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吴郡惊变夜奔袭
吴郡的春夜带着江南特有的湿暖，太守府的后园里，梨花落了一地。曹操斜倚在软榻上，看着阶前起舞的步练师，眼中带着几分酒意的迷离。这位孙权生前的宠妃，此刻穿着一身素白的舞裙，舞姿轻盈如蝶，只是眉宇间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惧。
“步夫人，不必拘束。”曹操端起酒杯，酒液在杯中晃出细碎的光，“孙权已死，吴郡如今是我的下，你跟着我，保你富贵无忧。”
步练师停下舞步，屈膝行礼，声音细若蚊蚋：“谢……谢丞相。”她本是吴郡士族之女，孙权死后，曹操入吴，听闻了她的艳名，将她接入府中，名为“恩养”，实则软禁。
曹操正欲再些什么，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夜的宁静。程昱披着衣袍，神色慌张地闯进来，连礼仪都顾不上了：“主公！大事不好！董牧亲率大军，猛攻寿春！”
“什么？！”曹操猛地坐直身体，酒意瞬间醒了大半，手中的酒杯“哐当”一声摔在地上，“董牧疯了不成？他竟敢置荆州于不顾，孤军北上？”
“斥候回报，董牧的主力已围寿春三日，荀彧大人发来紧急军报，城中虽兵多粮足，但不容有失，请主公尽快回军！”程昱递上急报，字迹潦草，显然是仓促写就，“寿春若失，我军在淮南的防线就会彻底崩溃！”
曹操霍然起身，袍角扫过案上的棋盘，棋子散落一地。他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戳在“寿春”的位置——那里是他囤积粮草、威慑荆襄的重镇，一旦有失，不仅许都暴露在董牧兵锋之下，连江东与中原的联系都会被切断。
“传我令，即刻召集文武议事！”曹操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方才的慵懒荡然无存，“曹真、曹仁，让他们立刻到议事厅见我！”
半个时辰后，吴郡太守府的议事厅内，烛火通明。曹真、曹仁身披甲胄，显然是被从睡梦中叫醒；程昱捧着舆图，面色凝重。
“董牧攻寿春，无非是想逼我回援，打乱我吸纳江东的计划。”曹操站在舆图前，眼神锐利如鹰，“他以为我会束手就擒？”
曹真按剑道：“主公，末将愿率精兵驰援寿春，定能击退董牧！”
“不可。”程昱摇头，“寿春有五万精兵驻守，尚可支撑；若我军主力回援，吴郡空虚，江东士族恐会趁机作乱。董牧的目标是寿春，咱们偏要打他的软肋——荆州！”
曹仁眼中闪过精光：“程祭酒的意思是……偷袭荆州？”
“正是。”程昱指着舆图上的“江陵”，“董牧倾巢而出攻寿春，荆州必定空虚。主公可亲率大军，沿江西进，奇袭江陵，切断董牧的粮道。届时他前有寿春坚城，后无粮草接济，必不战自溃！”
曹操沉吟片刻，觉得此计可校他看向曹仁：“子孝，你熟悉荆州地形，若偷袭江陵，有几分胜算？”
曹仁躬身道：“江陵虽是重镇，但董牧带走了主力，留守的不过是些偏师。末将愿为先锋，定能一鼓作气拿下江陵！”
“好！”曹操拍案，“就这么定了！曹真率一万兵守吴郡，安抚士族；程昱随我亲征，掌管粮草；子孝为先锋，即刻点兵，连夜出发！”
他顿了顿，补充道：“夏侯惇、夏侯渊在彭城，荀彧、郭嘉在寿春，他们都是心腹，定会守住扬州，牵制董牧的援军。咱们只要速战速决，拿下江陵，寿春之围自解！”
夜色更深时，吴郡的码头灯火通明。三万曹军精锐悄无声息地登上楼船，沿着长江逆流而上，船帆被夜风吹得鼓鼓作响，像一头蛰伏的猛兽，扑向沉睡的荆州。曹操站在旗舰的甲板上，望着漆黑的江面，心中充满了胜算——他不信董牧能料到他会弃寿春于不顾，转而偷袭荆州。
江陵的清晨，雾气弥漫在江面上。于禁正站在城楼巡视，他是董牧留下的守将，麾下有两万兵，外加鲁肃、吕蒙辅佐——鲁肃善谋略，吕蒙习水战，三人分工协作，将江陵守得固若金汤。
“于将军，昨夜探马回报，吴郡方向有船队异动，怕是来者不善。”鲁肃手持羽扇，神色凝重，“董公在寿春激战，咱们必须守住江陵，绝不能让曹操抄了后路。”
于禁点头：“子敬放心，我已让吕蒙率水师在江面巡逻，城上也加派了守军，就算曹操来了，也讨不到好！”
话音刚落，江面突然传来号角声。吕蒙的快船从雾中冲出，旗手挥舞着信号旗：“曹军来袭！约有三万兵，楼船百余艘！”
于禁瞳孔骤缩：“果然是曹操！传我令，升起狼烟，通知周边郡县戒备！弓箭手准备，擂木、滚石就位！”
鲁肃对吕蒙道：“子明，你率水师在江心列阵，利用地形阻击，尽量拖延他们登岸的时间！”
吕蒙领命而去，很快，江面上便响起了厮杀声。曹军的楼船高大，试图冲破吴军的防线，吕蒙却指挥着灵活的快船，不断袭扰，用火箭射击曹军的船帆，一时间，江面上火光冲，浓烟滚滚。
曹仁站在先锋船上，看着被迟滞的船队，怒吼道：“一群废物！连个的水师都拿不下！”他亲自擂鼓，督促士兵强攻，终于在付出惨重代价后，杀开一条血路，将部分士兵送上了江陵的江岸。
“杀！拿下江陵，重重有赏！”曹仁一马当先，率军冲向城门。
城楼上，于禁一声令下：“放箭！”
箭雨如黑云般压下，冲在最前的曹军纷纷倒下。曹仁挥刀格挡，却也被一支流矢射中左臂，鲜血瞬间染红了战袍。“给我冲！”他忍着剧痛，继续冲锋，终于冲到了城门下，指挥士兵架设云梯。
鲁肃见状，对身旁的士兵道：“把准备好的沸油抬上来！”
数十桶滚烫的沸油从城楼上泼下，惨叫声此起彼伏，云梯上的曹军被烫得皮开肉绽，攻城的势头顿时受挫。
曹操在后方的楼船上看到这一幕，气得咬牙切齿：“于禁、鲁肃、吕蒙……董牧竟留下这么一群硬骨头！”
程昱劝道：“主公，江陵城防坚固，硬攻伤亡太大，不如暂时撤退，另寻时机？”
“撤退？”曹操眼中闪过不甘，“我军已付出这么大代价，岂能半途而废？传令下去，让曹仁不惜一切代价，必须在今日拿下江陵！”
激战持续到午后，曹军发起了十几次冲锋，却始终没能攻破江陵城。城楼下的尸体堆积如山，江水被染成了红色，曹军的士气越来越低落。
曹仁的左臂伤口发炎，脸色苍白如纸，却仍在指挥作战。他看着城楼上依旧严整的守军，终于意识到，江陵不是那么容易拿下的。
“将军，不行了！”一名亲兵哭喊道，“水师被吕蒙打散，粮草船也被烧了，咱们快撑不住了！”
曹仁望着灰蒙蒙的空，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就在这时，江陵城门突然大开，于禁亲率骑兵冲杀出来，鲁肃、吕蒙也各率一军，从两翼包抄，形成夹击之势。
“撤退！快撤退！”曹仁知道大势已去，嘶声下令。
曹军本就疲惫不堪，此刻被守军反击，顿时溃不成军。于禁的骑兵如入无人之境，斩杀溃兵无数；吕蒙的水师也趁机反攻，夺回了江面的控制权。
曹操在旗舰上看到溃湍士兵，知道偷袭计划彻底失败，他狠狠一拳砸在船舷上：“董牧！我定要你好看！”
程昱连忙劝道：“主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再不走，恐怕会被追兵缠住！”
曹操望着近在咫尺却攻不下的江陵城，最终还是咬了咬牙：“撤往柴桑！”
曹军残部狼狈地沿着长江东撤，一路上被吕蒙的水师追着打，损失惨重。等抵达柴桑时，三万大军只剩下不到一万，曹仁因伤势过重，昏迷不醒。
柴桑的太守府里，曹操看着残缺的舆图，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没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偷袭，会被于禁、鲁肃、吕蒙联手挫败，不仅没能解寿春之围，反而损兵折将，士气大跌。
“主公，寿春那边又传来急报。”程昱递上急报，声音低沉，“荀彧，董牧的攻势越来越猛，再不支援，恐怕……撑不了十日了。”
曹操接过急报，双手止不住地颤抖。他知道，寿春若失，他在淮南的势力将被连根拔起，许都也会暴露在董牧的兵锋之下。而他现在兵力受损，根本无力回援。
“传令下去，死守柴桑，整修战船，绝不能再让董牧前进一步。”曹操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另外，快马加鞭去彭城，让夏侯惇尽快想办法，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寿春！”
夜色再次笼罩大地，柴桑的灯火星星点点，却透着一股败亡的气息。曹操站在江边，望着西去的江水，心中充满了不甘和悔恨——他不该低估董牧的布置，更不该轻信夏侯惇兄弟能守住扬州。这场江陵之败，让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被动。
而在江陵，于禁、鲁肃、吕蒙正站在城楼上，望着曹军撤湍方向，长舒了一口气。
“多亏董公早有预料，让咱们加强防备，否则今日后果不堪设想。”鲁肃笑道。
于禁点头：“曹操虽然败了，但实力仍在，咱们不能掉以轻心。快把捷报送往寿春，让董公安心攻城！”
江风吹过城楼，带着胜利的气息。这场江陵保卫战的胜利，不仅守住了荆州的门户，更坚定了董牧攻克寿春的决心。淮南的战局，因这一战，彻底倒向了董牧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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