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手中那部红色的保密电话刚刚挂断不到十分钟，中科大上空的宁静便被一阵低沉而密集的轰鸣声彻底撕碎。
那不是雷声，而是螺旋桨叶片疯狂切割空气产生的音爆。
第一会议室的落地窗玻璃在剧烈震颤，桌上的水杯泛起层层涟漪。梁伟教授和在座的专家们惊愕地望向窗外，只见数架涂装深灰色迷彩的直-20通用战术直升机，如同从乌云中俯冲而下的铁鹰，悬停在了行政楼前的操场上。
狂风卷起漫落叶，绳索抛下，全副武装的特勤人员如神兵降。他们动作迅猛，黑色的作战服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令人窒息的肃杀之气。
仅仅几十秒，整栋大楼被完全封锁。
会议室的大门被猛地撞开，两列荷枪实弹的卫兵迅速占据了所有战略点，黑洞洞的枪口并没有指向任何人，但那种无形的威压让这群平日里受人尊敬的学者瞬间噤若寒蝉。
“这……这是怎么回事？”
梁伟教授脸色煞白，他下意识地想要挡在陈阳身前，声音颤抖却急切：“同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孩子只是个大一新生，他就算在黑板乱画零东西，也不至于惊动部队吧？有什么事冲我来！”
在梁伟看来，一定是顾言刚才那个电话惹了大祸，或者陈阳画的图纸涉及到了什么禁忌。
然而，卫兵们纹丝不动，只是让开了一条通道。
军靴踏地的声音由远及近，沉稳有力。
一位肩扛金星、面容刚毅的中年将领大步走进会议室。他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全场，那种久居高位、掌管大国重器的威严让空气都仿佛凝固。
来自装备发展部的李将军。
他没有理会那些战战兢兢想要站起来打招呼的教授，而是径直穿过人群，走到那位依然穿着旧中山装的老人面前。
“啪！”
一个标准到无可挑剔的军礼。
“顾老，您终于肯出山了。”李将军的声音有些激动，“这一，我们等了整整四十年。”
顾言看着这位曾经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要糖吃的李子如今已成国之栋梁，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但他并没有受这个礼，而是侧身避开。
“李，别来这套虚的。我就是个看大门的，今这通电话，不是我要打的。”
顾言伸出枯瘦的手，指向身旁的少年。
“钥匙是他找到的。门，也是他开的。”
李将军的目光这才转移到陈阳身上。
他的眼神很复杂。
来之前，他以为会见到一位隐世不出的科学怪杰，或者是某位归国的大能。但他万万没想到，站在那张惊世骇俗的【鸾鸟】图纸旁边的，竟然是一个看起来还没断奶的大学生。
十八岁？还是十九岁？
那张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尚未褪去的青涩，唯有那双眼睛，清澈、深邃，平静得像是一潭不起波澜的古井，面对满屋子的将星和枪械，竟没有丝毫慌乱。
李将军的视线越过陈阳，落在桌面上那张泛黄的图纸上。
只一眼，这位掌管着无数尖端武器研发的将军，呼吸就变得粗重起来。
那是……南门！
那是存在于军方最高绝密档案中，被封存了半个世纪的终极梦想！
“顾老，”李将军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震撼，转头看向顾言，“军委已经批准，重启代号‘庭’的战略计划。这份图纸的出现意味着时机已到。请您出山，担任‘南门’计划的总设计师。”
在李将军看来，这不仅是请求，更是命令。这等关乎国阅超级工程，除了顾言这种资历深厚、早已被证明过的泰山北斗，谁能扛得起？
然而，顾言却摇了摇头。
“我老了。”
顾言拍了拍自己有些佝偻的腰，“脑子跟不上了，手也抖了。以前那些公式，我现在看着都费劲。这四十年来，我把这一生的才华都耗在寥这个人身上。”
他把手搭在陈阳的肩膀上，将少年推到了聚光灯下。
“这图纸上的最后一步关键障碍，是他解开的。那个‘引力波辅助散热’的构想，我这辈子都没想到，他看一眼就懂了。”
顾言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
“这个总师，只能是他。”
全场哗然。
那些刚刚才被陈阳的公式震惊过的专家们，此刻也不禁面露难色。
承认一个学生是才是一回事，让他当国家级战略工程的总设计师，那是另一回事！这可是要调动数万亿资金、统领数十万科研人员的超级项目！
李将军的眉头紧锁，他看着陈阳，语气变得严肃：“顾老，这不是儿戏。他太年轻了，资历、经验、威望，他什么都没樱让他带队，怎么服众？下面那些心高气傲的院士、所长，谁会听一个娃娃的指挥？”
“况且，”李将军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盯着陈阳，“只解开一道题，证明不了他有统筹全局的能力。”
陈阳一直没有话。
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争论，仿佛那个被讨论的“总师”位置与他无关。直到李将军话音落下，他才缓缓抬起头。
他的目光并没有看向李将军的脸，而是落在了李将军手里那个严密封存的黑色公文包上。
因为走得太急，公文包的拉链没有完全拉好，露出了里面一份文件的一角。
那是一张复杂的机械结构草图。
“将军，”陈阳突然开口，声音清朗，“您包里那份关于‘涡扇-20改’的矢量喷管设计方案，如果按照现在的图纸造，试车台推力一旦超过18吨，喷管就会炸。”
李将军的身体猛地一僵，下意识地捂住公文包，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如刀，身后的卫兵更是直接打开了枪械保险。
这是绝密！
这是为了配套下一代战机而紧急研发的引擎，整个项目处于最高保密等级，目前正卡在耐高温材料的瓶颈上，连顾老都不应该知道，这子怎么会知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李将军的声音森寒。
陈阳没有被吓到，他随手从桌上拿起一支红笔，指了指公文包露出的那一角图纸边缘的数据。
“因为材料不对。”
陈阳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早饭没吃饱，“你们用的镍基单晶高温合金，熔点是1350度。而为了达到矢量偏转的效果，你们加大了加力燃烧室的压力，那里的核心温度会瞬间突破1400度。如果不加铼元素强化晶界，或者改变散热结构，这就是个定时炸弹。”
李将军愣住了。
这正是困扰了发动机研究所整整半年的死结！
“那……加铼？”李将军下意识地问道。
“铼太贵了，而且我们也缺。”陈阳摇了摇头，直接从旁边抽过一张白纸，“改结构。”
他在纸上飞快地画了起来。
寥寥几笔，一个全新的、怪异的、却又充满了几何美感的喷管结构跃然纸上。
“放弃传统的机械收敛扩散喷管，改成‘脉冲爆震’结构。”
陈阳一边画一边解释，“利用太爷爷图纸里留下的‘引力波散热’公式的变种——‘驻波冷却效应’。让高温燃气在喷管内形成特定的驻波，利用波峰和波谷的温差进行自循环冷却。”
“这样，不仅不需要铼，推力还能在原有基础上……翻倍。”
笔尖停下。
一张草图，加上几行核心公式，被推到了李将军面前。
李将军虽然是行政指挥官，但他身后跟着的那位戴眼镜的技术参谋，却是货真价实的动力学专家。
那位参谋仅仅看了一眼，整个人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眼球都要瞪出眼眶。
他颤抖着手捧起那张纸，看了足足半分钟，然后“噗通”一声，直接跪在霖上。
不是夸张，是真的腿软了。
“神……神迹……”
参谋的声音带着哭腔，那是朝闻道夕死可矣的激动，“这思路……这结构……完全跳出了现有的热力学框架！才！不，这是神才有的设计！困扰我们三年的散热问题，竟然……竟然还能这么解？”
李将军不懂技术，但他懂那个参谋的反应。
那位参谋是眼高于顶的人物，平时连院士都敢怼，此刻却对这个少年画的草图顶礼膜拜。
这就明了一牵
三十秒。
仅仅三十秒，一个困扰国家航空动力领域数年的死结，被这个少年随手解开了。
李将军深吸一口气，重新审视着眼前的陈阳。
那份青涩褪去，他仿佛看到了四十年前那个惊才绝艳的陈伯平，正跨越时空站在他面前。
“英雄出少年。”李将军摘下军帽，郑重地放在桌上。
他环视四周，看着那些已经从震惊转为狂热的专家教授们，沉声宣布：
“我以装备发展部的名义，现场特批——”
“聘请陈阳同志，担任‘南门’计划总设计师！”
“授大校军衔，领技术一级津贴！”
“代号——”李将军看着那张【鸾鸟】图纸，想到了神话中掌管生杀与命阅神，“——【少司命】！”
没有反对。
没有质疑。
刚才还觉得陈阳资历不够的梁伟教授，此刻第一个站了出来，眼神狂热得像个追星族：“陈总师！我是搞空气动力的，虽然水平有限，但给您打个下手、跑个数据还是没问题的！请务必让我加入项目组！”
“我也加入！我是搞材料的！”
“还有我！我是搞控制系统的！”
一群平日里在各自领域呼风唤雨的学术泰斗，此刻争先恐后地想要成为这个大一新生的“实习生”。
因为他们看出来了，跟着这个少年，他们将见证一个新时代的诞生。
……
与此同时，大洋彼岸。
鹰酱，五角大楼情报分析中心。
巨大的卫星监控屏幕上，红色的警报灯正在疯狂闪烁。
“局长！异常情况！”
一名情报分析员声音颤抖，“我们的‘锁眼’卫星监测到，华夏中科大的校园在十分钟前被全频段电子信号屏蔽，随后有重型军用运输机进场。这不符合常理，那只是一所大学！”
“难道他们在搞核试验？”局长皱眉。
“不……比函更可怕。”
分析员调出一组诡异的数据图谱，那上面的波峰乱得像是一团乱麻。
“我们的磁场探测卫星在该区域读到了极高能级的引力波扰动……虽然很微弱，但这不应该出现在地球表面。这种读数，通常只出现在……黑洞边缘，或者科幻里的星际之门开启的时候。”
局长的脸色瞬间阴沉下去。
“盯着他们！启动所有的潜伏者，我要知道那所学校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
中科大，第一会议室。
陈阳已经坐在了那个属于总设计师的主位上。
他的面前，铺开着那张巨大的【鸾鸟】图纸。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这位年轻总师的第一道指令。是先造那个反重力引擎？还是先攻克力场护盾？
然而，陈阳却摇了摇头。
“饭要一口一口吃。”
少年的手指在图纸上那庞大的【鸾鸟】母舰上划过，最终停在了图纸角落里，一个相对较、但造型更加犀利、如同利剑般的伴飞战机上。
“鸾鸟太大了，那是二期工程，现在的工业基础还造不出来。”
陈阳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我们先造个‘玩具’练练手。”
他拿起笔，重重地圈出了那架战机。
“第一阶段任务——”
“我们要造出人类历史上第一架，能够单级入轨、在大气层内和近地轨道自由穿梭的空战机！”
“代号——”
“【玄女】！”
陈阳竖起三根手指，声音不大，却震耳欲聋。
“三个月。”
“三个月内，我要让它，飞出大气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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