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麒麟声起凉州鸣
初平五年春，中原的战火尚未平息，一则关于西凉的消息却悄然传遍了大江南北。
凉州牧董牧，以弱冠之龄，在短短数年间将荒芜的西凉治理得井井有条：湟水两岸的荒地变成了良田，羌汉百姓共居一村，工坊里的铁器远销关中，甚至连从关中逃难来的八万流民，都在他的安置下有了归宿。
更令人称道的是，当袁绍、曹操、公孙瓒等诸侯忙于攻城略地时，他却将精力放在了修水渠、办工坊、编农书上，活脱脱一副“段颎再世”的模样——段颎当年平定西羌，靠的不仅是武力，更影恩威并施、以民为本”的治边之策，如今董牧的做派，正与之隐隐相合。
“麒麟子”的名号，不知从何时起，成了董牧的代称。有人他“身负异禀，能安乱世”，有人他“承段公遗风，终将定西北”。往来于关陇的商人、逃难的流民、甚至是朝廷派往凉州的使者，都在传颂他的事迹：他能叫羌人放下刀箭拿起锄头，他能让工匠造出省力十倍的水车，他分给流民的土地，亩产竟比关中还高。
这股“西凉热”，像一阵风，吹进了各路诸侯的军营和府邸，却吹出了截然不同的反应。
一、曹操的警惕：此子深不可测
兖州鄄城的军帐里，曹操正对着一份从凉州传来的《农会章程》出神。这份由董牧主导制定的文书，详细记载了如何按“工分”分配粮食、如何选举屯长、如何调解羌汉纠纷，字里行间透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条理与务实。
“明公，”荀彧走进来，见曹操对着章程皱眉，便笑道，“这份章程，属下也看过了。董牧在西凉推行的‘工分制’，竟能让羌人与汉人一样按劳取酬，实在难得。”
曹操放下章程，指尖在案上轻轻敲击：“文若不觉得奇怪吗？下诸侯都在抢地盘、扩兵马，他却在西凉种粮、办学、修水渠。寻常人看来是‘舍本逐末’，可细想之下，这才是最可怕的——粮食是根本，民心是根基，他在悄悄做的，是夯实基业。”
他想起初平四年讨伐徐州时，曾听闻董牧在长安主持策试，不仅考经义，还考算术、医理、工匠技艺，当时只觉得“哗众取宠”，如今看来，那是在为治理西凉储备实用人才。
“段颎当年能镇住西羌，靠的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先以武力慑服，再以恩惠安抚。”曹操起身走到舆图前，指着凉州，“董牧这子，青出于蓝。他没像段颎那样大开杀戒，却用土地、工分、安稳日子，让羌汉百姓自愿归附——这种手段，比刀枪更厉害。”
荀彧点头：“明公所言极是。如今西凉粮食充足，民心安定，董牧又收编了数万流民精壮，假以时日，必成我等劲担”
“劲敌？”曹操冷笑一声，眼中闪过锐利的光，“何止是劲担你看他安置流民的法子，分田、教技、编辅兵，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像在棋盘上落子。这等耐心和远见，袁绍、袁术之流拍马也赶不上。”
他顿了顿，对荀彧道：“派人多盯着西凉，他的每一步动作，都要报给我。还有，咱们的屯田也要抓紧，不能让他专美于前。”
在曹操看来，董牧的“麒麟子”之名绝非虚传。这个年轻人不像其他诸侯那样锋芒毕露，却像一块深藏不露的璞玉，正在西凉的土地上悄然打磨，终有一日会绽放出令人不敢直视的光华。这种不显山不露水的崛起，比袁绍的“四世三公”、公孙瓒的“白马义从”，更让他感到警惕。
二、袁绍的轻视：竖子成名耳
冀州邺城的州牧府里，袁绍正与幕僚们宴饮。酒过三巡，有人提起董牧在西凉的政绩，称其“麒麟子”之名，已盖过主公当年讨董之威”。
袁绍闻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嗤笑一声：“董牧？不过是靠着董卓余荫，在西凉占了块没人要的地方，收留些流民，就敢称‘麒麟子’？真是滑下之大稽！”
座下的郭图连忙附和：“主公得是！那董牧年纪轻轻，懂什么军国大事？不过是运气好，西凉暂时无大患罢了。比起主公平定河北、威慑幽并的功绩，他那些种粮、修渠的伎俩，简直不值一提。”
审配也道：“段颎是何等人物？平定西羌三十六种，斩将夺旗，威震边疆。董牧不过是安抚了几个部落，就敢称‘段颎遗风’？依属下看，是关中那些逃难的流民没见过世面，把他吹上了。”
袁绍听得满心舒畅，又饮了一杯酒：“就是这个道理。乱世之中，靠的是兵马强盛、权谋手段，不是什么‘仁政’。他董牧能让西凉流民有饭吃，能挡得住我冀州的铁骑吗？能比得上我麾下的颜良、文丑吗？”
帐内一片附和之声，唯有沮授皱着眉，欲言又止。他曾看过董牧在长安策试时的考题，也听过西凉“工分制”的细节，知道那绝非“伎俩”，而是深谋远虑的治国之策。但见袁绍满脸不屑，终究把话咽了回去。
在袁绍眼中，董牧的崛起充满了“偶然性”：靠着董卓的关系得了凉州，恰逢关中兵乱得了一批流民，又赶上袁绍、曹操等人无暇西顾，才侥幸博得了“麒麟子”的虚名。他出身“四世三公”，自视甚高，根本瞧不上这种“靠种田出名”的诸侯，觉得对方既没有显赫的家世，又没有惊的战功，所谓“麒麟子”，不过是竖子成名，不足为惧。
“等我灭了公孙瓒，再挥师西向，”袁绍放下酒杯，语气带着傲慢，“到时候，让那董牧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威震下’！”
三、袁术的嗤笑：妇人之仁
南阳寿春的袁术府邸，更是将董牧的“麒麟子”之名当成了笑柄。
“听了吗？董卓那次子，在西凉给流民分田，还教羌人打铁，竟被人疆麒麟子’！”袁术在宴会上对着部将大笑，“他以为这是过家家？乱世之中，有粮就该自己吃，有地就该自己占，哪有分给泥腿子的道理？”
长史杨弘劝道：“主公，董牧此举，虽看似迂腐，却收拢了不少民心。西凉如今日益稳固，不可觑。”
“民心？”袁术哼了一声，拍着腰间的假玉玺，“民心能当饭吃？能当兵马用？我告诉你，能决定下归属的，是命！是我手中的玉玺！”他指着窗外，“我马上就要称帝，到时候一道诏书，那董牧要么归顺，要么死！他那点‘仁政’，在朕的威面前，连根草都不如！”
在袁术看来，董牧的做法简直是“妇人之仁”。他信奉的是“强者为王”，觉得粮食就该抢，地盘就该夺，百姓不过是供他驱使的工具。董牧给流民分田、与羌人合作，在他眼里不仅可笑，更是“自弱根基”——把粮食分给别人，自己吃什么？把技艺教给羌人，将来反过来打自己怎么办？
“这种人，成不了大事。”袁术对部将们道，“等我称帝后，先灭了曹操，再西征长安，顺手就能把西凉拿下。到时候，把他那些流民都编为奴隶，让他知道什么疆真正的治理’！”
帐下的孙策听着这番话，心中却不以为然。他去过西凉边境，见过那里的铁器精良、秩序井然，知道董牧绝非袁术口中的“无能之辈”。但他隐忍未发，只是默默饮酒——他清楚，与袁术这种短视之人争辩，毫无意义。
四、刘表的观望：可资借鉴，不可深交
荆州襄阳的州牧府里，刘表正与蒯良、蒯越兄弟讨论董牧的治理之术。案上摆着从西凉传来的《水渠营造法》《羌汉互市章程》，刘表看得十分仔细。
“这个董牧，确实有些手段。”刘表抚着胡须，语气中带着赞许，“他在西凉做的事，与我在荆州安抚流民、联络士族的法子，颇有相通之处。尤其是‘工分制’，按劳取酬，既公平，又能激励百姓，值得借鉴。”
蒯良道：“主公得是。荆州虽安稳，却也有流民问题。若能引入‘工分制’，让流民参与修水利、筑城墙，既能解决劳力，又能安定人心，可谓一举两得。”
“但不可深交。”蒯越插话，语气谨慎，“董牧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城府和手段，且西凉与荆州相隔千里，无直接利害冲突，可保持联络，却不可结盟。否则，将来他势力壮大，西向可图关中，南向可窥荆州，反成隐患。”
刘表点头：“异度得有理。乱世之中，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董牧的‘麒麟子’之名，对我们来，是一面镜子——照见治理的可取之处，也照见潜在的威胁。”
在刘表看来，董牧是个“可远观而不可近玩”的人物。他欣赏对方的治理才能，甚至愿意借鉴其政策，但作为“荆州之主”，他更看重现实的利益和安全。董牧的崛起对荆州暂时构不成威胁，却也不能当成可以信赖的盟友，保持距离、互相借鉴，是最稳妥的态度。
五、西凉的平静：任尔评，我自耕耘
当下诸侯对“麒麟子”之名或警惕、或轻视、或观望时，董牧正在凉州临洮的工学院里，与匠师们讨论新式水车的改良。
“这里的齿轮再改半寸，转动会更灵活。”董牧指着图纸，对郭守道，“还有，能不能在水车旁加个水锤？灌溉之余，还能用来舂米，一举两得。”
郭守捋着胡须，连连点头：“少将军这个主意好！俺们这就试试！”
许褚走进来，递上一封从长安送来的密信，低声道：“少将军，外面都在传您是‘麒麟子’，您比段太尉还厉害。曹操、袁绍他们……反应不太一样。”
董牧接过信，看完后淡淡一笑，随手放在案上：“他们怎么看，与我何干？”
他走到窗前，望着外面正在春耕的田野。湟水两岸，汉人农夫与羌人部落并肩劳作，田埂上的孩子们追逐打闹，工坊的锤声与田地里的号子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生机勃勃的画面。
“许褚你看，”董牧指着这一切，“他们叫我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百姓有地种、有饭吃、有安稳日子过。只要西凉一比别处安稳，‘麒麟子’的名声就一不会散；只要我们一比别人更务实，将来面对那些‘警惕’或‘轻视’我们的人，就一比他们更有底气。”
许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却被董牧眼中的平静与坚定感染。他知道，不管外面怎么议论，自家少将军要做的事，从来都只有一件——把西凉这块土地，耕耘得更好。
初平五年的春风，吹绿了西凉的草原，也吹遍了华夏的每一个角落。“麒麟子”董牧的名字，像一颗投入乱世的石子，在不同的池塘里激起了不同的涟漪。有人视之为潜龙在渊，有人斥之为土鸡瓦狗，有人欲引为外援，有人欲除之而后快。
但这一切，都暂时影响不到西陲的安宁。董牧站在临洮的城楼上，望着远方的祁连山，知道真正的较量还在后面。而他此刻要做的，就是继续埋下种子、疏通水渠、锻造铁器，让这片土地积蓄更多的力量——当风暴来临时，这些看似平凡的耕耘，终将成为最坚实的铠甲。
西凉的阳光下，新播的麦种正在破土而出，像无数个沉默的誓言，预示着一个属于“麒麟子”的未来，正在缓缓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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