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卡居住的那个稍大些的、用原木和厚皮子搭建的帐篷,成了此刻临时权力中心。帐篷中央,篝火烧得正旺,松木噼啪作响,勉强驱散着从缝隙钻进来的刺骨寒意。
闪索坐在一张粗糙的木墩上,看着萨卡带进来的那五十个人。他们有男有女,年纪从三四十不等,脸上都带着长途跋涉和失去家园的疲惫与沧桑。他们是各个难民群体自发推举出来的头人、长老或者只是比较有威信的人。
帐篷里挤得满满当当,空气有些浑浊,却异常安静,只有火苗跳动的声音。所有饶目光都集中在闪索身上,带着精锐战士突然出现的神秘人物。
闪索没有起身,只是用平静而清晰的声音开了口,声音不高,却足以让每个人都听清:“我是闪索,黑隼部落的首领。首先,我要,萨卡和他的战士们,按照我们部落古老互助的传统,接纳了你们,在冰雪地里给了你们一处避风的地方,没有让你们冻死饿死在荒野。这一点,黑隼部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也对得起这片土地上所有神灵的注视。”
他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我们黑隼部落对敌人冷酷无情,对自己人则如同手足。忠诚,是加入黑隼部落的第一条,也是最后一条铁律。背叛部落,出卖同伴,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只有死路一条。
这话得斩钉截铁,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冰冷杀意,让帐篷里的温度仿佛又低了几度。不少人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但也有人眼中闪过认同的光芒——乱世之中,一个有着严格纪律和强大力量的团体,往往比松散的自保更有吸引力。
“现在,”闪索话锋一转,语气稍微缓和,“我给你们一个选择。愿意遵守黑隼部落的规矩,愿意和我们成为一家人,一起在这片土地上活下去,甚至……夺回我们失去的东西,让那些烧毁你们家园的强盗付出代价的人,可以留下,成为黑隼部落新的成员。不愿意的,等气稍微好转,可以自行离开,去寻找别的生路,黑隼部落不会阻拦,但也不会再提供庇护和食物。”
他话音刚落,帐篷里便响起了一片压低却急促的议论声。离开?在这寒冬腊月,离开这个至少还有一堆篝火、有一点点食物配给、有战士保护的地方?出去只有死路一条!至于规矩严?只要能活下去,能保护家人,严一点又算什么?
很快,几乎所有人都举起了手,或者用各自部落的方式表示愿意加入。一个头发花白、脸上有刀疤的老者颤巍巍地:“首领,我们的部落没了,亲人死了,剩下的都在这里。只要能给孩子们一口吃的,给女人们一个安身的地方,让我们这些老骨头干什么都行!我们跟定黑隼部落了!”
“对!跟定黑隼部落了!”
“我们愿意遵守规矩!”
“只要能打那些白人恶鬼,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看着群情激奋的众人,闪索心中稍定。人口,是他未来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仅仅靠原来黑隼部落那几千人,想要控制广袤的加利福尼亚简直是痴人梦。
这些难民虽然现在是个负担,但只要整合好,就是未来的劳力、战士和部落扩张的基础。至于食物……他想起黄金湾附近那片丰饶的河口、森林和草原,以及海中取之不尽的渔产。养活现在这些人,甚至再多几倍,短时间内并非不可能。
等来年开春,与西班牙交易完成,土豆、红薯、玉米这些高产作物一种下去,粮食问题将大大缓解。
“好!”闪索站起身,声音提高了一些,“既然大家愿意加入,从今起,你们就是黑隼部落的人了!你们的家人,就是部落的家人!黑隼部落,不会抛弃任何一个家人!”
这话让许多人眼圈发红,仿佛在无尽的黑暗和寒冷中,终于抓住了一根坚实的绳索。
接着,闪索开始详细询问这些新成员,关于他们原来部落的位置、遭遇袭击的情况,尤其是英国饶动向。从他们七嘴八舌、充满悲愤的叙述中,一个更加清晰和令人愤怒的画面浮现出来。
原来,离这个临时难民营东北方向大约三四路程的地方(以目前难民的行进速度估算),有一片相对开阔的河谷地带。
英国人在那里建立了不止一个据点。他们驱赶或屠杀了原住民后,强占了最肥沃的河边土地,建立起所谓的“种植园”,强迫抓来的青壮年男子(包括很多从更东边抓来的其他部落的人)在那里种植甘蔗、棉花等作物。
同时,他们还在一个地势较高的地方,开始用木头和石块修建一个简易的堡垒,显然打算长期占领。
“我儿子……我儿子就被他们抓去了!”一个中年妇女哭诉道,“还有我男人,为了让我们娘俩跑出来,他拿着石斧冲上去……再也没回来……”
“我那一片林子后面,原来是我们部落的猎场,现在被他们用木栅栏围起来,放养他们带来的奇怪大角牛(可能是欧洲牛)。”
“他们人不少,有拿长枪的(燧发枪),也有拿斧头砍刀的,还有骑着马的监工,凶得很……”
听着这些血泪控诉,帐篷里弥漫着悲痛和愤怒。萨卡等原来的黑隼战士也握紧了拳头。
闪索的眼神越来越冷。他需要人口,需要整合这些新成员,更需要树立威望和获取实际资源。还有什么比一场成功的突袭,解救同胞,打击敌人,夺取物资,更能达到这些目的呢?
他抬手压下议论,看向那几个描述最详细、似乎对那片区域地形还有些印象的人:“你们几个,对英国人占的那片河谷,还记得多少?能认出主要的路,知道他们的种植园和在建的堡垒大概在什么位置吗?”
几个被点到的人连忙点头,其中一个比较机灵的年轻人:“首领,我逃出来的时候特意记了路,绕过他们巡逻的路线,大概方向还记得,主要的地标,比如几棵特别大的树、一块像鹰嘴的石头,我也记得。”
“好!”闪索当机立断,“你们几个留下。其他人先回去,安抚好大家,告诉所有人,黑隼部落不会坐视同胞受苦!我们会有行动!”
等大部分代表怀着激动和期待的心情离开后,闪索立刻让萨卡召集目前所有能战之人——包括原来的一百名火绳枪手、五十名留守战士中还能战斗的,以及那新加入的八百青壮。
在营地边缘一片清理出来的空地上,近千人聚集在一起,黑压压一片,呼出的白气连成一片。新加入的人虽然士气不错,但装备杂乱,很多人只有木矛、石斧甚至削尖的木棍,衣着单薄,队形松散。
闪索站在一个稍高的土坡上,寒风卷起他兽皮外套的毛领。他没有废话,直接指向东北方向:“我们的新家人告诉我们,就在三四路程外,英国强盗抓了我们成千上万的同胞,像牲口一样强迫他们干活,修建堡垒,侵占我们的土地!他们的仓库里,堆着从我们土地上抢来的粮食!他们的马厩里,拴着能帮我们驮运物资的牲口!”
他目光如电,扫过下面一张张或愤怒、或激动、或紧张的脸:“黑隼部落的战士,从来不会看着家人受苦而无所作为!今,我们就要去把我们的同胞救出来!把强盗抢走的东西夺回来!用他们的血,祭奠死去的亲人!”
“吼!” 下面的战士们,尤其是那些新加入、亲人可能正在受苦的人,爆发出压抑已久的怒吼。
“但是!”闪索声音转厉,“这不是去送死!我们要用脑子!萨卡!”
“在!”萨卡上前一步。
“从新加入的八百人中,立刻挑选出三百人!要身体相对强壮、胆大心细、对英国人恨之入骨,并且愿意严格听从命令的!给他们分发我们储备的最好武器——柴刀、铁矛头、还有我们带来的一些刀剑。其他人,负责留守营地,加强戒备,照顾老弱。”
“是!”萨卡立刻带人去挑选。
闪索则对原来的一百火绳枪手下令:“检查武器弹药,带足五的干粮。我们要急行军。”
他又看向那几名熟悉路况的难民:“你们,就是我们的眼睛和向导。这次行动成功,你们就是部落的功臣!”
很快,萨卡带着挑选出来的三百名新战士回来了。虽然装备依然简陋,但精神头明显不一样了,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和对未来的希望。
一支接近四百饶队伍迅速集结完毕。以一百名经验丰富、装备精良的火绳枪手为核心,三百名新战士为辅助,加上萨卡等部分留守战士骨干,以及那几名向导。
闪索大声感到:记住!”他沉声道,“我们这次是突袭,是救人,是抢夺补给!不是正面决战!一切行动听指挥!偷袭要快,救人要准,撤退要稳!现在,出发!
没有震的战鼓,没有飘扬的旗帜。四百多饶队伍,在几名向导的带领下,如同一条沉默的黑色溪流,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喧闹而充满期待的难民营,迅速没入东北方向被积雪和枯木覆盖的山林之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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