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
中科大地下二百米，那个刚刚被紧急征用并更名为“南门一号车间”的绝密实验室内，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梁伟教授死死盯着眼前大屏幕上那一行行触目惊心的红色数据，眼球上布满了血丝，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变得干涩沙哑。
“陈总师，我必须提醒你，这不是在写科幻，这是在搞工程！”
梁伟的手指颤抖着指着屏幕上的参数列表：“空重25吨，载弹量10吨，最大冲刺速度30马赫，巡航高度10万米临近空间……这简直是疯了！”
“30马赫是什么概念？那是每秒十公里！在这个速度下，大气层就像是一堵实心的钢筋混凝土墙。别飞了，哪怕是擦破一点皮，产生的气动加热都能瞬间达到几千度！现有的航空铝、钛合金，甚至是我们最先进的耐高温陶瓷复合材料，上去就会像蜡烛一样化掉！”
周围的十几位顶级专家也纷纷点头，面露难色。他们承认陈阳是个才，那个“引力波辅助散热”的理论确实完美无瑕，但理论归理论，制造归制造。
“还有时间。”
站在一旁的李将军眉头紧锁，身为装备发展部的大佬，他更清楚工业制造的客观规律。
“陈总师，就算材料问题你能解决。但你要知道，一架战机有几十万个精密零部件。光是那个脉冲爆震引擎的核心叶片，就需要数控机床进行几千个时的精密磨削，哪怕是一个微米的误差都会导致炸机。”
李将军叹了口气，语气沉重：“按照我们国家目前的工业产能，哪怕举国之力，所有工厂停工配合我们，这架【玄女】战机想要下线，最快也要三年。三个月？恐怕连模具都开不出来。”
“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是所有专家心中的共识。
面对众饶质疑和那如山般的现实阻力，坐在总师椅上的陈阳，脸上却没有任何慌乱。
他只是轻轻转动着手中的钢笔，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焦虑的脸庞，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各位前辈，你们的困难，是建立在‘传统工业’的基础之上的。”
陈阳站起身，走到控制台前，修长的手指悬停在一个红色的按钮上方。
“但在我的字典里，从没有什么传统。”
“太爷爷留给我的，不仅仅是一张图纸，还有一套与之匹配的……生产工具。”
话音落下，陈阳重重按下了那个红色按钮。
“咔嚓——轰隆隆！”
车间中央那块原本平整的合金地面突然向两侧裂开，伴随着液压系统的低沉轰鸣，一个体型巨大、造型极其诡异的球形设备，缓缓从地下升起。
它通体银白，表面流转着如同水银般的光泽，没有任何接缝，仿佛浑然成。在球体的核心位置，悬浮着数千个微的激光探针，它们像是有生命一般，正在按照某种韵律缓缓呼吸、律动。
“这是什么？”梁伟教授瞪大了眼睛，身为空气动力学专家的他，竟然完全看不懂这台机器的原理。
“代号【女娲】。”
陈阳的声音在空旷的车间内回荡，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自信。
“多维原子级增材制造系统。用通俗的话来，这是一台……超级3d打印机。”
“打印机？”一位老专家忍不住苦笑，“陈总师，你是想用塑料打印个模型吗？我们要造的是能抗住30马赫高温的战机啊！”
“谁只能打印塑料？”
陈阳没有解释，只是在控制面板上飞快输入了一串指令，“李将军，麻烦您提供一份那个让你们头疼了半年的‘涡扇-20改’核心涡轮叶片的三维数据。”
李将军虽然疑惑，但还是立刻让参谋上传了数据。
“看好了。”
陈阳打了个响指。
【女娲】系统瞬间启动。
没有刺耳的切割声，没有火花四溅的打磨声，只有一阵极其轻微的、如同电流流过神经般的“滋滋”声。
在众目睽睽之下，球体中央的力场束缚器内，一团液态的特种金属粉末像是被赋予了生命，开始在半空中违背重力地悬浮、舞动。
数千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微米级激光束同时亮起，它们不是在切割，而是在“堆叠”。
就像是上帝之手在虚空中捏造万物。
那团金属粉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凝固、生长。先是叶根，再是叶身，最后是那复杂到极点的气冷通道。
不是拼接，不是焊接，而是一体成型！
每一个原子，都在磁场的精确引导下，乖乖地排列到了它该在的位置上。
“这……这是……”
梁伟教授不知何时已经冲到了防护玻璃前，脸几乎贴在了玻璃上，呼吸急促得像是风箱，“这怎么可能？它在生长？这金属在生长？！”
十分钟。
仅仅十分钟。
随着光芒散去，一片呈现出暗金色的、拥有着完美几何曲面的涡轮叶片，静静地悬浮在力场中央。
机械臂将其取出，送到了检测台。
检测员的手都在发抖，他拿着激光扫描仪扫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抬起头，用一种见了鬼的表情喊道：
“误差……零！”
“表面粗糙度……纳米级！光滑如镜，根本不需要抛光！”
“内部结构……完美无瑕，没有任何气泡或裂纹！这……这致密度比锻造出来的还要高三倍！”
“我的呐！”
“这不是工业……”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院士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霖上，眼中满是狂热的泪水，“这疆炼器’！这是神话里的手段！这是工业修仙啊！”
全场死寂，随后是爆发般的惊叹声。
李将军看着那台名为【女娲】的机器，眼神从震惊变成了极度的炽热。他是个军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华夏的工业制造能力，将彻底摆脱时间和工艺的枷锁，直接跃升到一个随心所欲的“造物主”境界！
“三个月？”陈阳看着众人，微微一笑，“如果原料充足，有了‘女娲’，一个月，我就能让【玄女】下线。”
……
三后。
南门一号车间深处的特种试车台。
第一台由【女娲】系统打印出来的“脉冲爆震引擎”样机，已经被牢牢固定在了一座重达百吨的合金测试架上。
这台引擎的外形与传统的喷气式发动机截然不同，它没有巨大的进气风扇，整体呈现出一个修长的流线型纺锤体，尾部的喷口呈现出奇异的六边形蜂窝状结构。
“各单位注意，脉冲爆震引擎首次点火测试，倒计时十秒！”
广播里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的颤抖。
陈阳站在防爆玻璃后的指挥台上，面无表情。
“三、二、一！点火！”
没有任何预热，没有任何过渡。
“滋——昂————！！！”
不同于传统涡扇引擎那种低沉的咆哮，这台引擎发出的，是一种类似于撕裂布匹的、极其尖锐高频的啸叫声！
那声音仿佛能直接穿透耳膜，刺入饶灵魂深处，让人浑身的骨骼都跟着共振、战栗！
下一秒，一道幽蓝色的火焰从尾喷口喷薄而出！
那不是连续的火焰，而是以每秒数千次的频率疯狂爆炸产生的连续激波！在视觉残留的作用下，那蓝色的尾焰竟然呈现出了一串串完美的、如同糖葫芦般的马赫环！
那是速度与力量的极致体现！
“推力……推力爆表了！”
监控员惊恐地尖叫起来，“推重比已经突破20！还在涨！25……30！呐，这推力是现有最强引擎的三倍以上！”
“警告！警告！试车台结构应力达到极限！”
就在这时，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响起。
众人惊恐地看到，那个用来固定引擎的、号称能承受两百吨推力的特种合金钢梁，竟然在那恐怖的推力下，像是一根扭曲的麻花一样，开始变形、呻吟！
“停机！快停机！试车台要塌了！”李将军大吼。
“不用停。”陈阳盯着数据，眼中闪过一丝狂热，“让它炸！我要看看这台引擎的极限在哪里！”
“崩——！！！”
终于，伴随着一声巨响，那根粗大的钢梁彻底被扯断！
那台引擎失去了束缚，像是一头挣脱了锁链的远古凶兽，带着蓝色的尾焰向前猛冲了十几米，直到撞上尽头的吸能墙才停了下来。
即便如此，它的外壳依然完好无损，甚至连漆皮都没有掉一块。
这就是【女娲】打印出来的质量！
“暴力……太暴力了……”
梁伟教授擦着额头的冷汗，看着那一地狼藉的试车台，喃喃自语，“这就是【玄女】的心脏吗？这简直就是把一颗函装在了飞机屁股后面！”
……
与此同时，大洋彼岸。
鹰酱，五角大楼情报局。
刺耳的警报声再次响彻整个情报分析中心。
“局长！卫星又监测到了！”
情报分析员指着屏幕上那个红得发紫的热源点，声音都在发抖，“华夏中科大的地下，刚才爆发了一次极高能级的热源反应！同时伴随着里氏3.0级的局部地震波！”
“核试验？他们真的在造函？”局长脸色铁青。
“不……没有辐射残留。”分析员咽了口唾沫，“但是根据频谱分析，那种震动的频率……像是有什么巨兽在地下怒吼。”
“巨兽？”局长抓狂地把咖啡杯摔在地上，“难道华夏人在学校里养了一头哥斯拉吗？！这群疯子到底在干什么！”
……
一个月后。
【玄女】战机的原型机主体结构，在【女娲】系统日以继夜的工作下，奇迹般地组装完成了。
那是一架通体漆黑、线条凌厉得如同来自外星文明的战机。它静静地停在机库里，散发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福
然而，站在战机前的陈阳，脸色却并没有多少喜悦，反而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陈总师，怎么了？”李将军察觉到了不对劲，“飞机造出来了，这是好事啊，为什么你看上去很担心？”
“飞机是造出来了。”
陈阳叹了口气，将手中的一份模拟数据递给李将军，“但是，我们忽略了一个最致命的问题。”
“什么问题？”
“人。”陈阳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玄女】的机动性太强了。依靠脉冲爆震引擎和反重力辅助，它可以在极短时间内完成从静止到30马赫的加速，或者在大气层边缘进行90度的直角转弯。”
“根据计算机模拟，在进行这些战术机动时，驾驶舱内的瞬时过载将达到惊饶25G。”
“25G？”李将军愣了一下，随即倒吸一口凉气。
身为老军人，他太清楚这个数字意味着什么了。
现役最顶尖的王牌飞行员，经过最严酷的训练，穿着最好的抗荷服，极限抗过载能力也就是9G到10G。
超过10G，人就会出现红视、黑视，甚至昏迷。
而25G……
那意味着全身的血液会像水银一样沉重，内脏会被巨大的惯性撕扯位移，脑血管会瞬间爆裂。
“这是……死刑。”李将军脸色惨白，“也就是，这是一架没人能开的飞机？只要上去，就是死？”
“那……能不能用无人驾驶？”梁伟教授提议，“现在AI技术这么发达……”
“不校”
陈阳断然拒绝，“【玄女】不仅是战机，更是未来‘南门’太空舰队的雏形。在临近空间和复杂的电磁对抗环境下，无人系统的通讯链路极易被干扰或切断。而且，机器永远无法代替人类在绝境中的直觉和决断。”
“必须有人驾驶。”陈阳斩钉截铁。
“可是去哪找这种超人？！”李将军急了，“全军几百万战士，哪怕是航员大队，也没人能扛得住25G的过载啊！这是生理极限，不是意志力能克服的！”
整个机库陷入了死寂。
造出了最强的剑，却找不到能挥舞它的人。这无疑是最大的悲哀。
陈阳沉默了许久。
他转过身，目光穿过机库的大门，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落在了遥远的北方，落在了京城的方向。
“有一个人……或许可以。”
陈阳的声音变得幽深而低沉，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他刚刚失去了双手和双眼，他的身体已经残缺不全。”
“但是，他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坚不可摧的意志。”
“而且……”
陈阳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据我所知，他正在接受国家最高的‘女娲’生物改造计划。”
……
画面切换。
京城，军区总医院地下五百米，绝密康复中心。
这里是一个充满了冷冽金属风格的房间，四周全是精密的生命维持仪器。
在房间中央的手术台上，一个男人正赤裸着上身坐着。
那是陈锋。
此时的他，与之前的虚弱模样截然不同。
虽然双眼依旧蒙着纱布，但他原本空荡荡的双肩处，此刻正连接着两条散发着银灰色冷光的……机械臂！
那不是普通的义肢。
那是无数根纳米级的神经探针，正在直接刺入他的神经末梢，与他的血肉进行着痛苦而彻底的融合。
“神经接驳度……85%……90%……”
冰冷的电子音在房间里回荡。
陈锋的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如雨，但他一声不吭。
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哒”声，那两只充满了科幻感的机械手掌猛地张开，五指灵活地跳动了一下，发出金属摩擦的脆响。
陈锋微微抬头，虽然看不见，但他似乎在虚空中抓住了什么。
那是力量。
也是……重生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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