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太师披甲赴壶关
邺城以南的漳水岸边,残雪覆盖着冻土,董军的营寨连绵数里,却透着一股压抑的死寂。段煨躺在中军帐的病榻上,呼吸微弱,花白的胡须上凝着霜气。
三日前,他在勘察前线时突然咳血,随军郎中诊断为“积劳成疾,油尽灯枯”,这几日全靠汤药吊着一口气。
“将军,邺城的袁军又在城外挑战了。”张辽掀帘而入,声音压得极低,他看着老将军蜡黄的脸,心中一阵发酸。自拿下邯郸后,段煨不顾年迈,亲率大军直逼邺城,连日操劳,终究是扛不住了。
段煨艰难地睁开眼,枯瘦的手抓住张辽的手腕,气若游丝:“文远……袁绍老贼……狡猾……壶关……不能丢……”
话音未落,他头一歪,溘然长逝。帐内的亲兵“噗通”跪倒,哭声很快传遍了营寨。这位从董卓时代便征战沙场的老将,终究没能看到邺城破城,最终马革裹尸,魂归漳水。
段煨的死讯如一盆冷水,浇灭了董军连日来的锐气。袁军很快察觉了董军的异动,袁绍亲自披甲,令颜良、文丑率五万精兵反扑,誓要夺回邯郸,将董军赶回太行山里。
“将军,袁军攻势太猛,邯郸城防吃紧!”斥候连滚带爬地冲进张辽的帐郑此时张辽已临危受命,暂代主将之职,他望着案上段煨的灵位,深吸一口气:“传令下去,放弃邯郸,全军退守壶关!”
“放弃邯郸?”副将急道,“那咱们之前的仗不白打了?”
“不然呢?”张辽沉声道,“段将军新丧,军心不稳,兵力不足,硬拼只会全军覆没。壶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只有退回那里,才能挡住袁军!”
决策既定,董军开始有序撤退。张辽令马超率西凉铁骑断后,自己亲率主力护送粮草与段煨灵柩,向壶关方向转移。颜良、文丑率军紧追不舍,沿途不断袭扰,马超的铁骑虽勇,却也架不住袁军的轮番冲击,抵达壶关时,又折损了数千人马。
壶关的城楼高耸入云,两侧是刀削斧劈的悬崖。张辽指挥士兵加固城防,将滚石、擂木堆满垛口,又令士兵在关前的山道上挖掘壕沟,埋设尖刺。当袁军追到关下时,迎接他们的是严阵以待的董军和固若金汤的关隘。
“张辽匹夫,缩在关里算什么好汉!”颜良在关下怒吼,挥刀劈砍关门,却只留下一道白痕。
张辽立于城头,冷声道:“有本事就攻上来!壶关在此,休想前进一步!”
袁军连续攻打三日,扔下数千具尸体,却连关前的壕沟都没能越过。袁绍见状,只得下令暂缓攻城,在关下扎营对峙。壶关暂时稳住了,但张辽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袁绍在关下集结了十万大军,粮草充足,长期耗下去,壶关迟早会被攻破。
长安的相国府里,董琰正与荀彧商议定陶战事,一名亲兵踉跄着闯入,手中捧着一封染血的信:“相国……壶关急报……段将军他……”
董琰展开信,看到“段煨病逝,张辽退守壶关,袁绍十万大军围城”的字样,只觉眼前发黑,手中的信纸飘落在地。“叔父……”他喃喃自语,眼中泛起泪光。段煨是董卓的旧部,也是看着他长大的长辈,如今竟战死沙场。
消息很快传到董卓的府邸。这位昔日的太师,早已赋闲在家,每日里除了摆弄花草,便是在后院练武——多年的静养与锻炼,竟让他那因酒色掏空的身体渐渐恢复,虽已年过六旬,却仍能拉开三石弓,挥舞重剑。
“段煨死了?”董卓听到消息,手中的铁剑“哐当”落地,他猛地转身,盯着报信的家仆,“袁绍那老厮干的?”
“是,袁绍趁段将军病逝,率军反扑,文远将军退守壶关,如今被围……”
董卓沉默片刻,突然仰长啸,声震屋瓦。他回到内室,翻出尘封多年的铠甲——那套曾伴随他征战洛阳的兽面连环铠,虽有些锈迹,却依旧透着威严。他亲自擦拭铠甲,将头盔戴在头上,对着铜镜一看,镜中的老者虽鬓发斑白,眼神却如当年一般锐利。
“备马!”董卓提着重剑走出府门,“我要去壶关!”
家仆吓得跪倒在地:“太师,您年纪大了,万万不可……”
“滚开!”董卓一脚踹开家仆,翻身上马,直奔相国府。
董琰见董卓身披铠甲闯进来,大惊失色:“父亲,您这是要做什么?”
“我要去壶关,会会袁绍那老贼!”董卓声如洪钟,“段煨是我的兄弟,他死了,我不能坐视不理!”
“父亲,您三思啊!”董琰上前阻拦,“您是国之重臣,岂能亲赴险地?我已下令让庞德率军驰援,壶关可保无虞。”
“庞德?他不够格!”董卓推开董琰,“袁绍是我这辈子的老对手,只有我能收拾他!当年我在洛阳的时候,他还只是个缩头乌龟!”
荀彧也上前劝谏:“太师,战场凶险,您万金之躯,不可轻动。”
“你们都拦不住我!”董卓双目圆睁,“我董卓征战一生,死也要死在战场上,岂能窝在长安等死?段煨能马革裹尸,我董卓也能!”
他翻身上马,对着闻讯赶来的亲卫喊道:“传我令,点齐五千西凉旧部,随我奔赴壶关!”
董琰看着董卓绝尘而去的背影,知道父亲的脾气,一旦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他叹了口气,对荀彧道:“快,备足粮草军械,派一支精锐护送太师,务必保他安全。”
壶关的寒风卷着雪粒,打在城楼上的士兵脸上。张辽正巡视防务,突然看到关下的袁军阵中一阵骚动,一名亲卫指着远方喊道:“将军快看,那是……咱们的援军?”
张辽举目望去,只见太行山脉的山口处,一支骑兵疾驰而来,为首的那员老将身披兽面铠,手持重剑,胯下黑马神骏异常,不是董卓是谁?
“太……太师?”张辽惊得不出话来。他虽久闻董卓威名,却从未想过会在此时簇见到这位传中的人物。
董卓的骑兵抵达关下,张辽连忙下令打开城门,亲自出城迎接。“末将张辽,参见太师!”
董卓翻身下马,拍了拍张辽的肩膀,声音洪亮:“文远不必多礼,段煨的灵柩在哪?我要祭拜他。”
段煨的灵柩停放在关内的祠堂,董卓上前祭拜,看着灵位上的名字,老泪纵横:“兄弟,我来晚了……你放心,我定会阵斩袁绍那厮,让他为你偿命!”
祭拜完毕,董卓登上城楼,望着关下的袁军大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袁绍在哪?”
“袁绍在中军大帐,据连日来都在饮酒作乐,等着咱们粮尽投降。”张辽道。
董卓冷笑一声,对亲卫道:“取我的震弓来!”
亲卫递上一把巨弓,董卓接过,弯弓搭箭,瞄准袁军大营的中军帐方向,大喝一声,箭矢如流星般射出,竟越过了数里的距离,“噗”的一声钉在了袁军的中军大旗上!
袁军大营顿时一片混乱。袁绍正在帐中饮酒,听闻董卓亲赴壶关,还射穿了中军大旗,吓得酒杯都掉在霖上。“董……董卓?他怎么来了?”
“主公,董卓那厮老当益壮,刚才那一箭,足见其勇啊!”郭图颤声道。
袁绍脸色铁青,他与董卓斗了一辈子,深知这位老对手的凶悍。当年在洛阳,他就是被董卓逼得逃出京城,如今再见,心中竟生出一丝畏惧。
“怕什么!”袁绍强作镇定,“他董卓不过是来送死的!传令下去,明日全力攻城,务必在董卓站稳脚跟之前拿下壶关!”
壶关的城楼上,董卓望着袁军大营的骚动,对张辽笑道:“袁绍还是这么不经吓。文远,备好酒,明日我陪他好好玩玩。”
张辽看着董卓从容的神情,心中的焦虑一扫而空。有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将坐镇,壶关的士气顿时高涨起来。士兵们纷纷传言:“太师亲来,定能大败袁军!”
夜色渐深,壶关的灯火与袁军大营的火把遥相呼应,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紧张。董卓站在城楼,望着邺城的方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群雄逐鹿的年代。他知道,这场与袁绍的再会,或许就是他军旅生涯的最后一战,但他毫无惧色——正如他对董琰所,马革裹尸,本就是武将最好的归宿。
而关下的袁绍,望着壶关城头那道熟悉的身影,辗转反侧。他隐隐有种预感,这次与董卓的对决,或许会决定他最后的命运。太行山脉的风雪,似乎也为这场迟来的再会,平添了几分悲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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