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未央朝议争北伐
长安未央宫的晨雾尚未散尽，紫宸殿内已弥漫着凝重的气息。汉献帝刘协坐在龙椅上，脸色苍白得像殿角的玉圭。宦官按流程宣读完对董牧的封赏，就轮到刘协话了。
自从董卓放权，董琰主政以后，他很久没这么紧张过了。压力来源自大殿中的那个人：刘协的目光扫过阶下的文武百官，最终落在左侧首位的董牧身上——这位刚从交州凯旋的州牧，玄色朝服上仿佛还带着南疆的硝烟，只是立在那里便如同一座大山，让周遭的空气都凝重了几分。
“董州牧平定交州，劳苦功高。”刘协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却难掩一丝不易察觉的怯懦，“昨日相国已将捷报奏上，朕心甚慰。只是……”
他顿了顿，看向右侧的灵帝时期老臣，目光最后落在刘备身上。而这位“刘皇叔”，此刻也目光柔和地回应，令他内心稍定：“洛阳乃祖宗陵寝所在，自被关中乱贼驱赶来到长安，朕日夜思念先帝。如今董相国平定关症马踏并州，兵锋正盛，不知何时能荡平曹操，迎朕还都？”
话音刚落，太常杨彪便出列奏道：“陛下所言极是！曹操占据豫、兖、青、徐四州之地，却不知归顺，名为汉臣，实为汉贼！如今董州牧新破交州，士气正盛，董相国派出段老将军，在河北亦屡败袁绍，正可趁此良机，兵分两路：一路由董州牧东进，直取许昌；一路由董相国亲自率军北上，牵制袁绍。待诛杀曹操，迎回陛下还都洛阳，下可定！”
不少大臣纷纷附和，殿内顿时响起一片“诛杀曹贼，还都洛阳”的呼声。这些大臣多是洛阳旧臣，阖家老仍在许昌附近，日夜盼着能重返故都，此刻见汉献帝提及，便如找到了主心骨，纷纷将目光投向董牧，盼他点头应下。
眼见群情激愤，诸臣议论愈演愈烈之际，董牧适时上前一步，声音沉稳如钟，似是定海神针：“此事不妥！”
殿内的喧哗瞬间平息，所有饶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董牧环视群臣，缓缓道：“曹操虽为汉贼，然其在许昌经营多年，根基深厚，且刚吞并青徐二州，合四州之力，将帅齐心，军壮粮足。若贸然重启战端两面作战，袁绍必趁机在河北反扑，我们若无力援助段煨，到时腹背受敌，后果不堪设想。”
他手指向北方继续道：“袁绍占据冀、幽富饶之地，雄踞河北，带甲数十万，这才是我大汉最大的祸患。段煨将军虽在并州连胜，却尚未动摇其根本。若不趁此时机一鼓作气拿下河北，待袁绍缓过劲来，联合曹操夹击关中，我等将无立锥之地！”
“董州牧此言差矣！”一个清朗的声音从群臣中传出，刘备身着左将军朝服，缓步出列，目光直视董牧。
“曹操占据洛阳旧都，身为汉臣却行割据之事，罪该万死！陛下日夜盼着还都，我等做臣子的，岂能因惧袁绍而置君父于不顾？”
他提高声音，语气带着几分激昂：“某虽不才，愿率本部兵马为先锋，直捣许昌！只要董州牧肯出兵相助，定能诛杀曹操，恭迎陛下还都！”
此番正是刘备怂恿献帝提出还都洛阳，他算准朝中老臣对洛阳的怀念，这段时间的接触他越发了解董琰，只要群臣一致，大事可期。只有让董氏兄弟倾巢而出，和曹操、袁绍战作一团，局势趋于明朗的下，才能给他一席之地！
董牧看着刘备，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这刘备打着“忠君”的旗号，实则是想借朝廷之力，发展自身，算盘打得倒是精。他冷笑一声：“玄德公好气魄。只是不知公麾下那数千残兵，够不够曹操塞牙缝？”
刘备脸色一僵，随即怒道：“董州牧休要觑！某虽败于青州，却尚有云长、翼德、子龙相助，何惧曹操！倒是董州牧，坐拥数十万大军，却瞻前顾后，莫非是怕了曹操不成，还是想要养寇自重？”
“放肆！”董琰出列呵斥，此刻刘备露出獠牙，他才认识到父亲和兄弟的正确。紫绶相国袍在晨光中泛着威严，冷静下来的董琰道：“玄德公休要以公谋私！你在青州败给曹操，便想撺掇朝廷出兵为你报仇，将关中将士的性命当你复仇的筹码吗？”
他转向汉献帝，躬身道：“陛下，臣弟所言句句在理。袁绍不灭，河北不稳，关中便永无宁日。曹操不过是癣疥之疾，袁绍才是心腹大患。当年关东联军之乱，便是因袁绍等关东诸侯拥兵自重，如今若不除之，必蹈覆辙！”
刘备还想争辩，董琰却根本不给他机会，继续道：“段煨将军在并州已破壶关，兵锋直指邺城，袁绍之子袁谭、袁尚正在内讧，此乃亡袁绍之时。若此时与曹操全面开战，岂不是前功尽弃？”
殿内的大臣们面面相觑，有的觉得董氏兄弟所言有理，有的却仍心系洛阳，争论再起。杨彪颤声道：“可……可洛阳乃祖宗陵寝，总不能一直落在曹操手汁…”
董牧上前一步，语气斩钉截铁：“待平定袁绍，河北尽入我手，届时挥师南下，曹操不过是瓮中之鳖！陛下还都洛阳，易如反掌！但若此时本末倒置，不仅洛阳回不去，恐怕连长安都难保！”
他看向汉献帝，目光锐利：“眼下，必须先攻袁绍！曹操方面布兵防守与其拉扯，若有良机可赚些便宜，找机会拿回洛阳亦无不可，但万万不可轻启战端。”
刘协看着董牧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群臣列首的董琰，终究是点零头。他虽渴望还都，却也知道董氏兄弟手握重兵，长安的安危全系于他们一身，由不得他不从。“既然董相国与董州牧都认为应先攻袁绍，便依你们所奏。”
刘备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本想借朝议拉拢群臣，逼迫董牧出兵攻曹，却没料到董氏兄弟如此强势，不仅驳斥了他的提议，甚至凭空污蔑他以权谋私，让他在刘协面前颜面尽失。
董琰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冷冷道：“玄德公若闲不住，可率部前往并州，协助段煨将军攻城，只是别忘了留下云长将军和子龙将军，那是你答应了仲谋的。若能立功，朝廷自有封赏。”这话得客气，实则是将他往外赶，免得他在长安碍事。
刘备咬了咬牙，终究是忍下心中怒火，躬身道：“谨遵相国令。”
朝议结束，大臣们陆续散去，董牧与董琰并肩走出紫宸殿。晨雾已散，阳光洒在未央宫的琉璃瓦上，泛着波光嶙峋的金光。
“二弟，今日朝议，你倒是锋芒毕露。”董琰笑道。
董牧望着远处的宫墙，淡淡道：“对付刘备这种人，就得比他更强势。若让他撺掇陛下下旨攻曹，咱们的河北大计就全乱了。”
“放心吧，”董琰拍了拍他的肩，“我已让段煨加速进军，力争在秋收前击破袁绍大军。只要袁绍一灭，曹操便不足为惧。其实以咱们现在的实力，两面作战也是可以，时候你不怕地不怕，现如今怎如此谨慎？”
董牧笑答：“兄长可知高祖刘邦在谋士张良建议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我总结为：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况且若是袁绍和曹操真那么好对付，当初父亲又何必从洛阳退守长安？”
“精辟！”董琰被朱元璋谋士朱升三策震惊，缓过神才解释董卓退守长安的原因：“退守长安暂避锋芒，非是联军强大。那时洛阳的世家大族处处掣肘咱们，粮草供应不及时，不然以西凉铁骑的战力，可不是联军哪些新募士兵可比。”
“竟是如此……”
董牧当时人在凉州，对洛阳的情况并不清楚，此刻听董琰出才知另有隐情：“所以父亲屠灭袁隗一家，并不是为了泄愤？”
“当然也是泄愤。”
董琰继续解释：“父亲退守长安是召开了军议研究的，看中的是长安靠近凉州。这里能迅速得到凉州旧部的兵员支援，士兵士气高昂。同时，长安地处关中平原，土地肥沃，粮食充足，为军队提供了稳定的粮草补给。
此外，长安的水路交通便利，借助渭水和黄河水道，粮草和兵员的运输高效顺畅。相比之下，洛阳门阀士族盘踞，粮草匮乏，交通不便，难以满足庞大的军队需求。这一决策，为了确保军队粮草和兵员的稳定供应，咱们都因此受益……”
看着董琰侃侃而谈，董牧笑着打断：“兄长以为我不知兵否？你这可是班门弄斧啦，要知道你兄弟我刚打下大汉半壁江山！”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尽在不言郑远处的宫墙下，刘备于角落中望着他们言笑晏晏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以今日朝议来看，兄弟两精诚团结难以离间，在董氏兄弟的眼皮底下，想要积蓄力量绝非易事，但他不会放弃——这下乾坤未定，他刘备还没认输。
未央宫的钟声在长安城中回荡，宣告着朝议的结束，也预示着一场决定河北命阅大战即将拉开帷幕。董琰站在宫门前，望着关中平原的方向，心中充满了信心。只要按部就班，先灭袁绍，再除曹操，最后压制住士族门阀，这乱世终将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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