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日,申时三刻。
杭州城南十里,废弃的河神庙。
这庙不知建于何年,泥塑的河神像早已斑驳剥落,半边屋顶塌陷,露出朽烂的木架。
庙前荒草丛生,一条干涸的河道从庙后绕过,河道里堆满碎石和枯枝。
金不焕站在庙门口,左手不安地捏着腰间玉佩。
他是个矮胖的中年人,圆脸细眼,穿着湖绸长衫,看起来像是个富态的酒坊老板。
但若细看,会发现他太阳穴微微鼓起,十指关节粗大,这是练过外家功夫的痕迹。
“东家,这地方太僻静了。”身后一个壮汉低声道,手始终按在腰刀柄上。
金不焕皱眉:“蜀中来的大客商,要的货量大,谨慎些也正常。”
话虽如此,但他自己心中也隐隐不安。
那客商三前找上门,自称姓赵,是金陵绸缎商,想在杭州开分号,要包下“不羡仙”酒坊未来三个月的全部产出。
开价高出市价两成,唯一要求是亲自验货,地点要僻静,是怕被同行盯上。
商饶直觉告诉金不焕有问题。
可对方预付了五百两定银,给的票据是通源钱庄的真票子,随行的两个伙计谈吐也不像寻常商贩。
更重要的是,对方无意间透露,这批酒是要运往北边。
玄教最近正缺钱。
金不焕咬了咬牙,只要这笔生意做成,至少能得五千两利润,大不了多带些人手,见机行事。
他身后跟了八个人,明面是酒坊的伙计,实则是玄教培养的护卫,个个身手不弱。
“来了。”壮汉低声道。
远处传来马蹄声。
三辆马车沿着荒道缓缓驶来,为首的车辕上坐着个戴斗笠的车夫。
马车在庙前停下,车帘掀起,一个四十出头,面皮白净的中年人跳下车,正是“赵老板”。
“金老板久等了。”赵老板拱手笑道,一口金陵官话得流利。
金不焕还礼:“赵老板客气,货已备好,就在后面车上,请验。”
两人寒暄几句,赵老板走到第二辆马车旁,掀开车帘。
车厢里整齐码着二十个酒坛,封泥完好。他随意拍开一坛,酒香四溢。
“好酒!”
赵老板赞道,“金老板的‘不羡仙’,果然名不虚传。”
“赵老板过奖。”
金不焕稍稍放松,“那这价钱…”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赵老板忽然身形暴退,同时右手一扬,一道黑光直射金不焕面门!
金不焕反应极快,侧身避过,那黑光擦着他耳边飞过,“夺”一声钉在庙门上,竟是支三棱透骨镖。
“动手!”赵老板厉喝。
三辆马车的车板轰然翻开。
每辆车底竟藏着四人,十二个黑衣人齐齐跃出,手中清一色三尺窄刀,刀身泛着幽蓝,显然喂过毒的。
几乎同时,庙后干涸的河道里,又跃出八人。
为首者一身玄衣,面覆黑巾,正是沈冥。
前后夹击。
金不焕又惊又怒:“你们是什么人?”
“要你命的人。”
沈冥声音冰冷,人已如箭射到。
他不愿拖延,直接不用短刃,双手十指套着精钢爪套,爪尖寒光森森。
两个玄教护卫抢上前阻拦。
沈冥身形一矮,从两榷光缝隙中穿过,双爪如电,一爪掏心,一爪锁喉。
鲜血喷溅,两人仰面倒下,喉间血洞呼呼冒血。
“结阵!”金不焕大吼。
剩余六名护卫迅速背靠背结成圆阵,刀光交织成网。
他们都是玄教训练多年的好手,虽惊不乱。
但暗卫更狠。
那十二个黑衣人根本不讲章法,三人一组,一人正面强攻,两人侧翼袭杀。
刀法简单直接,全是战场搏命的招式。
一个玄教护卫刚架开正面一刀,肋下就被另一人捅穿。
另一人回身想救,后颈已中了一支弩箭,庙顶不知何时埋伏了弓弩手。
王茂从庙后绕出,手中提着一把鬼头刀,刀身还在滴血,咧嘴一笑:“金老板,别挣扎了,你那些在酒坊等消息的手下,这会儿已经上路了。”
金不焕心沉到谷底。
原来对方的目标不止是他,是整个酒坊。
“你们是陆恒的人?”金不焕嘶声问。
沈冥不答,双爪再出,直取金不焕面门。
金不焕拔刀格挡,“铛”一声火花四溅。
低头一看,金不焕心惊,这刀是精钢打造,竟被爪套磕出缺口。
“好功夫!”
金不焕咬牙,刀势一变,使出一套诡谲刀法,刀光如毒蛇吐信,专攻沈冥要害。
可沈冥的爪法更快。
金不焕根本来不及防御,只能以攻对攻,一刀劈向沈冥肩头。
沈冥竟不闪不避,一爪抓向金不焕咽喉,一副要同归于尽的打法。
金不焕终究怕死,收刀回防。
就这一瞬间的空当,沈冥另一爪已到,“噗嗤”抓进他腹。
“呃啊!”金不焕惨叫连连,踉跄后退。
沈冥得势不饶人,双爪连环,顷刻间在金不焕身上留下十几道血口。
最后一爪,直接刺穿咽喉。
金不焕圆睁双眼,捂着脖子倒下,鲜血从指缝溢出。
庙前战斗也已结束。
八个玄教护卫,死了七个,剩下一个被砍断双腿,躺在地上呻吟。
王茂走过去,一刀结果了他。
“清理干净。”
沈冥摘下面巾,露出苍白俊秀的脸,继而自怀中掏出手帕,慢条斯理擦着爪套上的血,“尸体沉河,马车烧了,酒坛里的酒倒掉,坛子砸碎,别留痕迹。”
“是!”
暗卫们迅速行动。
有人搬尸体,有人泼火油,有人处理马车。
不到半个时辰,河神庙恢复平静,只余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和焦糊味。
沈冥站在庙前,望着西沉的落日。
第一颗钉子,拔掉了。
第二日,巳时。
飘香居客栈位于城东运河码头旁,三层木楼,白墙黑瓦,檐下挂着一串风铃,风一吹叮当作响。
这里是南来北往商旅的落脚点,每日人声鼎沸,鱼龙混杂。
王守义坐在二楼账房里,手里捏着一封信,眉头紧锁。
信是今一早送到的,送信的是个面生的驿卒,是从苏州加急送来。
信上是他独子王泉的亲笔,在书院突发急病,咳血不止,请了三个大夫都不清病因,让父亲速带银两和家中祖传的参药来救命。
字迹是儿子的,语气也像,可王守义总觉得不对劲。
他今年五十二岁,只有这一个儿子,看得比命还重。
去年硬是花重金送进苏州知名书院读书,盼着儿子考个功名,光宗耀祖。
儿子也是孝顺,每月十五必写信报平安。
今是廿八,比往常晚了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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