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根除内患,计除昭滑
江雾如纱,漫过会稽山的余脉,将东瓯治所的飞檐染得一片潮湿。刚蒙蒙亮,露台上的青石栏杆已凝满水珠,欧阳远负手而立,玄色长袍的下摆被晨风吹得微晃,指尖捻着一卷刚送到的竹简,竹片边缘因受潮而微微发卷,却丝毫不影响其上墨字的清晰——那是猗顿布在郢都的暗线传来的密报,墨迹里还带着江雾的凉意。
“昭滑家族卷入王室采购案,昭阳已命廷尉彻查,其长子昭毅的郎中之职已被褫夺,现囚于府中待审。”欧阳远低声念着,指腹摩挲过“昭阳猜忌”四字,竹片上的刻痕硌得指尖微麻。他抬眼望向江面,雾气中隐约可见往来的渔舟,像被水墨晕开的剪影,可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史书里那个名字——昭滑。
这个在楚威王麾下以“五年灭越”闻名的能臣,当年以监军之名入越,表面抚民,实则暗布眼线,挑唆越国王室子弟内斗,借饥荒之年煽动部族叛乱,硬生生将那个曾与楚、齐并称东南雄强的越国拆得支离破碎。如今,这条蛰伏的毒蛇竟盘踞在东瓯腹地,以楚国监军的身份盯着自己这片刚复苏的土地,如芒在背。
“好个雷霆手段,”欧阳远嘴角勾起一抹冷峭,“可惜,你算错了时代,也找错了对手。”
“主公。”身后传来轻响,猗顿如影随形般出现在石阶下,一身粗布短打,草鞋上还沾着泥点,仿佛刚从市井回来。他躬身道:“昭滑自三日前起称病闭门,府中护卫从八人增至二十,皆是楚国王室禁军出身,腰间佩的都是制式长剑,剑穗上系着楚地特有的朱红络子。”
欧阳远转过身,晨光透过雾霭落在他脸上,明暗交错间,眼神锐利如鹰:“增护卫,是怕了。郢都的风声传得比江水流得还快,他该猜到昭阳要动他了。”
“可他毕竟是楚国监军,明着动他,恐引楚廷震怒。”猗顿道,声音压得极低,“需得让他‘死得其所’。”
“越地多瘴疠,多山林,一个‘病逝’或‘遇袭’的监军,楚国未必会深究,”欧阳远冷笑一声,指尖在竹简上敲出轻响,“尤其是当昭阳正忙着清洗他家族的时候,少一个碍眼的昭滑,或许正中那位令尹下怀。”他顿了顿,补充道,“但要‘死’得合乎情理,得让所有人都信。”
“主公已有计策?”
欧阳远点头,转身走向露台旁的案几。案上摊着一张绢帛,是东瓯周边的舆图,江水用靛青勾勒,山脉以赭石晕染。他取过狼毫,蘸了些朱砂,在绢帛一角快速画下三道弧线,又在弧线旁分别点了三个墨点:“第一步,攻心;第二步,诱行;第三步……送他一场谁也挑不出错的意外。”朱砂在绢帛上晕开,像极了将落的血痕。
一、攻心为上
三日后,昭滑的卧房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青铜熏炉里燃着驱寒的艾草,烟丝袅袅,却驱不散帐内的沉闷。昭滑斜倚在榻上,锦被盖到胸口,脸色蜡黄,眼下泛着青黑——这病倒是半真半假,郢都传来的消息搅得他彻夜难眠,真生出几分寒热来。
“将军,郢都来的家书。”亲卫捧着一个桐木盒子进来,盒子上盖着昭府的封泥,泥印是昭家独有的“滑”字篆文。
昭滑眼中闪过一丝急切,挣扎着坐起身,接过盒子。他认得这盒子是家仆常用的,可拆开时却觉不对劲——寻常家书用的是素面竹简,这次的竹片却泛着淡淡的油光,像是被什么东西浸泡过。他心中生疑,取过案上的火石,点燃一支松明,凑近了细看。
竹片遇热,原本空白的地方渐渐显出一行字,墨迹呈暗褐色,与家书正文的玄色截然不同:“阳君已疑,速筹千金自赎,迟则祸及全族。”
“阳君”是昭阳的尊称。昭滑捏着竹简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竹片边缘几乎要嵌进肉里。他早料到采购案会牵连家族,却没料到昭阳竟已动了杀心,还要“千金自赎”——他在东瓯监军三年,俸禄虽厚,却哪有千金之资?
“将军?”亲卫见他脸色骤变,低声唤道。
“没事。”昭滑将竹简攥在袖中,强压下心头的惊悸,“让厨房炖些参汤来。”
亲卫退下后,他掀开被子下床,走到窗边。窗外是庭院里的桂树,叶子被雨水打得发亮,院墙外隐约传来孩童的歌谣声,调子轻快,词却听得他心头发紧:
“郢都云厚遮明月,江东水暖可养鳞。
凤凰折翅难归巢,不如潜游入浅滩。”
一遍又一遍,唱得清晰。昭滑猛地推开窗,冷风吹得他打了个寒颤。这哪里是童谣?“郢都云厚”分明指昭阳专权,遮蔽君听;“江东水暖”是东瓯一带可作退路;“凤凰折翅”更是暗讽他如今处境——这歌谣定是有人刻意教给孩童的,句句戳中他的心事。
“将军!这必是姒蹄那贼子的诡计!”副使昭厉恰在此时进来,他刚从外面巡查回来,脸上还带着怒色,“属下在市集上听了一路,百姓都在传这歌谣,明摆着是冲您来的!”着便按上腰间的剑柄,“属下请命,去拿几个唱歌的顽童来审问!”
“不必。”昭滑挥手制止,声音沙哑,“若真是诡计,他们怎知郢都的事?昭阳查采购案的消息,除了族中核心,只有楚廷少数人知晓……”他烦躁地踱步,腰间的玉玦被摩挲得发亮,“千金……我去哪凑这千金?”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通报:“文寅先生求见。”
昭滑一愣。文寅是欧阳远身边的谋士,负责打理东瓯与蛮族的贸易,平日与楚营从无往来,此时来访,意欲何为?他眼中闪过警惕,却还是道:“让他进来。”
文寅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麻布袍,手里拎着个布包,进门就拱手作揖,脸上堆着愁苦:“昭将军安好?在下今日来,是有件烦心事想跟将军念叨念叨。”
“文先生客气了,请坐。”昭滑不动声色,示意昭厉在旁作陪。
文寅坐下后,唉声叹气地打开布包,里面露出几块残破的青铜碎片,上面刻着模糊的云雷纹:“将军也知道,前些日子主公让属下清剿山越余孽,在他们的老巢里搜出些这玩意儿——听懂行的,是当年越国王室的礼器,若是能越临淄,卖给那些收藏古董的世家,少也值千金。”
昭滑的目光落在青铜碎片上,瞳孔微缩。
“可主公定下规矩,越国旧物一概归公,严禁私售,”文寅又叹了口气,语气带着惋惜,“属下也是看着可惜,这么好的东西,放着也是蒙尘……”他抬眼看向昭滑,眼神似不经意,“将军在楚廷人脉广,不知有没有什么法子?”
昭滑指尖在膝上轻轻敲击,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越王室礼器?千金?这岂不是意?他面上不动声色,只淡淡道:“私售国宝乃是重罪,文先生还是慎言。”
“是是是,属下失言了。”文寅连忙合上布包,起身告辞,“打扰将军休养,属下这就告辞。”
待文寅走后,昭厉才道:“将军,这文寅来得蹊跷,莫非是……”
“是诱饵,”昭滑打断他,眼中却闪过一丝决绝,“但这诱饵,我必须吞下。”他看向窗外,桂树叶上的水珠滴落,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的水花,“为了昭家,只能冒险。”
二、请君入瓮
五日后,夜色如墨,楚营后院的角门悄悄打开,一个穿着齐地服饰的商人跟着亲卫走进偏厅。商人头戴高冠,腰间挂着玉佩,脸上带着精明的笑意,正是猗顿所扮。
昭滑坐在主位,面前的案上摆着一盏油灯,火苗摇曳,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他盯着猗顿,开门见山:“先生自称临淄田氏派来的,可有凭证?”
猗顿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璧,双手奉上。玉璧呈苍白色,上面刻着田氏的族徽——一只衔着禾苗的玄鸟,纹路细腻,确是田氏信物。昭滑接过玉璧,指尖划过纹路,他曾在楚廷见过田氏使者佩戴类似的玉饰,形制丝毫不差。
“田氏主君久闻将军之才,”猗顿躬身道,“知将军在楚地受昭阳排挤,特命在下送来诚意——愿以千金为聘,请将军入齐为客卿,助田氏打理江东事务。”
昭滑把玩着玉璧,玉质温润,却暖不了他冰凉的心。千金聘礼,客卿之位,听起来诱人,可他毕竟是楚国臣子,若真投了齐,便是叛国。他冷哼一声:“我乃楚臣,食楚王俸禄,岂能事二主?先生请回吧。”
“将军此言差矣。”猗顿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极低,“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如今楚王年迈体衰,太子昏聩,昭阳把持朝政,排除异己——将军就算有经纬之才,在楚国又能施展几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昭滑紧绷的侧脸:“况且,将军家族正因采购案受牵连,昭阳的手段,将军难道不知?今日是褫夺官职,明日或许就是满门抄斩。田氏主君了,只要将军愿归齐,不仅奉上千金,还能设法为昭家脱罪。”
昭滑的心猛地一颤。他最担心的便是家族安危,猗顿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心中最脆弱的那扇门。他沉默着,油灯的火苗映在他眼中,忽明忽暗,分不清是犹豫还是挣扎。
猗顿见状,从怀中取出一份礼单,放在案上:“这是田氏先付的定金,五十镒黄金,藏在城外的山神庙中,将军可先派人取来应急。若将军应允,三日后,我们在江北渡口交接,船已备好,直抵临淄。”
完,他不再多言,拱手告辞。偏厅里只剩下昭滑一人,油灯的光晕在他脸上流转,他拿起礼单,上面的字迹力透纸背,仿佛带着黄金的重量。
三更时分,窗外忽然传来三声鸦啼,凄厉刺耳。昭滑猛地抬头——这是他与郢都暗线约定的警示信号,意为“事急,速逃”。
最后一丝犹豫被鸦啼撕碎。他霍然起身,走到墙边,取下挂着的佩剑,对门外低喝:“传我命令,让心腹亲卫备好船只,明日三更,运‘农具’去江北渡口。”
门外的亲卫应声而去。昭滑看着案上的玉璧和礼单,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他一生为楚效力,最终却要靠叛国才能保全家族,想来也是讽刺。可事到如今,他已别无选择。
三、连环杀局
月黑风高,江面上不见半颗星子,只有三艘货船借着夜色悄悄驶离码头。船帆被染成墨色,在风中无声地鼓胀,船头的灯笼用黑布罩着,只漏出一点微弱的光,勉强照亮前方的水域。
昭滑站在中船的甲板上,身披蓑衣,斗笠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他望着船尾激起的浪花,浪花在黑暗中泛着细碎的白,像碎掉的月光。船舱里堆着的“农具”,其实是他命人从山越旧巢搜来的越王室青铜礼器——正是文寅那日“无意”透露的宝物。只要将这些东西越江北,交给齐商,便能换得千金和一条生路。
“将军,已过中流,再有半个时辰就能到江北渡口。”亲卫上前禀报,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
昭滑点点头,正想些什么,忽然见前方水面亮起一片火光!不是零星的渔火,而是成片的火把,映红了半边,十艘战船从两侧的芦苇荡里驶出,船头插着东瓯的玄鸟旗,帆布上的火焰纹在火光中栩栩如生。
“停下!奉主公令,稽查私运!”船头传来一声大喝,正是东瓯水师统领舟侨,他手持长戟,盔甲在火光中闪着冷光。
昭滑心头一沉,厉声喝道:“放肆!我乃楚国监军,奉楚王令巡查江防,谁敢拦我!”
“查的就是你这楚使!”另一个声音响起,苍泓踏着跳板跃上船板,长剑出鞘,剑尖直指昭滑,剑身映着火光,亮得刺眼,“我等早已查实,你私盗越国重器,欲叛楚投齐,今日人赃俱获,还敢狡辩!”
“一派胡言!”昭滑又惊又怒,才知中了圈套。他挥剑指向苍泓:“给我杀出去!”
楚兵纷纷拔刀,与东瓯士兵厮杀起来。甲板上顿时刀光剑影,惨叫声、金铁交鸣声混在一起,落入江中,惊起一片水鸟。昭滑趁机想往船舱退,却被几个东瓯士兵拦住,他挥剑砍倒两人,刚要突围,忽然觉肩头一麻,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将军中箭了!”有楚兵惊呼。
昭滑低头看去,肩头插着一支细的箭,箭杆是黑木所制,箭头泛着暗绿色,像是涂了毒液。他心中猛地一凉——这是蛮族常用的吹箭!他刚要拔箭,却觉那麻痹感顺着手臂蔓延开来,半边身子都动不了了。
混乱中,他瞥见芦苇荡里闪过一个黑影,那黑影手中握着一支吹管,正是方才扮作齐商的猗顿。四目相对的瞬间,猗顿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随即隐入黑暗。
昭滑的心彻底沉入冰窖。他终于明白,从“家书”到童谣,从青铜礼器到齐商的邀约,全是一个局,一个专为他设下的死局。
四、尘埃落定
黎明时分,“重伤”的昭滑被抬回楚营。他躺在榻上,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发青,肩头的伤口处泛着诡异的青黑色。欧阳远带着医官匆匆赶来,一进门就急道:“快!不惜一切代价救治昭将军!”
医官上前查看伤口,眉头紧锁,半晌才道:“主公,这箭上涂的是蛮族特有的瘴毒,无药可解,只能用金针暂时压制,拖延些时日……”
昭滑费力地睁开眼,看到欧阳远的身影,眼中迸发出怨毒的光。他挣扎着伸出手,死死抓住欧阳远的衣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唇间溢出黑血:“是你……好狠的计……”
欧阳远俯身,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两人能听见:“比起将军当年灭越的狠辣,我这点手段,算得了什么?”他看着昭滑震惊的眼神,继续道,“你放心,昭阳那边我已送去千金,他答应保全你家族,对外只你病逝——毕竟,一个‘殉职’的忠臣,比一个叛国的罪臣,更能让楚廷体面。”
昭滑目眦欲裂,想再什么,却猛地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溅在锦被上,像绽开的红梅。恰在此时,昭厉匆匆而入,看到这一幕,立刻换上悲愤的表情,跪倒在地:“将军!末将这就修书禀报楚王,定要请兵剿灭蛮族,为您报仇!”
欧阳远直起身,叹息道:“昭副使节哀,昭将军身中蛮毒,便是华佗再世也难救……医官,务必用心照料,能拖一日是一日。”
接下来的三日,楚营里弥漫着哀赡气氛。医官每日来“诊治”,实则只是做做样子,昭滑的气息一日比一日微弱,最终在第三日黄昏断了气。
消息传出,欧阳远亲自下令,以诸侯之礼厚葬昭滑。出殡那日,他一身素服,亲自扶棺送至江边。送葬的队伍绵延数里,楚兵披麻戴孝,百姓沿街跪拜,哭声震。
棺木被装上船,即将顺江而下,送往楚地安葬。欧阳远站在码头,望着那艘船,江风吹起他的素服衣角,他轻声道:“当年越国覆灭,百姓流离失所,尸骨遍野,今日送你归葬,只算还了万分之一的血债。”
江水流淌,带着棺木缓缓远去,像是带走了一段沉重的过往。
五、余波暗涌
昭滑咽气的当晚,昭厉跪在灵堂前守灵。烛火在风中端倪明灭,将棺木上的朱漆映得忽红忽暗。他的目光落在供桌上的玉璧上——那是齐商留下的聘礼,此刻却成了烫手山芋。
将军临终前可曾留下只言片语?欧阳远不知何时立在他身后,素服上还沾着江风带来的潮气。
昭厉浑身一僵,想起藏在袖中的血书。那是他在整理昭滑遗物时,从枕下暗格里发现的,血字斑驳,力透竹简:欧阳远乃越国复兴之主,不可力敌,当速禀楚王......
将军只愧对楚国......昭厉低头,将玉璧推向欧阳远,这东西,还是请先生带走吧。
欧阳远接过玉璧,指尖抚过田氏族徽,忽而轻笑:昭副使可知,这玉璧是三年前田氏献给楚王的贡品?他转身时衣袂带起烛火,在玉璧上投下扭曲的阴影,楚王将它转赐昭阳,又被昭阳赏给了某个宠妾。
昭厉瞳孔骤缩。他终于明白,所谓田氏聘礼,不过是欧阳远从昭阳府中盗出的赃物。这环环相扣的局中局,竟连昭阳都成了棋子。
更深露重时,昭厉独自回到居所。月光透过窗棂照在案上,血书的字迹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幽光。他颤抖着将竹简投入炭盆,火苗舔舐着竹片,声里,欧阳远三个字化作焦黑的碎片。
有些真相,知道便是死罪。他对着灰烬呢喃,忽然听见窗外传来夜枭的啼剑
与此同时,百里外的江北渡口,一艘挂着齐国旗帜的商船正悄然启航。船主舱内,猗顿将一封密信交给齐国使者:楚使暴毙,死因......与蛮族有关。
齐国使者会意一笑,将密信收入漆盒:欧阳先生的意思,齐王已明白。他取出半块虎符放在案上,这是田氏给东瓯的投名状,只待先生发兵江北。
江风卷着浪涛拍打着船舷,猗顿望着南岸渐隐的灯火,轻声道:请转告齐王,东瓯水师已整装待发。
三日后,楚都郢城。昭阳收到来自东瓯的加急军报:监军昭滑遭蛮族伏击身亡,其弟昭厉继任。他将军报掷于案上,冷笑一声:死得倒是时候。
堂下,廷尉呈上抄家清单:昭滑长子昭毅的私库里,搜出越国青铜礼器三十七件,疑似当年灭越时私吞。
昭阳把玩着案头的玉璧——正是欧阳远来的那枚。他忽然明白,昭滑的死,既是欧阳远的投名状,也是对自己的警告。
传令昭厉,昭阳起身望向窗外的楚王宫,着他将昭滑的遗物运回郢都,朕要亲自查验。
消息传到东瓯时,欧阳远正在江畔练剑。剑锋划破水面,惊起一群白鹭。他收剑入鞘,听着猗顿的禀报,忽而轻笑:楚王要遗物?那就给他......一份大礼。
十日后,楚使抵达东瓯。昭厉亲自将装有昭滑遗物的檀木匣呈给使者,匣中除了几件旧衣,还有半块破碎的玉璧——正是当年昭阳赏赐给宠妾的那枚。
楚使回京复命时,匣中玉璧不慎滚落于楚王脚下。楚王拾起玉璧,见内侧刻着二字,勃然大怒。
与此同时,齐国边境传来急报:东瓯水师陈兵江北,似有异动。
昭阳跪在楚王殿前,额角冷汗涔涔。他终于明白,欧阳远这招计除昭滑,实则是一石三鸟——既除了东瓯心腹大患,又挑起楚齐猜忌,更借楚王之手除掉了自己这个政担
好个欧阳远......昭阳望着殿外如血的残阳,喃喃自语,你这盘棋,下得真大啊。
江风掠过会稽山,带着百越之地特有的腥气。欧阳远站在治所露台上,望着江北隐约的战船影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主公,楚国使臣已离境。猗顿呈上密报,郢都传来消息,昭阳被楚王褫夺令尹之职,贬为庶民。
欧阳远点头,目光投向更远的北方:下一步,该让齐军发现楚军在边境的调动了。
猗顿领命而去。欧阳远铺开舆图,狼毫饱蘸朱砂,在楚齐交界处画下重重一笔。血色晕染间,仿佛已能看见两国刀兵相向的烽烟。
第二十七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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