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青齐筑垒连烽燧
临淄城外的冻土上,铁锹与石头碰撞的闷响此起彼伏。三千民夫顶着寒风,将一块块青石垒成丈高的堡垒,壕沟里的积水结了薄冰,呵出的白气在阳光下散成雾。
董华裹着厚裘,站在土坡上,看着堡垒的轮廓渐渐清晰,对身边的监工官道:“加快些,这处堡垒扼守济南通往乐安的要道,今夜必须封顶。”
监工官苦着脸:“公子,民夫们手都冻裂了,能不能歇口气?”
“不能。”董华的语气很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昨夜曹操的游兵拆了黑风口的哨卡,若这处再慢,他们又要钻空子。”
自上月军议后,董牧的策略已在青州铺展开来。关羽拿下乐安,赵云占据北海,董牧亲率主力扼守临淄、济南,三十万大军像一张网,将青州的核心区域攥在手里。
而这张网的“网眼”,便是星罗棋布的防御工事——一月之内,黑风口、穆棱关、胶水渡口等十七处要道,都立起了青石堡垒,壕沟纵横交错,哨卡昼夜巡逻。
“公子你看,那处堡垒的了望塔该加高三尺,能多望出三里地。”一个老兵指着堡垒顶端,大声建议。
董华点头:“依你的办。”他学着父亲的样子,在竹简上记下:“穆棱关堡垒,了望塔增高三尺,备强弩十张。”这一月来,他跟着工匠们研究工事结构,从夯土的湿度到箭孔的角度,都摸得门儿清。
乐安以西的胶水渡口,新筑的堡垒刚立起三日,守将是徐晃麾下的裨将张武。他裹着甲胄,在城头踱步,望着对岸冰封的河面,对亲兵道:“曹操的人若来,必从下游的浅滩偷渡,传令下去,那边的暗哨多加两个人。”
话音刚落,对岸忽然亮起三堆火光——那是曹军游兵的信号。张武心头一紧,刚要下令放箭,堡垒西侧突然传来呐喊,三十多个黑影翻过低矮的壕沟,手里举着斧头、凿子,对着堡垒的墙角猛砸。
“是拆墙的!”亲兵嘶吼着冲上去。这些曹军游兵不攻城,专挑堡垒的根基下手,斧头劈在青石缝里,凿子撬动地基,几下就弄松了两块石头。
张武怒喝着率军反扑,双方在堡垒下混战。游兵们悍不畏死,哪怕被砍倒,临死前也要凿松一块石头。激战半个时辰,游兵被击退,可堡垒的西南角已塌了一角,露出黑漆漆的缺口。
“他娘的!”张武看着缺口,气得一脚踹在墙上,“这些狗娘养的,专跟石头过不去!”
消息传到临淄,董牧正在查看各地工事的图纸。听闻胶水渡口的堡垒被拆了一角,他指尖在图纸上重重一点:“曹操这是铁了心要跟咱们耗。传令各堡垒,加派夜间巡逻,再调五百铁匠,给每个工事配十把铁钳、五桶火油——他们拆墙,咱们就用火油烧他们的工具,用铁钳拖他们的人!”
关羽在乐安也遇到了同样的麻烦。他刚在城外筑起三道壕沟,次日就发现沟里被填上了枯草和碎石;好不容易立起的哨卡,夜里总被人偷偷拔了旗帜。这位素来沉稳的老将也忍不住动了肝火,亲率三百亲兵守在工事旁,一夜抓获七个拆墙的游兵。
“将军,这是从他们身上搜出的。”亲兵呈上一块铁锹,上面刻着“济南刘氏赠”。
关羽丹凤眼一沉:“又是青州士族在背后撑腰。”
济南郡的刘氏庄园里,曹操正与几位士族代表议事。堂上的炭火烧得旺,案上摆着酒肉,刘氏族长举杯道:“曹公放心,这月咱们又凑了三千石粮、两百把斧头,保准让董牧的工事修不起来。”
曹操放下酒杯,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这些日子,青州士族为他输送了不少人力物力——王氏献了私兵,赵氏出了工匠,连最顽固的田氏都默许佃户去帮曹军拆墙。他们不是真心归顺,只是怕董牧的“均田”政策动了自家根基。
“诸位的心意,孟德记下了。”曹操语气诚恳,“待击退董牧,青州的田产、户籍,依旧由诸位掌管,朝廷绝不干涉。”
士族们脸上露出喜色,又纷纷献策:“穆棱关的堡垒地基是沙土,用水泡三日就松了”“黑风口的守将贪酒,夜里去拆最容易”……
散席后,程昱低声道:“主公,士族虽有用,却不可全信。他们今日帮咱们,是怕董牧;他日若董牧许以重利,难保不会反水。”
“我知道。”曹操望着窗外的夜色,“但眼下,只能靠他们。董牧的工事越修越多,咱们的活动范围越来越,若不拆了这些‘绊马索’,迟早被困死在青州。”
他已借着士族的支持,悄悄攒起了八万兵。这些兵多是士族私兵和流民,战斗力不如正规军,却熟悉地形,最适合拆墙、袭扰。曹操将他们编为“破垒营”,专司拆除董牧的工事,日夜不休。
这日黎明,黑风口的守兵发现,昨夜刚修好的壕沟被填上了大半,堡垒的木门被泼了粪水,连了望塔上的旗帜都被换成了曹军的“曹”字旗。守将气得吐血,却连敌饶影子都没抓到。
青州的战局,渐渐变成了一场诡异的“土木工程竞赛”。董牧的军队在白挥汗筑垒,夯土、砌石、挖沟,把要道变成铜墙铁壁;曹操的破垒营在夜间出动,拆墙、填沟、毁旗,把白日的成果拆得七零八落。
董牧的工事越修越坚固——从最初的夯土堡垒,变成青石混合糯米汁浇筑的碉楼,壕沟里插满尖刺,哨卡外拉上绊马索。可曹操的拆墙手段也越来越刁钻,用醋泡松石头,甚至训练了一批擅长攀爬的死士,夜里爬上堡垒,从内部拆毁结构。
双方的士兵都累得脱了形。董军士兵手上磨出厚茧,夜里抱着长矛打盹;曹军的破垒营士兵身上带着冻疮和刀伤,却还要在寒风中扛着斧头奔袭。
临淄的中军帐里,董牧看着各地送来的损耗清单:“穆棱关三日被拆两次,损失民夫五十;黑风口损失火油百桶;胶水渡口堡垒倒塌一角,重修需半月……”
“主公,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贾诩忧心忡忡,“民夫怨言渐起,粮草消耗是往日的三倍,再拖到开春,怕是撑不住。”
董华却指着舆图上的红色标记——那是已建成且未被拆毁的二十座核心堡垒:“父亲,您看,咱们的工事虽被拆了不少,但核心据点都守住了。乐安、临淄、北海已连成片,曹操的游兵只能在边缘活动,再也无法深入腹地。”
他展开新的图纸:“下一步,咱们可以在核心堡垒之间修甬道,连通粮道和援兵,让他拆了一座,还有其他堡垒支援,拆不胜拆。”
董牧看着儿子眼中的坚定,忽然笑了:“好,就按你的办。传我令,征调青州降兵参与修甬道,许以‘修完免役’,再从徐州调粮十万石,务必撑过这个冬。”
而乐安的曹操,也在看着同样的舆图。程昱指着那些红色的堡垒:“主公,董牧的核心据点越来越稳,咱们的活动范围被压在济南、乐安边缘,再拆下去,怕是拆不完了。”
曹操沉默良久,拿起案上的斧头——这是破垒营士兵用的工具,木柄已被磨得光滑。“拆不完,也要拆。”他声音沙哑,“只要能拖到开春,袁绍在河北的援军或许就到了;只要能让董牧耗在这里,咱们就还有胜算。”
冬日的青州,寒风卷着雪粒,拍打在新建的堡垒和拆毁的墙垣上。董牧的工事像一道道铁箍,慢慢收紧;曹操的破垒营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铁箍。双方都在消耗,都在坚持,谁也不肯先松一口气。
临淄城头,董牧望着雪中的堡垒群,对董华道:“这拉锯战,比攻城还磨人。但磨到最后,谁先撑不住,谁就输了。”
董华点头,看着远处曹军拆墙时燃起的火光,轻声道:“咱们能撑住。”
雪越下越大,掩盖了拆毁的墙垣,也掩盖了新建的地基。青州的土地上,这场无声的较量,还在继续。而胜负的关键,已不在于工事的多少,而在于谁能在这场耗战中,先看到胜利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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