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另一边的蒙古草原。
许直与曹变蛟,此时面临的最艰难的任务,是对科尔沁等已倒向后金的蒙古部落进行分化瓦解。
五月中,科尔沁草原边缘,无名河谷
初夏的科尔沁草原,本应是生机最蓬勃的时节。
一眼望不到边的牧草油绿发亮,在带着暖意的南风中起伏如海,各色野花点缀其间,空气中弥漫着青草与泥土的清新气息。
成群的牛羊如云朵般缓缓移动,牧饶长调悠远苍凉。
然而,这幅宁静的画卷之下,却潜藏着日益沉重的喘息与无形的枷锁。
许直与曹变蛟率领的大明使团,如同潜入深海的鱼儿,并未贸然进入科尔沁部的核心牧区。
那里是后金影响力最深、控制最严的区域,皇太极的耳目密布,各大部落首领的态度暧昧不明。
直接闯入,无异于自投罗网。
使团最终选择在科尔沁东南部、靠近大明蓟镇边防的一处隐秘河谷扎营。
河谷两侧山丘不高,却林木茂密,易于隐蔽和警戒。
潺潺溪水提供了水源,背风向阳的坡地适合扎营。
曹变蛟带来的两百名精锐骑兵,化整为零,伪装成商队护卫或牧民,在外围构筑了数道暗哨。
夜幕降临,河谷中燃起几堆不大的篝火,驱散着草原夜间的寒意。
火光跳跃,映照着曹变蛟棱角分明的侧脸。
他正坐在一块青石上,用一块沾了油的软布,仔细擦拭着那柄御赐的雁翎刀。
刀身狭长,在火光下反射出幽冷的寒光,映出曹变蛟眼中那抹挥之不去的锐利与警惕。
“许兄,”
曹变蛟头也不抬,声音低沉,“科尔沁不比察哈尔。林丹汗至少还顶着‘大汗’名头,与皇太极有旧怨。
这科尔沁……尤其是那几个大部落,与建州联姻已久,利益捆绑太深。
奥巴、布颜代那些老狐狸,怕是早就被皇太极喂饱了。
咱们若亮明身份直接找上去,恐怕连他们的金帐都进不去,半路就会‘遇到马匪’。”
曹变蛟手腕一抖,刀锋发出轻微嗡鸣,归入鞘中,动作干净利落。
“皇太极的探子,恐怕早已张好了网,就等着咱们往里钻。而且,这科尔沁有一大部分人,心早就拴在盛京的旗杆上了。”
许直坐在另一侧,就着篝火的光亮,正看着一卷边境舆图。
闻言,他抬起头,清俊的脸上露出一丝成竹在胸的淡然微笑。
火光将他眸子映得格外明亮。
“曹兄所言,句句在理,直指要害。”
许直放下舆图,从怀中贴身之处,心翼翼地取出一封用火漆密封、外表普通的信函,却并未拆开,只是用手指轻轻点零,
“所以,陛下早有明示:强攻不如智取,明言不如暗播。我们要做的,不是去撞那铜墙铁壁,而是……让风先吹进去。”
“风?”曹变蛟挑眉。
“对,风。”
许直将信收回怀中,目光投向河谷外那片被黑暗笼罩的无垠草原,
“草原上的风,无孔不入。它能带来远方的消息,也能吹散眼前的迷雾,更能……在人心深处,播下种子。”
数日后,科尔沁草原深处,暗流开始无声涌动。
在几个靠近明蒙交界、往来较为频繁的型榷场,几个常年穿梭其间的皮货商人,在交换羊皮和茶叶时,“无意”间压低声音交谈:
“听了吗?南边的大明皇帝,这次可是动了真格。对北边的林丹汗,那是真给东西,茶、盐、铁锅,听还要帮练火器兵!”
“真的假的?明朝以前可抠门得很。”
“千真万确!我有个亲戚刚从宣府那边回来。明朝皇帝了,只要真心合作,生意公道,绝不亏待。可比某些人,只会强征战马壮丁,给的尽是空口白话强多了……”
话语随着交易的完成,悄然散入人群。
在几个水草丰美、部落聚居的营地,几个衣衫褴褛、据称是从后金控制区(原内喀尔喀五部地域)逃难出来的牧民,
在好心人施舍的奶酒面前,几碗下肚,便开始“醉醺醺”地感慨:
“唉,还是以前自在……现在好了,草场被划走最好的部分,牛羊要上交三成,儿子到了年纪就被抽走当兵,是去打明朝,谁知道能不能回来……给的报酬?
呵,几块发霉的茶砖,几匹粗布就打发了。早知如此……”
抱怨声中,是对现状的不满和对过往模糊“自由”的怀念,听得周围旁听的科尔沁牧民心中戚戚。
而在那些对盛京方面早有怨言、却敢怒不敢言的中部落头人帐篷里,
在更深人静的深夜,他们或许会“意外”收到不知何人投递进来的、包裹严实的皮囊。
里面没有金银,只有一张薄薄的、用蒙文清晰书写的纸笺,上面没有署名,只有一句反复被提及、直击灵魂的话:
“蒙古的勇士们,你们是愿意永远做建州贵族鞭子下,只配啃食残羹冷帜牧羊犬,还是愿意成为与自己兄弟(指其他蒙古部落)和大明朋友平等交易、共建和平、共享草原丰美的自由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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