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彭城陷围遭伏击
彭城的城墙在暮色中泛着青灰色，城头的“曹”字大旗被北风扯得猎猎作响。董牧勒住战马，望着城楼上那道熟悉的身影，心中陡然一沉——程昱身披黑色朝服，竟站在垛口边，手里还把玩着一枚铜爵，仿佛早已等候多时。
“董公远道而来，程昱在此恭迎。”程昱的声音透过寒风传来，带着一丝刻意的笑意，“主公，董公若来彭城，定会喜欢这份‘大礼’。”
话音未落，城楼下的旷野突然响起号角声，呜呜咽咽，刺破了黄昏的寂静。董牧的亲卫骑兵刚要上前斥探，西侧的林子里突然冲出一队曹军，黑甲黑旗，如潮水般涌向董军侧翼；东侧的土坡后，也响起了马蹄声，尘烟滚滚，至少有数千骑兵正迂回包抄。
“不好！”董牧猛地勒转马头，玄色龙纹袍在风中翻卷，“是陷阱！传令下去，列阵迎敌！”
吕布的方画戟已经举起，赤兔马焦躁地刨着蹄子：“主公莫慌，某这就去杀开一条血路！”
“先看清局势！”贾诩的羽扇指向四周，玉柄上的裂纹在暮色中格外刺眼，“程昱如此镇定，定有后手！”
果然，派出去的斥候连滚带爬地冲跑回来，甲胄上沾着血污：“主公！四面都有曹军！北面来了夏侯渊的弓弩手，南面是乐进的重甲步兵，东西两侧全是骑兵，至少有五万人！”
董牧的手指猛地攥紧了缰绳，虎口处被勒出红痕。五万人？曹操在临邑的主力不过三万，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多兵力？他忽然想起郭嘉密信里的话——“山阳郡精锐尽调临邑”，难道……是郭嘉的情报错了？一定曹操早有准备，故意让郭嘉传假消息！
“主公，不可恋战！”贾诩的声音带着急色，羽扇指向北方，“快撤回定陶！那里有徐庶接应，尚可自保！”
董牧咬了咬牙，刚要下令，却见北面的地平线上突然竖起了一排栅栏，栅栏后隐约有铁质兵器的反光。“那是什么？”他厉声问道。
斥候再次回报，声音都在发颤：“主公！曹军在咱们来时的路上修了工事！巨野到成武的要道上，每隔十里就有栅栏和壕沟，甚至还布置了投石机！”
这个消息如同一盆冰水，浇灭了董牧心中最后一丝侥幸。曹操果然早有预谋——他算准了董牧会从定陶出兵，竟在山阳郡的归途上布下了层层障碍。那些看似被抽走精锐的据点，根本就是诱敌深入的幌子，曹军早已在沿途埋下了伏兵，只等董牧大军一过，便立刻筑起防御工事，断了后路。
“原路返回，必遭重创！”司马懿从侧翼赶来，甲胄上沾着雪，“那些栅栏后定有弓弩手，咱们的骑兵冲不过去！”
董牧望着北面那排越来越清晰的栅栏，又看了看四周不断逼近的曹军，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他征战多年，从未陷入过如此绝境——前有坚城，后有堵截，四面都是敌军，五万大军像被装进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铁桶。
“先假意往定陶突围，再转道东南！”董牧猛地挥鞭，指向彭城东南的符离方向，“拿下符离，往汝南去！那里有咱们的旧部，可暂避锋芒！”
吕布应声而出，方画戟横扫，将冲在最前的几名曹军骑兵挑落马下：“主公跟我来！”
徐晃的开山斧也舞成了一团光，护着中军往东南方向突围。赵云率骑兵殿后，银枪如梨花绽放，死死挡住追击的曹军。董军且战且退，马蹄踏过冰封的土地，留下一串杂乱的血痕。
夜色渐深，董军徒巨野与彭城之间的洼地。这里本是一片开阔的农田，此刻却成了曹军的屠宰场。曹操显然对地形了如指掌，竟在这片洼地两侧的土坡上布下了三重工事：
最外层是鹿砦，削尖的木桩交错排列，战马一踏上去就会被刺穿马蹄；中间层是壕沟，深三丈，宽两丈，沟底埋着尖刺，沟边还架着投石机，石弹呼啸着砸进董军阵中；最里层是盾阵，曹军士兵举着铁皮盾牌，组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墙，盾后隐约有弓弩手的身影。
“这群狗贼！”吕布的画戟劈断了一根木桩，火星四溅，“竟把这里变成了绝地！”
贾诩的羽扇指着西侧的土坡：“主公快看，那是曹操的旗号！他亲自来了！”
董牧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土坡上立着一顶黄罗伞，伞下的身影正是曹操，却不见郭嘉在侧。他身边的夏侯渊正挥手示意，投石机的石弹立刻如雨点般砸向董军。一队亲卫刚要上前保护董牧，就被石弹砸中，瞬间没了声息。
“派斥候查清工事分布！”董牧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必须找到薄弱点！”
三名斥候领命，翻身下马，猫着腰往曹军工事摸去。没过多久，西侧传来两声惨叫，显然是被发现了。只剩下一名斥候，竟绕到了曹军的侧后方，借着夜色的掩护，摸清楚了工事的布局。
“主公！”斥候连滚带爬地回来，脸上沾着泥和血，“曹军的工事是连环的！巨野到成武一线，每隔十里就有一重，咱们冲过一重，后面还有一重！而且……而且他们的投石机是可以移动的，咱们往哪冲，石弹就往哪砸！”
这个消息彻底击垮了董军的士气。士兵们看着层层叠叠的工事，看着不断倒下的同伴，脸上露出了绝望的神色。一名刚入伍的新兵扔掉了长矛，瘫坐在地上，喃喃道：“完了……咱们都要死在这儿了……”
徐晃一马鞭抽在他身上，怒喝道：“起来！董军没有孬种！”可他的声音里，也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
董牧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此刻绝不能乱。“赵云！”他喊道，“你率五千骑兵，佯攻巨野方向的工事，吸引曹军注意力！”
“吕布！”他又看向吕布，“你带重甲步兵，随我冲西侧的土坡！那里是曹操的中军所在，防御必定最强，但也最有可能是指挥中枢——只要杀了曹操，这包围圈就破了！”
吕布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主公放心！某这就去把曹操的人头给你拿来！”
董军的反扑异常凶猛。赵云的骑兵如一道银流，直冲巨野方向的工事，银枪挑落了数面曹军旗帜，逼得夏侯渊不得不分兵救援；董牧亲率吕布、黄忠的主力，顶着石弹的轰击，猛攻西侧土坡。
吕布的方画戟劈开了盾阵，赤兔马驮着他冲上土坡，离曹操的黄罗伞只有数十步远。可就在此时，土坡后突然冲出一队卫兵，个个身披重铠，手持长戟，如铜墙铁壁般挡住了去路。为首的正是典韦，他的铁戟直指吕布：“三姓家奴，休想伤我主！”
两员猛将瞬间战在一处，枪戟碰撞的声响震耳欲聋。曹操趁机后退，躲进了中军帐，帐外的号角声再次响起，更多的曹军从四面八方涌来。
“主公，不能再攻了！”贾诩拉住董牧的马缰，羽扇几乎要戳到他脸上，“再拖下去，咱们的人就要被耗光了！”
董牧看着身边不断倒下的士兵，看着吕布被典韦缠住难以脱身，心中一阵刺痛。他知道贾诩得对，再硬拼下去，只会全军覆没。“撤！”他咬着牙下令，“放弃攻打土坡，全力往东南突围！”
这一次的突围异常惨烈。董军将士踩着同伴的尸体，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赵云的骑兵损失过半，白袍被鲜血染成了红袍；徐晃的左臂中了一箭，却依旧挥舞着大斧，护住董牧的侧翼；吕布杀得性起，竟单人独骑断后，方画戟下分秒间就倒下了数十名曹军士兵。
当他们终于冲出包围圈时，色已经蒙蒙亮。五万大军只剩下不到两万，粮草军械损失殆尽，连贾诩的羽扇都在混战中丢失了。
“主公，前面就是符离了。”司马懿指着前方的城池，声音沙哑，“拿下符离，咱们就能沿濉水南下，往汝南去。”
董牧望着符离的城墙，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可就在此时，符离城头突然升起了曹军的旗帜，城楼上又响起了程昱的声音：“董公，又见面了。这符离，也是主公为你备下的‘礼物’。”
董牧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咒骂道：“阴魂不散的东西！”他抬头望去，只见符离城头布满了曹军士兵，城楼下的濉水岸边，还停泊着数十艘曹军的战船——曹操竟连水路都堵死了。
“杀！”董牧几乎是吼出来的，“就算只剩一兵一卒，也要冲过去！”
可曹军早已布好了阵势。符离城外的平地上，李典率步兵列阵，盾阵之后是弓弩手；濉水岸边，曹真的战船不断发射火箭，逼得董军无法靠近水边。董军刚冲上去，就被箭雨逼了回来，士兵们的尸体在城下堆成了山。
“主公，不能再冲了！”徐晃捂着流血的左臂，跪在董牧面前，“再冲，咱们就真的没人了！”
董牧看着眼前的惨状，看着那些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士兵一个个倒下，忽然感到一阵无力。他穿越到这个时代，一路南征北战，从未尝过如此惨败——定陶的三角防线还在，壶关的董卓还在，可他亲手带出的精锐，却在这里损失了大半，甚至自己的命也要被留在这。
“往南……”董牧的声音有些颤抖，“放弃符离，沿濉水南岸的路，往汝南走……能走多少人，算多少人……”
这是一场狼狈的撤退。董军将士拖着伤，饿着肚子，在曹军的追击下艰难前校濉水南岸的路狭窄泥泞，战马难以通行，士兵们只能弃马步校曹操的骑兵时不时追上来，一阵冲杀，又带走一批生命。
贾诩拄着一根断矛，蹒跚地跟在董牧身边，头发被风吹得凌乱：“主公，胜败乃兵家常事……咱们还有定陶，还有濮阳，还有机会……”
董牧没有话，只是望着南方的际线。晨雾中，他仿佛看到了定陶的城头，看到了徐庶焦急的身影，看到了那些还在等待他回去的士兵。可他知道，经此一败，他短时间内再也无力染指徐州，甚至连豫州的防线都已风雨飘摇。
这是他起兵以来最大的挫折，也是他穿越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惨败。曹操用一场精心策划的伏击，让他明白了这个时代的残酷——没有永远的胜算，只有永远的谨慎。
夕阳西下时，董牧终于带着不到一万的残兵，钻进了汝南的深山，凭靠许褚一路护在他身边厮杀才未受伤，却也满身血污。身后的曹军渐渐远去，但那份失败的沉重，却像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他靠在一棵老槐树上，看着身边疲惫不堪的将士，忽然低声道：“传信给徐庶，让他死守定陶……告诉所有人，我董牧，一定会回来的。”
风声穿过树林，带着濉水的潮气，仿佛在回应他的誓言。彭城的惨败像一道伤疤，刻在了董牧的心上，也刻在了这个时代的记忆里。属于他的争霸之路，第一次出现了如此陡峭的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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