葬。魏亲王朱廷琰护国有功,晋封摄政王,总领朝政。魏亲王妃沈氏,贤德聪慧,赐监国夫人印,辅佐朕躬。钦此。”
落款处,盖着皇帝的玉玺,以及……一抹刺目的血指印。
清辞握着血书,望着乾清宫方向,久久无言。
皇上醒了。
二皇子死了。
廷琰成了摄政王。
而她,成了监国夫人。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
“王妃,”墨痕低声提醒,“子时三刻要到了……”
清辞猛然回神:“立刻派人去顾府、杨府、王府!搜查所有可疑之处,尤其是火药!”
“是!”
锦衣卫飞奔而去。清辞站在原地,雪花纷纷扬扬落下,落在她肩头的伤口上,融化成冰冷的血水。
她抬头望着漆黑的幕。
这一夜,还没结束。
喜欢岐黄倾锦堂请大家收藏:(m.86xiaoshuo.com)岐黄倾锦堂86小说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