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吕布蛰伏取兖州
正如岁末军议情报所载:年初之时,当董牧正在临洮逗弄长子,关中的局势也在悄然发生变化。
兴平元年,二月。
兖州,东郡濮阳县。
官道上,一支不起眼的商队正缓缓前校驼马载着布匹盐铁,领头的“商人”眼角斜挑,傲气逼人,正是化名后的吕布。
他身后跟着三百精骑,都扮作脚夫,甲胄藏在粗布下,方画戟麻布包裹,混在货箱里——这是他从袁术帐下“借”来的部曲,趁着夜色悄悄离开寿春,一路昼伏夜出,直奔东郡而来。
三日前,他们在东阿城外的破庙里与陈宫接了头。陈宫一身布衣,借着油灯看吕布的部曲名册,指尖在“高顺”二字上顿了顿:“此人是泰山来的?”
“嗯,上月投的某。”吕布压低声音,铁掌攥得货箱咯咯响,“他带的七百甲士,个个能打,某给了个陷阵营的名头。”
陈宫点头,将一卷舆图铺开:“曹操率主力在徐州屠城,兖州只剩荀彧守鄄城、程昱守范县,兵力不足万。张邈在陈留、张超在雍丘都已备好,只等吕将军一声令下。”他指尖点向濮阳,“这里是曹操的粮仓,守将薛兰是个酒囊饭袋,某已买通他的亲卫,三日后三更,以城头火起为号。”
吕布眼中精光乍现:“好!某这三百人,够掀了他的濮阳城!”
“不够。”陈宫摇头,“还需张邈的支持。明日吕将军扮作陈留军的粮队,混入濮阳左近的营寨,待火起时里应外合。高顺的陷阵营可埋伏在西门外,截杀逃兵。”他看着吕布,“温侯切记,此战要快,要悄,莫要惊动鄄城的荀彧。”
三月初三夜,濮阳城的守军正借着月色赌钱。薛兰喝得酩酊大醉,趴在案上打鼾,亲卫偷偷溜到城头,点燃了三堆篝火。
城外营寨里,吕布猛地掀翻货箱,三百精骑瞬间披甲执龋他抄起组装好的方画戟,低喝一声:“随某杀!”
城门早已被亲卫偷偷打开,吕布一马当先冲进城,戟尖扫处,醉醺醺的守军惨叫着倒下。薛兰被厮杀声惊醒,刚摸到佩剑,就被吕布隔着窗棂一戟钉在墙上,血溅了满案酒器。
与此同时,西门外的高顺正盯着城头火光。七百陷阵营甲士列成方阵,甲叶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待城中逃兵涌出,高顺拔剑前指:“结阵!”
铁盾相扣成墙,长戟如林刺出,逃兵撞在阵上,如同撞上礁石,瞬间溃散。高顺面无表情,只挥剑传令:“留三百人守西门,其余随我入城协助吕将军!”
不到一个时辰,濮阳城已尽落吕布之手。陈宫带着张邈的部曲随后赶到,连夜贴出告示:“曹操残虐,屠戮徐州,今奉陈留张公之令,暂摄濮阳,以安百姓。”
城中百姓本就恨曹操屠城,见吕布军纪律严明,高顺的陷阵营沿街巡逻,秋毫无犯,竟有商户主动开门献粮。陈宫趁热打铁,派快马联络张邈、张超:“速起郡兵,以‘清曹操余孽’为名,接管济阴、任城诸郡!”
鄄城太守府,荀彧刚写完给曹操的信,忽闻城外马蹄声急。斥候撞进门来,脸色惨白:“大人!濮阳……濮阳丢了!吕布夜袭入城,薛兰将军战死!”
荀彧手中的笔“啪”地掉在案上,墨汁在信纸上晕开。他猛地起身,走到舆图前,指尖颤抖着划过兖州:“张邈、张超必已响应,这是早有预谋!”
“大人,”属官颤声道,“各县令长多与张邈有旧,方才已有三县遣使投降……”
“慌什么!”荀彧厉声打断,“曹操将军虽在徐州,却留有根基。传我令:其一,闭鄄城四门,加固城防,凡私议降吕者斩;其二,速遣人去范县告程昱,死守东阿、范县,保住这两处粮道;其三,开仓放粮,对百姓‘吕布豺狼,所过之处鸡犬不留,唯有死守,等曹将军回军方能保命’!”
他话音刚落,又有斥候来报:“张超已率雍丘军围了襄邑,夏侯惇将军在东郡被缠住,回不来!”
荀彧深吸一口气,转身对亲卫道:“取我印信,去请枣祗将军。告诉他,东阿是咱们最后的退路,必须守住。”
两日后,程昱的回信送到:“范县已闭城,某杀了主张投降的县丞,百姓愿死守。只是吕布军中有高顺者,其陷阵营锐不可当,昨日冲垮了我军在仓亭津的防线……”
荀彧捏着信纸,眉头紧锁。高顺?他从未听过这号人物,却能让程昱如此忌惮。“看来,陈宫为吕布网罗了不少好手。”他喃喃道,“传令下去,严查城中细作,尤其是与濮阳有牵连的富户。”
濮阳太守府,陈宫正核对各县降书。张邈已接管陈留,张超拿下襄邑,兖州大半已入掌握,唯有鄄城、范县、东阿三城还在荀彧手郑
“公台,”高顺走进来,甲胄上沾着晨露,“方才截获荀彧给枣祗的密信,要死守东阿。”
陈宫展开密信,冷笑一声:“荀彧想保粮道?吕将军,可派臧霸去袭扰东阿,逼枣祗分兵。”
吕布正擦拭方画戟,头也不抬:“某亲自去劈了枣祗!”
“不可。”陈宫按住他,“荀彧就是盼着将军离濮阳。他在鄄城布了多少伏兵,咱们还不知道。不如让高顺去先去挫挫他们的锐气。”
高顺抱拳:“末将遵命。”
三日后,东阿城外。高顺的陷阵营列阵攻城,铁盾挡住箭雨,长戟撬开城门缝隙。枣祗亲自上城督战,热油滚石浇下,陷阵营却不退反进,硬生生在城墙上撕开一道口子。
就在此时,东阿后方突然传来喊杀声——荀彧竟派了一支偏师,绕到陷阵营后方袭扰。高顺当机立断,鸣金收兵:“撤!”
退回濮阳,高顺向陈宫请罪:“末将未能拿下东阿。”
陈宫摇头:“是荀彧的调虎离山计。他知道咱们缺粮,想拖垮咱们。”他转向吕布,“将军,需速办两件事:其一,让张邈催缴陈留粮草,先解燃眉之急;其二,派侯成去徐州边境,堵住曹操回军的路。”
而此时的鄄城,荀彧正对着曹操的回军急报微笑。信中曹操已弃徐州,正星夜兼程赶回,前锋已过定陶。“陈宫想拖,却不知曹操回来得这么快。”他对程昱的信使道,“告诉仲德,再撑十日,必有转机。”
三月末的兖州,暗流汹涌。吕布的势力在陈宫的筹谋下迅速扩张,却因缺粮隐隐受限;荀彧死守三城,靠着“曹操回军”的信念勉强支撑;高顺的陷阵营成了吕布最锋利的刀,却屡屡被荀彧的奇计牵制。
这日,陈宫在濮阳城头望着鄄城方向,对吕布道:“曹操回来,必有一场恶战。将军需在此之前拿下东阿,握稳粮道。”
吕布掂拎方画戟,嘴角勾起一抹狠厉:“某倒要看看,曹操和荀彧,能不能挡得住某的铁骑!”
而鄄城的荀彧,正对着沙盘推演。他在曹操回军的路线上插了根竹签:“就在定陶设伏。陈宫算准咱们缺兵,必想不到明公会带徐州降卒回来……”
风掠过兖州的麦田,将杀机吹向远方。吕布带着部曲潜入的那夜,早已注定这场兖土之争不会平缓。陈宫的周密、荀彧的坚韧、高顺的锐不可当,正随着曹操的回军,一步步将这场暗战推向白热化。
兴平元年夏,兖州的空突然暗了下来。不是乌云蔽日,而是数以亿万计的蝗虫,遮得日头只剩一圈昏黄。它们掠过麦田时,沙沙声盖过了军营的号角;落在城墙上,甲胄瞬间爬满蠕动的虫豸,连方画戟的寒铁都被啃出细密的齿痕。
曹操在定陶大营里,捏着半块被虫蛀的麦饼,指节泛白。斥候刚从濮阳回来,吕布军的战马已开始啃食树皮,侯成的部曲甚至在营中捕蝗为食。“粮道断了三,”荀彧掀帘而入,袍角沾着草屑,“东阿的存粮只剩五日,再打下去,不用吕布动手,弟兄们就得饿死。”
曹操望着帐外,士兵们正挥着戈矛扑打蝗虫,却像在驱赶无穷尽的黑雾。他想起回军时带的徐州降卒,此刻已有人偷偷逃亡,沿途尽是啃光的禾茬和饿死的流民。“仲德那边怎么样?”
“范县也撑不住了,”荀彧声音发哑,“程昱,再不退兵,怕要生兵变。”
濮阳城头,吕布将啃剩的草根扔在地上,方画戟重重砸在城砖上。“一群废物!连蝗虫都挡不住?”他吼着,却见陈宫捧着空粮册走来。
“将军,”陈宫声音平静得可怕,“济阴的麦田全毁了,臧霸从泰山运粮的队被蝗群冲散,只剩十车谷米。高顺的陷阵营,昨日又有三人饿晕在操练场。”
吕布猛地转身,却见城下的曹军也没了动静,营寨里飘着稀疏的炊烟,显然也断了粮。远处的旷野上,饿疯的百姓和士兵混在一起,疯抢着被蝗虫遗漏的残穗,不时响起械斗声。
“曹操那边……”吕布喉结滚动。
“刚收到细作回报,”陈宫道,“曹操杀了两个抢粮的校尉,正在收缩防线。他比咱们更急,却也更清楚——再打,就是同归于尽。”
三日后,一道默契的停火令传遍战场。曹军退往鄄城,吕布军缩回濮阳,中间的旷野成了蝗虫的下。曹操站在城楼上,看着蝗虫啃食双方丢弃的旌旗,忽然对荀彧道:“这虫子,比吕布的戟还狠。”
濮阳这边,陈宫正指挥士兵挖地窖存粮。吕布摸着方画戟,听着远处虫鸣,第一次没了厮杀的念头——他知道,这场仗不是输了,是被贼老给按下暂停键,等熬过这灾年,血还得接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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