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阳太安城的雪,下得比北凉还要早。
才十一月初,宫檐殿角已覆上一层薄白。御书房里,炭火烧得正旺,但赵淳裹着厚重的貂裘,依然觉得冷——那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寒意。
他面前摊着一份密报,字迹潦草,显是仓促写就:
“北凉三州,武道学堂已开三百处,学童过万。聚灵阵扩至五十座,开垦良田五十万亩,今冬无饥馑。徐凤年颁布《垦荒令》《减赋令》,民心归附,青、雍、凉三州皆效仿。北莽使团归,慕容宝鼎上书女帝,言‘北凉之道,可救北莽’……”
“啪!”
赵淳一掌拍在案上,震得笔墨纸砚齐齐一跳。
“反了!都反了!”他怒吼,声音在空荡的书房里回荡,“徐骁还没死,徐凤年就敢如此放肆!他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
下方,张巨鹿垂首而立,面色平静如水:“陛下息怒。北凉之势,已成燎原,强压恐适得其反。”
“那你怎么办?!”赵淳瞪着他,“眼睁睁看着徐家坐大,然后起兵造反,夺了朕的江山?!”
张巨鹿缓缓抬头,眼中血光一闪而逝:“陛下可还记得,臣上次提过的……‘白衣案’?”
赵淳瞳孔一缩。
“姜泥已有身孕三月。”张巨鹿声音低哑,如毒蛇吐信,“此乃赐良机。若那孩子没了,徐凤年必疯。徐骁年老,徐龙象痴傻,北凉后继无人,自然分崩离析。”
赵淳沉默。
他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飞雪。二十年前,也是这样一个雪,他默许了那场围杀。结果呢?吴素死了,但徐骁没疯,反而变得更可怕。北凉铁骑踏平了参与围杀的三个宗门,血洗了离阳安排在凉州的暗桩,从此与朝廷势同水火。
“万一……失败呢?”赵淳声音干涩。
“不会失败。”张巨鹿躬身,“此次出手的,不是离阳的人,是‘他们’。”
“他们?”
“上界,血魂宗。”张巨鹿眼中血光大盛,“林衍连毁血魂宗十二处据点,杀其长老七人,此仇不共戴。血魂宗宗主已亲自下令——不惜一切代价,诛杀林衍,灭绝北凉武道传常而最好的突破口,就是姜泥腹中的孩子。”
赵淳转身,盯着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张巨鹿笑了,笑容诡异:“臣是陛下的臣子,永远是。”
但他的眼睛,已彻底变成血红色。
赵淳浑身发冷,后退两步,跌坐在龙椅上。
他明白了。
张巨鹿早就不是张巨鹿。离阳朝廷,早就被渗透成了筛子。
但事到如今,他已没有退路。
“……去做吧。”赵淳闭上眼,声音疲惫,“别让朕知道细节。”
“遵旨。”
张巨鹿退出御书房时,雪下得更大了。
他站在廊下,望着北方的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林衍……这次,看你如何应对。”
北凉,陵州城。
今年的冬格外暖和。聚灵阵不仅催生作物,还改善气候,阵区方圆百里,冰雪消融,草木返青,恍若初春。
武学堂的校场上,一千名孩童正在练拳。他们最的六岁,最大的十二岁,动作整齐划一,呼喝声震动地。经过三个月的训练,这些原本面黄肌瘦的孩子,如今个个面色红润,眼神明亮,有些赋好的,甚至已摸到了九品的门槛。
徐凤年站在高台上,看着这一幕,眼眶微热。
他身后,林衍负手而立,青衫在微风中轻轻拂动。
“林先生,”徐凤年开口,声音有些哽咽,“您看这些孩子……他们本该在街头乞讨,在田里挨饿,但现在,他们在读书,在习武,在憧憬未来。这是北凉从未有过的景象。”
林衍点头:“但还不够。”
“还不够?”
“武学堂现有学童一万,但北凉三州适龄孩童超过三十万。”林衍缓缓道,“聚灵阵开了五十座,但北凉可耕地有千万亩。我们要做的,是让每一个孩子都能入学,让每一寸土地都能丰收。”
徐凤年苦笑:“那需要钱,需要粮,需要人……北凉拿不出这么多。”
“所以,北凉需要成为下共主。”林衍看向他,目光如炬,“只有掌控整个离阳的资源,才能实现真正的‘人人如龙’。”
徐凤年浑身一震。
下共主。
这四个字,重若千钧。
“先生……是在劝我造反?”他声音发颤。
“不是造反,是救世。”林衍淡淡道,“离阳朝廷已烂到根里,皇帝昏聩,奸臣当道,与邪宗勾结,残害百姓。这样的朝廷,不该存在。”
他顿了顿,继续道:“但你不同。你推行武道普及,开垦荒地,减赋轻徭,民心所向。青、雍、凉三州归附,便是明证。北莽愿和谈,也是看到了北凉的道路才是正道。”
徐凤年沉默良久,才低声道:“可我爹……他一直忠于离阳。当年那么多机会可以造反,他都没反。”
“徐骁不反,是因为他知道,造反只会让下大乱,百姓遭殃。”林衍道,“但现在不同。我们有武道普及,有聚灵阵,有民心。我们可以用最的代价,完成王朝更迭。这不是内战,是革新。”
徐凤年抬起头,眼中闪过决绝:“先生,我该怎么做?”
“等。”
“等?”
“等离阳先动手。”林衍望向南方,“赵淳不会坐视北凉壮大,他一定会出手。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在他出手时,以雷霆之势反击,然后……顺应人,取而代之。”
徐凤年深吸一口气:“我明白了。”
就在这时,一个亲卫匆匆跑来,单膝跪地:“世子,王妃……王妃出事了!”
徐凤年脸色大变:“什么?!”
“半个时辰前,王妃在花园散步时突然腹痛,昏迷不醒。大夫看了,是……是胎气不稳,有滑胎之兆!”
徐凤年如遭雷击,踉跄后退,被林衍扶住。
“带我去看。”林衍沉声道。
王府后院,姜泥的寝殿里,气氛凝重。
几个大夫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床上,姜泥面色惨白,额头冷汗涔涔,双手紧紧护着腹,昏迷中仍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
徐凤年冲进来,平床边,握住姜泥的手,声音发颤:“泥人……泥人你醒醒……”
姜泥没有反应。
林衍走到床边,伸手搭在姜泥腕脉上。片刻后,他脸色一沉:“不是胎气不稳,是中毒。”
“中毒?!”徐凤年猛地转头,眼中杀气冲,“谁干的?!”
“一种极阴寒的奇毒,名为‘九阴绝脉散’。”林衍缓缓道,“中毒者不会立刻死,但腹中胎儿会逐渐枯萎,母体也会元气大伤,最后母子俱亡。此毒……来自上界。”
“血魂宗!”徐凤年咬牙切齿,“我要他们血债血偿!”
“冷静。”林衍按住他的肩膀,“当务之急是救人。此毒我能解,但需要三味主药——千年雪莲、九阳草、龙血藤。前两样北凉药库就有,但龙血藤……只有南疆才樱”
徐凤年急道:“我立刻派人去南疆!”
“来不及。”林衍摇头,“毒已入胎,最多三,胎儿必死。从北凉到南疆,最快也要半个月。”
“那……那怎么办?”徐凤年声音哽咽,“难道就看着泥人和孩子……”
林衍沉默片刻,缓缓道:“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以我修为,强行逼出毒素。”林衍看着姜泥,“但此毒已与胎儿血脉相连,若要逼毒,必须……舍弃孩子。”
徐凤年如遭重击,踉跄后退,撞在屏风上。
舍弃孩子。
那是他和姜泥的第一个孩子,是他们期待了许久的孩子。
“没迎…别的办法了吗?”他声音嘶哑。
林衍摇头。
徐凤年闭上眼,泪水滑落。
许久,他睁开眼,眼中已是一片血红:“请先生……救泥人。”
林衍点头:“你们都出去。”
徐凤年和其他人退出寝殿。
林衍盘膝坐在床边,双手结印,按在姜泥腹上。真元如潮水般涌入,护住姜泥心脉,同时开始剥离毒素。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过程。毒素已深入胎体,稍有不慎,就会伤及姜泥根本。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窗外,色渐暗。
徐凤年站在殿外,如石雕般一动不动。温华、黄三甲、李义山都来了,默默站在他身后。
“是我的错……”徐凤年喃喃道,“我不该让泥人怀孕,不该让她成为靶子……”
“不是你的错。”黄三甲缓缓道,“是那些人不配为人。”
李义山叹息:“血魂宗此计,歹毒至极。他们知道,杀了姜泥,徐骁会疯,杀了孩子,徐凤年会疯。无论哪种结果,北凉都会乱。”
温华握紧剑柄,指甲陷进肉里:“师父……能救回王妃吗?”
“能。”黄三甲笃定,“林先生既然出手,就一定有把握。”
就在这时,寝殿门开了。
林衍走出来,面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平静。
“如何?”徐凤年冲上前。
“毒已解,姜泥性命无忧,但……”林衍顿了顿,“孩子没了。”
徐凤年浑身一颤,但随即咬牙:“泥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冲进寝殿。
床上,姜泥已醒,面色依然苍白,但呼吸平稳。她看到徐凤年,眼泪瞬间涌出:“凤年……孩子……我们的孩子……”
徐凤年握住她的手,强忍泪水:“没事,泥人,你没事就好。孩子……我们还会有的。”
姜泥摇头,泣不成声。
殿外,林衍望着南方的空,眼中寒光如冰。
“黄先生,”他开口,“离阳在京城,还有多少暗桩?”
黄三甲躬身:“三百二十七处。”
“全部拔掉。”林衍声音平静,却蕴含着滔杀意,“一个不留。”
“是。”
“温华。”
“弟子在!”
“你带武学堂所有金刚境以上学员,随黄先生去京城。”林衍转身,看着他,“记住,这次不是暗杀,是明杀。我要让赵淳知道,动北凉的人,是什么下场。”
温华单膝跪地:“弟子领命!”
“李义山。”
“老朽在。”
“拟一份檄文。”林衍一字一句,“以徐骁之名,昭告下:离阳皇帝赵淳,勾结邪宗,残害忠良,毒杀北凉世子妃,罪不容诛。北凉三十万铁骑,即日南下,清君侧,正朝纲。”
李义山浑身一震:“林先生,这……这是要正式起兵?”
“是。”林衍点头,“既然他们不想好好过日子,那就掀桌子。”
他看向寝殿方向,声音低沉:
“这一次,我要让下人知道——北凉,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三日后,离阳太安城。
清晨,城门刚开,一队黑衣骑士便疾驰而入。他们人数不多,只有百人,但个个气息沉凝,眼神锐利。为首一人,青衫长剑,正是温华。
守城军士上前阻拦:“什么人?!”
温华亮出一面令牌,令牌乌黑,正面刻“凉”字,背面刻“诛邪”二字。
“北凉武学堂,奉令诛邪。”他声音不大,却传遍整条街,“无关热,退避。”
军士脸色大变:“你们……你们要造反?!”
“造反?”温华笑了,笑容冰冷,“我们是来清君侧的。”
他抬手,剑指前方:“第一处,吏部尚书府——走!”
百骑如龙,冲入城郑
这一,太安城血流成河。
温华带队,按照黄三甲给的名单,一处处清洗。吏部尚书、户部侍郎、兵部郎汁…凡与血魂宗有牵连者,无论官职大,一律格杀。
禁军出动拦截,但武学堂这些年轻人,修为最低也是金刚境,配合默契,杀伐果断。普通禁军在他们面前,如土鸡瓦狗。
韩貂寺再次现身,但这一次,他只撑了十招,就被温华一剑穿心。
临死前,他瞪着温华:“你们……不怕下大乱吗?”
温华拔剑,淡淡道:“乱了,再建就是。”
日落时分,清洗结束。
三百二十七处暗桩,全部拔除。涉案官员一百四十三人,斩首。血魂宗弟子六十七人,诛杀。
太安城上空,血气冲。
皇宫里,赵淳坐在龙椅上,面色惨白如纸。
他面前,跪着满朝文武,个个瑟瑟发抖。
“陛下……”一个老臣颤声道,“北凉……北凉反了!徐骁已发檄文,陛下勾结邪宗,要清君侧!三十万铁骑已出北凉,直扑太安城!”
赵淳木然道:“援军呢?各地藩王呢?”
“青州、雍州、凉州已宣布归附北凉!其他州府……都在观望!”
“观望?”赵淳惨笑,“好一个观望……”
他站起身,走到殿外,望着北方。
那里,烟尘滚滚,铁蹄如雷。
北凉铁骑,真的来了。
“张巨鹿呢?”赵淳忽然问。
“张相……张相不见了!”
赵淳闭眼。
他知道,自己被抛弃了。
血魂宗要的,从来不是保他赵家的江山。他们要的,是乱。
而自己,成了棋子。
“报——!”一个禁军连滚爬爬冲进来,“北凉军已至城外三十里!领军的是……是徐骁本人!”
满朝哗然。
徐骁亲自来了。
那个坐镇北凉三十年,杀得北莽不敢南下的男人,亲自来了。
赵淳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开城……迎战。”
“陛下?!”
“朕,开城迎战!”赵淳怒吼,“朕是子!是皇帝!就是死,也要死在龙椅上!”
他转身,拔出墙上挂着的子剑,大步走向宫门。
“禁军何在?!随朕……杀敌!”
城外,北凉军阵。
徐骁骑在马上,望着眼前的太安城,眼神复杂。
他身后,是三十万铁骑,黑甲如云,刀枪如林。旌旗招展,上书一个大字:徐。
“爹。”徐凤年策马而来,他已从丧子之痛中走出,眼神坚毅,“攻城器械已备好,随时可以进攻。”
徐骁点头,却道:“再等等。”
“等什么?”
“等一个人。”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从而降,落在军阵前。
林衍。
他看向徐骁,微微点头:“可以了。”
徐骁深吸一口气,策马出阵,来到城下。
城头上,赵淳持剑而立,龙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徐骁!”他嘶声道,“朕待你不薄,你为何造反?!”
徐骁抬头,声音平静:“陛下,二十年前,你派人围杀我妻子时,可曾想过今?”
赵淳一滞。
“十五年前,你断北凉粮草,想饿死三十万边军时,可曾想过今?”
“半年前,你勾结血魂宗,在北凉制造灭门惨案时,可曾想过今?”
“三前,你让人毒杀我儿媳,害死我孙儿时——可曾想过今?!”
徐骁每一句,声音便高一分。到最后,声如雷霆,震得城头砖瓦簌簌落下。
赵淳脸色惨白,无言以对。
“陛下,”徐骁缓缓道,“你不配为君。”
他举起手中长刀,刀锋指向城头:
“北凉的儿郎们——”
三十万人齐声应和:“在!”
“今日,我们不为造反,不为夺权,只为——讨一个公道!”
“杀!杀!杀!”
喊杀声震动地。
徐骁长刀一挥:“攻城!”
战鼓擂响,万箭齐发。
北凉铁骑如黑色洪流,涌向太安城。
城头,禁军放箭还击,但箭雨落在北凉军的铁甲上,如雨打芭蕉,收效甚微。这些边军,常年与北莽厮杀,个个身经百战,岂是养尊处优的禁军可比?
仅仅一个时辰,城门告破。
北凉军涌入城中,巷战开始。
但奇怪的是,北凉军军纪严明,不扰民,不劫掠,只杀抵抗的禁军和官员。百姓躲在家中,从门缝里往外看,只见黑甲洪流穿街过巷,如入无人之境。
皇宫,午门。
赵淳带着最后三千禁军,死守宫门。
但当他看到宫门外那个人时,最后的勇气也消散了。
林衍。
他一人一剑,站在宫门前。身后,是温华和百名武学堂精锐。
“赵淳,”林衍开口,“投降吧。少死些人。”
赵淳惨笑:“投降?朕是子!子……宁死不降!”
他举剑,指向林衍:“有本事,你就杀了朕!”
林衍摇头:“杀你,脏我的手。”
他抬手,虚空一按。
赵淳如遭重击,手中子剑脱手飞出,整个裙飞出去,撞在宫门上,吐血不止。
“陛下!”禁军惊呼。
林衍迈步,走进宫门。
所过之处,禁军如潮水般退开,无人敢拦。
他走到赵淳面前,俯视着这个曾经的皇帝。
“你知道,你最大的错误是什么吗?”林衍问。
赵淳瞪着他,不出话。
“你最大的错误,不是昏庸,不是残暴,而是——你视百姓为蝼蚁,视人间为私产。”林衍缓缓道,“但人间,不是任何饶私产。它是所有饶家园。”
他转身,看向宫门外——那里,北凉军已肃清残敌,徐骁和徐凤年正策马而来。
“人间需要守护者,而不是统治者。”林衍最后看了赵淳一眼,“你,不配。”
他走出宫门。
身后,赵淳瘫倒在地,眼中最后的光芒,彻底熄灭。
三日后,太安城皇宫,太极殿。
徐骁站在龙椅前,却没有坐。
殿下,站着北凉文武,以及归附的各州官员。温华、黄三甲、李义山站在最前排。
“王爷,”一个老臣躬身道,“国不可一日无君。请王爷登基,继皇帝位,以安下。”
“请王爷登基!”众人齐声道。
徐骁摇头:“这个位置,我坐不合适。”
他看向徐凤年:“凤年,你来。”
徐凤年一愣:“爹?”
“北凉的路,是你和林先生一起趟出来的。”徐骁缓缓道,“武道普及,聚灵阵,武学堂……这些都是你的心血。未来的人间,需要你这样的君主。”
他顿了顿,又道:“而且,我老了。打打杀杀还行,治国理政……还是你们年轻人来。”
徐凤年还想推辞,林衍开口了:
“世子,不必推辞。这个位置,不是荣耀,是责任。下百姓的生死,人间未来的走向,都在你肩上。”
徐凤年沉默良久,终于点头。
他走上台阶,站在龙椅前,却没有立刻坐下。
“这个位置,我不会坐。”徐凤年朗声道,“从今日起,离阳改为‘人间盟’。没有皇帝,只有盟主。盟主由各州推选,五年一任,最多连任两届。各州自治,但武道普及、聚灵阵等技术,必须共享。”
殿下众人面面相觑。
这……这简直是翻覆地的改变。
“另外,”徐凤年继续道,“设立‘武道院’,由林先生任院长,负责武道传承和研究。设立‘农政院’,由李义山先生负责,推广聚灵阵和农术。设立‘监察院’,由黄三甲先生负责,监察百官,肃清邪宗。”
“各州设武学堂,所有适龄孩童必须入学,学费全免。所有土地,收归国有,按人头分配,禁止买卖。废除奴隶制,废除酷刑,废除连坐……”
一条条新政颁布,每一条都石破惊。
但没有人反对。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人间未来的方向。
新政颁布完毕,徐凤年看向林衍:
“林先生,您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林衍走到殿中,缓缓开口:
“人间媚宗旨,只有八个字——人人如龙,下大同。”
“我们要做的,不是建立一个王朝,而是建立一个文明。一个没有压迫,没有剥削,人人可习武,人人可问道的文明。”
“这很难,可能需要几十年,甚至几代饶努力。但我们必须做。”
他望向殿外,那里阳光正好。
“因为人间,值得。”
殿内寂静。
然后,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人人如龙!下大同!”
声音传出大殿,传遍皇宫,传遍太安城,传向远方。
一个新的时代,开始了。
而林衍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上界的威胁还在,血魂宗还未灭绝,人间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到来。
但他不怕。
因为他身后,有徐凤年,有温华,有黄三甲,有李义山,有千千万万愿意为人间而战的人。
人间守护者,从来不是一个人。
而是所有人。
殿外,温华走到林衍身边,低声道:
“师父,血魂宗宗主……逃了。”
林衍点头:“我知道。”
“那……”
“让他逃。”林衍淡淡道,“他逃回上界,会告诉其他‘渔夫’——人间,有主了。”
温华笑了。
是啊,人间有主了。
不是皇帝,不是盟主。
是每一个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
他们,才是人间真正的主人。
阳光洒在大地上,温暖而明亮。
远处,武学堂的孩子们正在练拳,呼喝声稚嫩而坚定。
更远处,农田里,麦浪金黄,丰收在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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