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乌桓铁骑助牛辅
代郡城外的荒原被连日的厮杀染成了赭红色,清晨的风卷着血腥气,掠过西域枪兵组成的钢铁方阵。袁谭勒马立于高坡,玄甲上的霜花已被热血融化,他死死盯着那片在朝阳下泛着冷光的矛林,嘴角勾起一抹狠厉的笑——经过三日苦战,他终于找到了这马其顿方阵的命门。
“大哥,左翼已被严敬的轻骑缠住,他们转不了向!”袁熙的吼声从右侧传来,他麾下的幽州骑兵正像群饿狼,不断袭扰方阵的侧翼,却始终保持着距离,不让枪兵的长矛发挥威力。
袁谭拔出佩剑,直指方阵中央:“传令重甲步兵,结盾阵推进!不求速胜,只求挤压!让他们的矛杆撞在一起,动弹不得!”
鼓声沉闷如雷,五千河北重甲步兵举着三层厚的铁盾,像一堵移动的墙,缓缓向方阵压去。他们的步伐整齐划一,每一步都踏在枪兵的心跳上。方阵前排的西域枪兵试图用长矛刺穿盾阵,却只能在铁盾上留下火星,后排的枪兵被挤得肩并肩,长矛根本无法平伸,只能徒劳地用矛柄撞击盾墙。
“娘的,这群河北蛮子学精了!”牛辅在阵中怒吼,挥刀劈翻一名突入的袁兵。他的西域枪兵已折损过半,最精锐的三百“铁刺猬”方阵被压缩在不足五十丈的范围内,车师斥候早在昨日的突围中拼光了,只剩下两千杂胡骑兵还在拼死护着侧翼。
一名亲卫跌跌撞撞跑来,甲胄被长矛豁开一道口子:“将军,东南角快撑不住了!袁熙的骑兵凿进来了!”
牛辅望去,只见方阵东南角的矛林出现一道缺口,数十名幽州骑兵正顺着缺口往里冲,枪兵们虽然拼死封堵,却像堤坝上的蚁穴,缺口越来越大。他知道,再撑半个时辰,这支撑他打赢数场恶战的方阵就要彻底崩了。
“弟兄们,跟他们拼了!”牛辅扔掉刀鞘,双手紧握环首刀,正欲亲率亲兵填补缺口,荒原尽头突然扬起一道黄尘,隐约传来震耳的马蹄声。
“援军?”袁谭眯起眼,心中疑窦丛生。父亲袁绍远在邺城,就算收到求救信,也不可能这么快派来援军。他转头看向袁熙,“是你的人?”
袁熙连忙摇头,脸上满是困惑:“我麾下的斥候都在前线,没听有兵马靠近!”
黄尘越来越近,终于露出骑兵的轮廓——大约三千骑,皆披狼皮甲,头戴插着白翎的皮帽,马鞍旁挂着弯刀与狼牙棒,竟是乌桓骑兵!
“乌桓人?”袁谭眉头紧锁,“他们怎么来了?”河北与乌桓素有往来,每年都会有部落来邺城朝贡,按该是友军。
袁熙也松了口气:“许是父亲怕咱们吃亏,调了乌桓援军。这些蛮子战力不弱,正好帮咱们破阵!”
话间,乌桓骑兵已冲到近前。为首的乌桓首领举起狼牙棒,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哨。袁谭正欲下令让亲卫引导他们攻击方阵后侧,却见那首领猛地调转马头,狼牙棒直指袁军阵中!
“杀!”
乌桓骑兵如决堤的洪水,竟朝着袁熙的右翼冲去!他们的弯刀劈在幽州骑兵的后背上,狼牙棒砸烂铁盾,惨叫声瞬间撕裂荒原。袁熙的右翼本就防备着方阵,根本没料到“友军”会突然反水,转眼间便被冲得七零八落。
“什么?!”袁谭目瞪口呆,手中的佩剑“当啷”落地,“他们……他们是冲咱们来的?”
袁熙被亲卫死死护在中间,看着自己的骑兵像割麦子般倒下,眼睛赤红如血:“大哥!乌桓人反了!快撤!”
牛辅也愣在阵中,看着乌桓骑兵在袁军里横冲直撞,半晌才反应过来,猛地大吼:“弟兄们,乌桓兄弟来帮咱们了!杀出去!”
西域枪兵像是被注入了强心剂,残存的枪兵齐声呐喊,矛林突然转向,朝着混乱的袁军猛刺。夏侯尚的轻骑被乌桓人缠住,根本来不及回援,重甲步兵的盾阵也因侧翼崩溃而出现松动。
“杀!”牛辅一马当先,环首刀劈翻两名袁兵,硬生生从缺口杀了出去。杂胡骑兵紧随其后,与乌桓人形成夹击之势,将袁军切割成数段。
袁谭看着阵脚大乱的军队,终于明白自己中了计,他嘶吼着下令:“收缩防线!往代郡城退!”
可溃败的军队早已不听指挥,河北兵、幽州兵、乌桓饶尸体混在一起,堵住了退路。夏侯尚拼死杀到袁谭身边,甲胄上插着三支箭:“大公子,快从北侧突围!再晚就来不及了!”
袁谭被亲卫簇拥着,望着不断倒下的士兵,又看向那支仍在疯狂冲杀的乌桓骑兵,眼中充满了不甘与愤怒:“袁熙!你不是乌桓人是咱们的人吗?!”
袁熙带着残部冲过来,脸上满是血污:“我怎么知道!这些蛮子……他们疯了不成!”
两人正争吵间,乌桓首领已看到他们的旗号,大吼一声,带着数百骑直冲过来。袁谭不敢恋战,只能跟着夏侯尚往代郡方向逃去,袁熙也率残部紧随其后,身后的喊杀声与惨叫声越来越远。
当袁谭兄弟的残兵逃进代郡城时,牛辅已在荒原上收拢了兵马。乌桓首领带着几名亲卫来到他面前,用生硬的汉话道:“牛将军,袁军已退,咱们……要不要乘胜攻城?”
牛辅摆摆手,望着代郡紧闭的城门,笑道:“不急。让他们在城里多待几日,尝尝缺粮的滋味。”他拍了拍乌桓首领的肩膀,“那楼首领,这次多亏了你们,回去我定奏请主公,赏你们十车丝绸、百匹好马!”
那楼咧嘴一笑,露出黄牙:“丝绸好,比狼皮暖和。”
回到中军大帐,牛辅刚解下染血的甲胄,一名亲兵便进来禀报:“将军,徐荣校尉已在帐中等您多时了。”
“哦?子烈来了?”牛辅眼睛一亮,快步走进内帐。
帐中炉火烧得正旺,一名身着黑袍的老人正临窗而立,身形挺拔,正是董卓旧部、曾任并州刺史的徐荣。见牛辅进来,他转过身,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伯元,恭喜大胜。”
牛辅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大笑道:“徐老爷子,你怎么来了!若不是你引来的乌桓骑兵?我今差点交代在代郡了!”
徐荣请他坐下,亲自倒了杯酒:“我早过,乌桓人重情义,当年董老爷子在并州时待他们不薄,如今正是用得上的时候。”
原来,早在董卓担任并州刺史时,特意派熟悉北方事务的徐荣前往五原,联络乌桓、鲜卑等部落。徐荣在并州三年,不仅帮乌桓部落击退了匈奴的侵扰,还教他们耕种、冶铁,深得各部落信任,尤其是那楼所在的上郡乌桓,更是与他结下盟约:“若有急难,乌桓铁骑必至。”
“董卓大缺年就,匈奴势大,团结乌桓驱赶匈奴是及其重要的,让我务必稳住北方部落。”徐荣饮了口酒,眼中闪过一丝怀念,“没想到今日派上了用场。”
牛辅啧啧称奇:“还是岳丈有远见!我还纳闷,你如何能突然从并州调来三千乌桓骑兵,原来是早就结交好的。”
“袁谭兄弟以为找到了方阵的弱点,却不知真正的杀招在这儿。”徐荣笑了笑,“步卒再多,却也怕骑兵冲击,尤其是乌桓这种不讲章法的悍勇骑兵。他们只顾着对付方阵,哪会想到背后会杀出自己‘熟悉’的乌桓人?”
正着,那楼带着几名乌桓头领走进来,见到徐荣,立刻单膝跪地,用乌桓语喊道:“参见徐大人!”
徐荣扶起他们,用流利的乌桓语安抚了几句,又对牛辅道:“那楼他们愿意再帮咱们围代郡十日,十日之后,他们要回草原赶秋猎。”
“足够了。”牛辅眼中闪过狠厉,“十日之内,我定能拿下代郡!”
代郡城内,袁谭与袁熙正对着残破的舆图争吵。
“都怪你!若不是你乌桓人可靠,咱们怎会遭此大败?”袁谭将桌上的酒坛扫翻在地,酒液溅湿了袁熙的衣袍。
袁熙猛地站起,脸色涨红:“大哥怎能怪我?乌桓人一向受咱们节制,谁知道他们会突然反水?我看……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谁?还能有谁?”袁谭冷笑,“除了董牧,谁能让乌桓人冒着得罪咱们袁家的风险反水?”
帐外传来士兵的哭喊声,原来是负责粮草的校尉进来禀报:“大公子,二公子,城中存粮只够三日了!昨日突围时,粮车都被乌桓人烧了!”
两人顿时沉默。缺粮,意味着他们连死守都做不到。
袁熙叹了口气:“大哥,事到如今,争吵无用。不如派人回邺城求援,让父亲再派援兵……”
“求援?”袁谭眼中闪过一丝屈辱,“咱们五万大军,被牛辅的残兵和乌桓蛮子打得大败,还有脸向父亲求援?”他走到窗边,望着城外乌桓骑兵的营帐,“我看,不如趁夜突围,回幽州整顿兵马,再报今日之仇!”
袁熙摇头:“不行!代郡是幽州门户,若丢了,乌桓人便可长驱直入,父亲定会怪罪!”
两人争执不下,帐内的气氛越来越僵。他们都没意识到,这场惨败不仅损兵折将,更在兄弟间埋下了猜忌的种子——袁谭怪袁熙轻信乌桓,袁熙怨袁谭指挥失当,昔日的手足之情,在兵败的压力下渐渐裂痕。
而在城外的中军大帐,牛辅正与徐荣商议攻城之策。
“代郡城墙不高,明日可用投石机轰击北门,乌桓人从东门佯攻,咱们主力从西门突破。”牛辅指着舆图,“只要打开一个缺口,城必破。”
徐荣点头:“我已让那楼派斥候盯着,防止袁谭兄弟突围。他们缺粮,撑不了多久。”
夜深人静时,牛辅走出帐外,望着代郡城头稀疏的灯火,又看向西方长安的方向,喃喃自语:“岳丈,看到了吗?咱们的西凉军,能打赢河北兵!”
风掠过荒原,带着乌桓人烤羊肉的香气,也带着即将到来的胜利气息。徐荣站在他身后,望着星空,仿佛看到帘年董卓在长安时的雄心。他知道,这场胜利不仅仅是牛辅的,更是董卓豪迈英雄气结出的果实——而这,或许只是开始。
代郡的困局,袁氏兄弟的裂痕,乌桓骑兵的悍勇,徐荣的深谋远虑,都在这个秋夜交织,预示着河北战场即将迎来更大的风暴。而远在邺城的袁绍,还不知道自己寄予厚望的两个儿子,已在代郡栽了个大跟头,更不知道,董卓当年埋下的一颗棋子,正悄然改变着北方的格局。
喜欢三国董牧传:董卓的董,放牧的牧请大家收藏:(m.86xiaoshuo.com)三国董牧传:董卓的董,放牧的牧86小说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