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调研归京闻家丑
长安的秋霜染黄了董府的银杏，董牧刚从荆楚郡赶回，风尘仆仆地踏入书房，案上便堆起了两卷卷宗——一卷是中原、荆楚两郡的调研结果，另一卷则是曹操派人送来的密信。
他揉了揉眉心，先翻开调研卷宗，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士族表面遵法，私下仍用“族规”压过国法；南阳张氏虽被流放，其旁支却暗中串联，阻挠佃户赎买田产；连陈群治下的荆楚郡，都有吏为讨好士族，瞒报土地纠纷。
“新法落地，比登还难。”董牧低声自语，将卷宗扔在案上。他本以为处置了阴瑜，能震慑士族，却没想到根深蒂固的旧习，绝非一场严惩就能根除。正烦忧时，亲卫来报：“主公，曹大人在府外求见。”
董牧精神一振，起身迎出去。曹操已在葡萄架下等候，他听闻董牧遇刺，护卫许褚早已成为一州军事长官，便带着典韦来给董牧当近卫。
曹操面色比往日凝重，见了董牧，也没了往日的笑语：“仲谋，调研之事暂且不论，典韦今后你一定要带着！还有件家事，我不得不与你。”
两人在石凳上坐下，曹操示意典韦站到董牧身后。待董牧屏退左右，他才沉声道：“江东步家，半个月前迁到了长安。”
董牧一愣：“江东步家？是步骘那支？”
“正是，也是与孙权联姻的步家。”曹操点头，指尖敲击石桌，“孙家在江东经营多年，得罪的世家不在少数，孙权死后，步家怕被报复，便借着‘归附新政’的由头，举族迁来长安。本是件事，可……步家有个寡妇，名叫步练师，你可知晓？”
董牧想了想，记起此人：“是孙权的侧妃，孙权死后守寡，年纪二十出头。”
“就是她。”曹操的语气沉了几分，“当年我攻江东，杀了孙权，曾……曾与其过了一夜。可谁想，她迁来长安后，竟缠上了华儿。”
董牧的脸色瞬间变了：“你什么？华儿？”
董华今年二十，已在吏部任职，娶曹操之女曹华为妻，夫妻一向和睦。步练师与他年龄相近，又是寡妇身份，怎么会缠上董华？
“此事千真万确。”曹操叹了口气，“曹华已回娘家哭了两回，华儿近日常夜不归宿，后来才发现，他竟与步练师私会。我派人去查，才知步练师是故意的——她恨我杀了孙权，又恨我当年占了她，不敢对我动手，便想借着华儿报复。”
董牧的心沉了下去。步练师的心思，竟如此歹毒：董华是曹操的女婿，也是他的长子，若两人有染，不仅会让董、曹两家的姻亲关系生隙，还会让董家颜面扫地——这正是步练师想要的“报复”。
曹操接着道：“步练师迁来后，故意装作柔弱无依，常在吏部附近的茶馆‘偶遇’华儿。华儿年轻，见她貌美又可怜，便时常接济。谁想她得寸进尺，竟哭诉我‘残暴不仁’，自己‘孤苦无依’，哄得华儿动了恻隐之心，最后……”
后面的话，曹操没，董牧却已明白。董华虽沉稳，却终究年轻，哪里经得住步练师这般“柔中带刺”的勾引？一边是新婚不久、温婉贤淑的妻子曹华，一边是楚楚可怜、满含“委屈”的步练师，他竟昏了头，踏出了错步。
“曹华呢？”董牧问道，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怒意。
“还在我府中，哭红了眼，华儿骗她。”曹操的语气也有些无奈，“她还爱着华儿，不愿离婚，可又咽不下这口气。仲谋，此事若处理不好，不仅咱们两家的关系会生隙，还会让士族看笑话——你推行的《民法典》‘婚姻守诚’，结果自己的儿子先犯了错。”
董牧沉默良久，心中又怒又痛。怒的是董华糊涂，被人利用；痛的是自己刚在外面为新法奔波，家里却出了这等事。他起身走到葡萄架下，望着飘落的黄叶，深吸一口气：“叫华儿来府中，我要亲自问他。”
半个时辰后，董华低着头，站在董牧面前。他穿着官袍，眼神躲闪，不敢看父亲。
“你可知错？”董牧的声音平静，却带着沉甸甸的压力。
董华膝盖一软，跪倒在地：“爹，儿子错了……可步练师她……她太可怜了，我……”
“可怜？”董牧打断他，“她可怜，曹华就不可怜？你娶了曹华，便该对她负责，这是《民法典》里写的‘婚姻忠诚’！步练师故意勾引你，是为了报复曹丞相，报复咱们董家，你竟看不出来？”
董华的头垂得更低，声音哽咽：“儿子后来也知道了……可我放不下她……我对不起曹华，也对不起爹。”
董牧看着儿子懊悔的模样，心中的怒意消了几分，却依旧坚定：“错了，就要按律法处置。《民法典》载明：‘夫妻一方若有过错，需向另一方赔礼道歉，补偿损失；若双方仍愿维系婚姻，可经协商后纳妾，但需尊重妻子意愿。’”
他顿了顿，继续道：“曹华还爱着你，不愿离婚，这是你的幸运。你需亲自去曹府，向曹华认错，补偿她——将你名下的田产分一半给她，往后凡事需与她商议，不得再偏袒步练师。”
“至于步练师，”董牧的语气冷了几分，“她虽有报复之心，但并未触犯律法底线，你若执意要纳她为妾，需经曹华同意，且往后她不得再参与任何家族事务，不得再提及当年江东之事。若她敢再兴风作浪，我唯你是问。”
董华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感激：“谢谢爹！儿子一定照做！一定好好补偿曹华！”
董牧挥了挥手，让他退下。待董华离开，他才疲惫地坐下，拿起案上的《民法典》，指尖拂过“婚姻”二字。律法是死的，人是活的，他既不能因“父子情”徇私，也不能因“律法”斩断所有情分——这样的处置，已是兼顾律法与人性的最好结果。
次日，董华亲自去曹府，当着曹操的面，向曹华磕头认错，承诺往后待她如初。曹华虽仍有委屈，却终究心软，点头同意董华纳步练师为妾。步练师得知结果，虽没完全达成“报复”的目的，却也得了妾位，暂时收敛了心思。
曹操再次来到董府，与董牧对坐饮酒。“仲谋，多谢你手下留情。”曹操举起酒杯，语气真诚。
“不是手下留情，是按律处置。”董牧笑道，“新法要让人信服，就得从咱们自己做起。若我连自己的儿子都护短，又怎能要求下人遵法？”
酒杯相撞，清脆的声响在庭院中回荡。调研的挫折仍在，可这场棘手的家事，终究在律法的框架下平息。董牧知道，未来还会有更多挑战，可只要守住“依法治国”的初心，便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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