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许子远辽东施政
永隆二年秋的辽东郡，襄平城的商市上飘着淡淡的皮毛香气。许攸身着深青色太守袍，站在市舶司的文书台前，手中握着一份《辽东商路章程》，笔尖在“与三韩互市税则”一行上轻轻停顿。案上堆叠着各地商队的申报单——有来自辽西的皮毛商，有来自三韩的参农，还有糜竺派来的海上商船管事，请求开通辽东至东海的航线。窗外，商人们用汉话、鲜卑话、三韩语交流，装卸货物的号子声此起彼伏，一派鲜活的烟火气。
许攸望着这景象，嘴角不自觉地扬起。谁能想到，袁绍败亡的降臣，如今竟成了镇守辽东、推行新政的封疆大吏？更没人知道，他当年在袁绍麾下那些“贪墨”的骂名背后，藏着多少关于家族存续的无奈。
许攸的思绪飘回袁绍统治的邺城。那时他还是袁绍麾下的谋士，却因“收受钱财”被同僚弹劾，袁绍虽未重罚，却也渐渐疏远了他。夜深人静时，他独坐书房，看着案上家族子弟送来的书信——“二弟想入太学，却凑不齐束修”“母亲的咳疾加重，需西域药材，价贵难寻”，字字句句都像针，扎在他心上。
他出身颍川许氏旁支，家道中落已久。父亲早逝，留下的田产不足百亩，却要养活族中三十余口。东汉末年的察举制早已沦为士族工具，寒门子弟难有出路，连他这“旁支士族”，若没有人脉与钱财，子弟连入学的机会都没樱投靠袁绍，本是想借袁氏的势力为家族谋条生路，可袁绍麾下谋士众多，多是颍川、汝南的名门望族，他一个“破落户”，若不靠着“替人情、收受些好处”，怎能为家族子弟谋得一官半职？怎能凑齐母亲的药钱？
大开信都城门投降后，曹操也曾私下劝他，“以你的才华，何愁不能立足？何必贪那点钱，污了名声？”
许攸当时只是苦笑。曹操出身官宦世家，怎懂落魄士族的难处？“孟德，你家有俸禄，子弟有荫蔽。我许家呢？若我不贪，族中子弟便要饿死，老母便要病死。我贪的不是钱，是家族的活路啊！”
归附董牧，本以为会因“贪墨”旧案被弃用，没想到董牧只问了他一句：“若给你一个郡，你能否让百姓有饭吃、子弟有书读？”他当时愣住了，随即用力点头——这正是他毕生所求，却从未有机会实现。
永隆元年春，许攸被任命为辽东太守。初到辽东时，他心里是忐忑的——辽东多鲜卑、乌桓杂居，士族虽少，却有不少地方豪强，新政推行怕是阻力重重。可当他翻开董牧发来的《新政指导册》，看到“凡年满六岁，无论出身汉胡、士农工商，皆可入公立学校，免学费、供课本”时，眼眶竟有些发热。
他想起自己当年为了二弟的束修，不得不向豪强低头；想起族中子弟因没钱读书，只能在家务农。而现在，新政竟让所有孩子都能免费上学，不分出身、不分民族！这不是他梦寐以求的“公平”吗？
许攸第一次真切感受到，新政不是口号，是能让底层百姓、落魄士族看到希望的制度。他不再犹豫，立刻着手推行新政：
一是均田令落地：辽东多荒地，他组织汉胡百姓共同开垦，按“汉民每户五十亩耕地、鲜卑每户十亩耕地和五十亩草原，这是考虑鲜卑游牧习性，多划草原”分配土地，还派农官教鲜卑人耕种——乌桓部落首领蹋顿，起初不愿种地，见汉民种的粟米亩产比游牧所得还多，便主动率部归附，分得两百亩草原与十亩良田，笑着对许攸：“许太守，这新政比放牧好，能让部落子弟不挨饿！”
二是教育先行：他在襄平、辽西、辽东属国设了二十所公立学校，聘请中原儒师与鲜卑懂汉话的长老任教，课本用董牧修订的《新政基础》，既有汉字教学，也有农桑、律法知识。他还特意让自己的儿子许允、侄子许奇入襄平公立学校，与鲜卑子弟同班读书，不准搞特殊。许允起初不解：“父亲，咱们是太守家，为何要和蛮夷子弟一起上学？”许攸摸着儿子的头，认真道：“新政讲公平，你若想有出息，就得靠自己的本事，不是靠父亲的官职。这些鲜卑子弟虽出身不同，却也聪明好学，你该和他们做朋友。”
三是整顿豪强：辽东豪强公孙氏暗中阻挠均田，隐瞒良田两千顷。许攸没有像过去那样“收受贿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是按《民法典》“土地申报”条款，查出公孙氏的罪证，没收隐瞒的田产，分给无地百姓，还罚公孙氏子弟参与学校修建。公孙氏族长公孙恭不服，许攸便召开“汉胡百姓议事会”，当众公示公孙氏的罪证，百姓们齐声支持太守，公孙恭只得认怂，主动捐出钱财资助学校。
许攸发现，没有了“家族生存”的压力，没有了“靠贪墨谋出路”的无奈，他竟能将毕生才华都用在政务上。过去在袁绍麾下，他只能靠“出谋划策”博眼球；现在在辽东，他能实实在在地让百姓有田种、子弟有书读，这种“被需要”的感觉，比任何钱财都让他满足。
许攸的赋，不仅在谋略，更在商业。辽东地处东北，盛产皮毛、人参、东珠，却因商路不通，物产难以外销，百姓守着“宝贝”却过穷日子。许攸上任后，立刻发挥自己的商业头脑，开拓商路：
先是陆路商道：打通“辽东-辽西-幽州”商路，与幽州都督程普合作，在沿途设“商驿”，供商队歇脚、补充粮草，还派郡兵保护商队，防止鲜卑残部袭扰。他规定“皮毛、人参过境税仅收一成”，吸引了大批中原商队前来采购——襄平商市的皮毛价格翻了一倍，百姓卖皮毛的收入比往年多了三成，不少鲜卑人也放下弓箭，靠打猎卖皮毛为生。
再是海上商路：联络徐州的糜竺，开通“辽东-东海-徐州”海上航线，让辽东的东珠、人参通过糜竺的商船，运往中原与江南，再换回丝绸、铁器。他在襄平港设市舶司，规范商船停靠、缴税流程，还派工匠改良辽东的渔船为“货船”，增加载货量。首航的商船返回时，带回了两千匹丝绸、五百把铁器，糜竺的管事笑着对许攸：“许太守，辽东的东珠在江南很受欢迎，下次咱们再多运些！”
最后汉胡互市：在辽东属国设“汉胡互时，允许鲜卑、乌桓部落用马匹、皮毛交换汉民的粮食、铁器，许攸还派译官与市吏维持秩序，防止强买强卖。蹋顿的部落用五十匹良马换了两百把镰刀，回去后教部落人种地，秋收时特意送来十石粟米感谢许攸：“许太守，这粟米是用汉饶镰刀种的，味道好，您一定要尝尝！”
商业的繁荣，让辽东的赋税收缴率大幅提升。永隆二年秋，辽东的赋税比去年多了五成，不仅能满足郡府开支，还能向长安上缴粮食与皮毛。董牧收到奏报后，特意写信称赞：“子远有商业奇才，能让辽东物产流通、百姓富足，实乃新政之幸！”
新政带来的改变，不仅让许攸全心投入政务，更让他下定决心——将颍川的家族迁至长安。
永隆二年秋末，许攸派长子许允回颍川接家族。临行前，他对许允：“长安是新政的中心，有最好的太学，有最公平的科举。你祖父、曾祖父一辈子想让许家子弟有出息，却只能靠依附门阀大族；现在新政给了机会，你们只要好好读书、踏实做事，就能靠自己的本事立足，不用再看任何饶脸色。”
许允带着家族三十余口人来到长安，住进了许攸在长安购置的宅院。许攸特意带他们去太学参观，看着太学里汉胡子弟一起读书、一起讨论新政，看着科举榜单上寒门子弟与士族子弟并列，许家的老人们忍不住落泪：“没想到咱们许家，也能有子弟靠自己读书入太学的一！”
许攸的侄子许奇，在长安公立学校读书，成绩名列前茅，还被推荐参加明年的科举。他对许攸：“叔父，我将来要考科举，做像您一样的太守，推行新政，让更多人有书读、有田种。”
许攸听着，心中满是欣慰。他想起当年在邺城的窘迫，想起那些为了家族生存而贪墨的日子，再看看现在的许家——子弟有书读，家族有希望，他不用再靠歪门邪道，只用靠政务能力就能获得尊重。这一切，都是新政带来的。
深秋的夜晚，许攸站在襄平太守府的露台上，望着远处商市的灯火与学校的读书声，手中握着董牧的嘉奖信。属官轻声道：“太守，今年辽东的新政推行顺利，百姓安居乐业，您也该松口气了。”
许攸笑着摇头：“不是我厉害，是新政的‘公平’二字厉害。过去士族垄断资源，寒门子弟难有出路，连我们这些落魄士族都要靠贪墨谋生存；现在新政打破了垄断，让所有人都能靠本事吃饭，这才是真正的‘治国之道’。”
他顿了顿，望着长安的方向，语气坚定：“我许攸这辈子，前半生为家族挣扎，后半生要为新政出力。辽东只是开始，将来我还要让新政的光芒，照到辽东的每一片草原、每一座山林，让许家的子弟，永远做新政的拥护者，做下百姓的仆人。”
夜风拂过，带来辽东特有的皮毛香气与远处学校的诵读声。许攸知道，他的人生，因新政而改变；许家的未来，因新政而光明。而这片他守护的辽东大地，也将在新政的滋养下，愈发繁荣、愈发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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