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道元离了完颜萍处,步履未停,身形几闪,便悄无声息地掠过襄阳城内的街巷屋脊,朝着城南一处僻静角落而去。那里有一所不起眼的宅院,正是李莫愁落脚之处。
宅内陈设简单,却洁净异常,隐隐有淡而冷冽的檀香气息,一如其人。内室中,洪凌波正将几件素色道袍仔细叠好,放入行囊,一面低声问道:“师父,我们……这就直接走吗?”语气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
李莫愁坐在窗边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拂过冰凉的拂尘玉柄,目光投向窗外一隅灰蒙蒙的空,闻言冷冷道:“不走,还留在这里做什么?人,反正已经救下来了。”她顿了顿,眼风斜扫向徒弟,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怎么,你是不是……想去找那兰道元告别?”
洪凌波手下一顿,脸颊飞起两抹薄红,支支吾吾道:“弟子……弟子不敢。只是……毕竟同行一场,不告而别,似乎……”
“似乎什么?”李莫愁语气更冷,“江湖聚散,本是常事。何况……”她话未完,眉梢忽地一挑,眼中寒光乍现,喝道:“谁?!”
“两位,叨扰了。”清朗平和的男声自门外响起,随即门帘微动,兰道元已飘然步入室内,仿佛他本就该在此刻出现。他依旧一身素袍,脸色虽仍有些苍白,但眸光湛然,气度从容。
洪凌波见他突然现身,先是一惊,随即眼底涌上难以掩饰的欣喜,下意识向前挪了半步,又生生止住,只将一双妙目盈盈凝注在他身上。
李莫愁却是面色一沉,拂尘“唰”地横在身前,声音如浸寒冰:“兰道元?你来做什么?此处不欢迎你。”话虽如此,她紧绷的身姿和微微闪烁的目光,却泄露了心底那一丝并非全然抗拒的波动。
兰道元对那明显的敌意恍若未见,自顾自走到桌旁另一张椅前坐下,动作自然得仿佛是在自己家郑他目光平静地扫过这对师徒,最后落在李莫愁那张艳若桃李、冷若冰霜的脸上,诚恳开口道:“李道长,洪姑娘,兰某此来,首先要谢过二位此次援手之恩。万军之中,凶险异常,二位能来,无论出于何种缘由,此情兰某铭记。”
李莫愁冷哼一声,正欲反唇相讥,她只是来杀蒙古人,并非为了救他,却被兰道元抬手止住。
“无论缘由为何,结果总是二位助我脱困,此恩当谢。”兰道元语气温和却坚定,堵回了她的话头,随即话锋一转,“此外,兰某另有一事,想请二位再助一臂之力。”
李莫愁眼中警惕之色更浓,拂尘穗子无风自动:“哦?何事?我师徒二人为何要再帮你?”
“此事关乎我一件未了之愿,需往临安府一校其中关节颇多,恐需借助二位之力,尤其是李道长你的经验与手段。”兰道元直言不讳,目光坦诚,“当然,兰某不会让二位白白出力。若事成,我可赠予二位一套上乘武学秘典,以作酬谢。”
李莫愁瞳孔微微一缩。对洪凌波道:你去沏些茶水来。
洪凌波听到师父吩咐,知道有紧要之事,就走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李莫愁毕生执着于武功绝学,尤其是古墓派至高宝典《玉女心经》,闻言心中不由一动,但面上却丝毫不露,只嗤笑道:“上乘武学?莫非你要将《玉女心经》给我?那东西需男女合练,你给我又有何用?”话虽如此,她呼吸却几不可察地急促了一分。
兰道元摇了摇头:“非是《玉女心经》。我观李道长武功路数,阴柔灵巧中暗藏凌厉杀机,与另一部绝学更为契合。”他稍作停顿,清晰吐出四字:“《九阴真经》。”
“什么?!”李莫愁霍然起身,手中拂尘“啪”地一声轻响,捏得玉柄几乎欲裂。她目光灼灼,死死盯住兰道元,声音因激动而略带沙哑:“你……你此言当真?你竟佣九阴真经》?愿意传我?”
《九阴真经》乃是武林中至高无上的武学宝典,传闻早已失散,此刻从兰道元口中出,如何不令她心神剧震。
“兰某从不妄言。”兰道元迎着她的目光,神色淡然却自有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若李道长应允相助,事成之后,真经副本自当奉上。”
李莫愁胸膛微微起伏,显是心潮澎湃。她强行压下激动,忽地想起一事,眼神又变得锐利起来,带着几分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酸意,冷哼道:“哼!这等好事,你会平白予我?怕是那完颜萍妮子,早已得了你的真传吧?我看她内力根基,已非昔日可比。”
兰道元坦然点头:“不错。萍儿确已修习部分《九阴真经》根基篇。此事另有缘由,当日我曾与人以真经为注相赌,她能得胜,有一半功绩,传她真经,是为践诺。如今,她已是我义妹。”他语气平和,将关系定性得清清楚楚。
李莫愁听到“义妹”二字,不知为何,心中那点莫名的不舒服似乎散去些许,但脸上仍是冷傲:“你传谁与我何干?我只是……”
她话未完,兰道元已站起身来,缓步走到她面前。两人距离顷刻拉近,李莫愁能清晰看到他深邃眼眸中自己的倒影,以及那里面不容错辨的专注与某种强势的意味。她心跳陡然漏了一拍,下意识想要后退,却觉一股柔和的力道已笼罩四周,令她动弹不得。
兰道元的目光缓缓扫过她依旧美丽动饶面庞,修长的颈项,最终落在那双即便含着怒气也依旧妩媚的眼眸上。他伸出手,不容抗拒地握住了她持拂尘的手腕。李莫愁肌肤微凉,手腕纤细,被他温热的手掌包裹,浑身一颤,下意识便要运劲挣脱,口中低斥:“你放肆!”
兰道元却握得更稳,力道恰到好处,既不容她挣脱,又不至于令她疼痛。他注视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和闪烁不定的眼神,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直击人心的力量:“莫愁,往事如烟,何必执着?你这一身本事,满腔才情,困于旧恨情殇,岂不可惜?待临安之事了后……留在我身边吧。”
“你……胡什么!”李莫愁心头狂跳,那声久违的、直接唤她名字的“莫愁”,像是一根羽毛搔刮过心尖最柔软处,带来一阵战栗。她偏过头,避开他灼饶视线,却感到他另一只手轻轻托起了她的下颌,迫使她回转目光。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滞。李莫愁在他眼中看到了自己此刻的模样——不再是令人闻风丧胆的赤练仙子,倒像个不知所措的寻常女子。她还想什么,嘴唇微张,却被一片温热的触感封住。
“唔……”她喉间逸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身体骤然僵硬,手中的拂尘“哐当”一声掉落在地。那熟悉的、混合着淡淡青草与阳光气息的男子味道将她包围,霸道却不失温柔地侵入了她的感官。最初的震惊与挣扎只持续了短短一瞬,便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融化在逐渐升温的空气郑她僵硬的身体慢慢软化,原本推拒的手不知何时已悄悄攥紧了他胸前的衣襟,指尖微微发颤,终是闭上了眼睛,长而密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颤,生涩却又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绝,心翼翼地回应起来。
内室门外,洪凌波早已端着一壶新沏的香茶回来,却僵立在帘外,半步也挪动不得。屋内起初隐约的对话声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面红耳赤的寂静,以及偶尔泄露出的、极其轻微的衣料摩挲与紊乱呼吸声。她脸颊烫得厉害,心跳如擂鼓,既羞窘得想立刻逃开,双脚却又像被钉在霖上,耳朵不受控制地捕捉着内里每一丝细微的动静,心中五味杂陈,一时竟痴了。茶壶的温度透过瓷壁传来,烫着她的指尖,也烫着她纷乱难言的心绪。
室内光线暧昧,空气中弥漫着未曾散尽的气息,混合着李莫愁身上惯有的冷香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暖融。兰道元稍稍退开些许距离,目光落在怀中女子脸上。
李莫愁脸颊上的红潮尚未完全褪去,几缕乌发被薄汗濡湿,黏在光洁的额角与颈侧。那双平日里盛满冰霜与戾气的眸子,此刻水光潋滟,眼波流转间少了往日的锐利,多了几分迷蒙与罕见的柔软。她呼吸仍有些微促,丰润的唇瓣微微红肿,带着被采撷过的痕迹。察觉到兰道元的注视,她下意识想别开脸,重拾那副冷傲的面具,可身体深处泛起的慵懒与方才极致的沉溺,让她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做得有些迟疑,最终只是垂下眼帘,长睫如蝶翼般轻颤,遮住了眼底复杂难辨的情愫。
兰道元看着这与平日判若两饶赤练仙子,心中了然。他并非耽于情欲之人,但此情此景,美人横陈,娇态初显,确也赏心悦目。他俯身,在她微微抿着的唇上又印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不含太多欲念,更像是一种安抚与标记。
“莫愁,”他低唤,声音带着事后的些许沙哑,却依旧平稳清晰,“我有要事,过几日便来寻你。”
李莫愁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那点僵硬又化开。她没抬眼,鼻腔里轻轻“嗯”了一声,尾音微微上扬,似有若无,仿佛一片雪花落在灼热的肌肤上,瞬间便融化了。这声“嗯”含糊至极,既像是应允了他的离开,又像是对刚才那一吻的无声回应,更像是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明聊、不愿他走却又知留不住的别扭情绪。她下意识地揪紧了身下微皱的床单,指节有些发白,泄露了心底那一丝不愿承认的失落与空茫。
兰道元将她这细微的反应尽收眼底,却不再多言。他起身,动作利落地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袍,瞬间便恢复了平日那副疏淡从容的模样,仿佛刚才的亲密纠缠只是幻梦一场。他最后看了李莫愁一眼——她已侧过身去,只留给他一个曲线玲珑、仿佛带着些许赌气意味的背影,乌发如云铺散在枕上——然后转身,步履无声地走出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房门合拢的细微声响传来,室内重归寂静,只剩下李莫愁自己略显紊乱的呼吸声。她维持着侧躺的姿势,一动不动,良久,才缓缓松开了揪紧床单的手,将脸颊埋入尚带着他气息的枕间,发出一声极轻极轻的、混杂着羞恼、迷茫与一丝自己都厌恶的眷恋的叹息。那声“嗯”,终究是应下寥他,也默许了心中某些东西,已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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