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陵州城。
北地的秋来得早,去得也快。才十月下旬,寒风已如刀子般刮过城头,卷起零星雪花。城墙上的“徐”字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旗面残破,却依旧挺立。
陵州是北凉三州之一,虽不如凉州那般直面北莽兵锋,却也是重镇。城中街巷纵横,商铺林立,往来客商络绎不绝,叫卖声、马蹄声、孩童嬉闹声混成一片,透着一股边塞特有的粗犷生机。
城西有座不起眼的茶楼,名为“听雪”。
楼高三层,临街的窗户糊着厚厚窗纸,隔绝了寒风,却隔不断街上的喧哗。三楼雅间里,炉火烧得正旺,铜壶里的水咕嘟咕嘟冒着白气。
林衍坐在窗边,手里捧着一杯热茶。
茶是北地常见的砖茶,煮得浓酽,入口微苦,回味却甘。他慢慢喝着,目光透过窗纸的缝隙,看向楼下长街。
街对面,是个铁匠铺。
铺子不大,门脸老旧,门口挂着块木牌,上面歪歪扭扭刻着四个字:温记打铁。
此刻铺子里,一个穿着破旧棉袄的年轻人正抡着铁锤,叮叮当当地敲打着一块烧红的铁坯。他约莫二十出头,面容普通,皮肤黝黑,双手布满老茧,额头上汗水混着煤灰流下来,在脸上划出一道道痕迹。
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铁匠学徒。
但林衍看得分明——年轻人每一次抡锤,手臂肌肉的发力都恰到好处,锤头落点精准,力道层层递进,暗合某种韵律。那看似粗笨的铁锤,在他手中轻若无物,每一次落下,却又重若千钧。
更关键的是,年轻人呼吸绵长,气息内敛,周身三尺之地,空气微微扭曲——那是武道修为达到一定境界后,真气自然外放形成的“场”。
指玄巅峰。
半步象。
林衍放下茶杯,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这子,倒是沉得住气。”
他的,正是温华。
当年离开北凉前,林衍教了温华三式剑招,留了句话:“剑道在心,不在形。何时你能以指玄之境,打出象之势,便可出师。”
如今看来,温华离那个门槛,只差一线。
而这一线,需要机缘,需要磨砺,更需要……生死之间的领悟。
楼下长街忽然一阵骚动。
几匹快马疾驰而来,马蹄踏碎青石板上的薄雪,溅起泥水。马上骑士清一色黑衣劲装,腰佩长刀,神情冷峻,当先一人手中高举一面黑色令旗,旗上绣着金色“凉”字。
“北凉王令!”骑士高声喝道,“全城戒严!所有江湖人士,即刻到城防司报备!违令者,以细作论处!”
街上一阵哗然。
商贩慌忙收摊,行人匆匆躲避,茶馆酒肆里涌出不少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又出什么事了?”
“听昨夜里,城外三十里的张家庄,全村一百二十三口,死得干干净净!”
“什么?!又是灭门惨案?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起了!”
“可不是嘛!死状都一样——全身精血被抽干,只剩皮包骨头,脸上还带着诡异的笑……邪门得很!”
“官府查出来了吗?”
“查个屁!前两起案子,钦监都派人来了,是‘妖物作祟’,可连妖物的影子都没见着!”
议论声中,恐惧在蔓延。
铁匠铺里,温华停下了手中的锤子。
他抬起头,看向街上疾驰而过的北凉铁骑,眼神平静,但握着锤柄的手,指节微微发白。
良久,他放下铁锤,解下围裙,转身进了里屋。
再出来时,已换了身干净布衣,背上多了个长条包袱。
包袱用粗布裹着,看不出里面是什么,但长度形状,分明是剑。
温华锁了铺门,将“温记打铁”的木牌翻过来——背面刻着四个字:暂停营业。
然后,他朝着城北方向走去。
步伐不快,却很稳。
林衍放下茶钱,起身下楼。
他跟在温华身后,隔着二十丈距离,不紧不慢。
街上人潮汹涌,但两人之间仿佛有一条无形的通道,行人会自动避开,让出一条路。
温华没有回头。
他穿过三条街,拐进一条巷。巷子很深,两侧是高墙,墙头堆着积雪。走到一半时,他停下脚步,缓缓转身。
“跟了我三条街。”温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阁下有何指教?”
林衍从巷口走来,青衫拂过青石板上的残雪。
他走到温华面前三尺处站定,看着这个当年在襄樊城外执着求剑的少年,如今已是沉稳内敛的指玄巅峰剑客。
“剑练得如何了?”林衍问。
温华浑身一震。
他死死盯着林衍的脸,眼中先是疑惑,随后是难以置信,最后化作狂喜。
“师……师父?!”
声音颤抖,几乎破音。
林衍点头:“是我。”
温华扑通一声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头,再抬头时,眼眶已经红了:“弟子温华,拜见师父!”
“起来。”林衍扶起他,上下打量,“不错,指玄巅峰,根基扎实。那三式剑招,练到第几式了?”
“都练成了。”温华擦了擦眼角,努力让声音平稳,“但第三式‘剑起波澜’,始终差一点火候。弟子觉得……缺零什么。”
“缺实战。”林衍淡淡道,“缺生死之间的磨砺。”
温华眼睛一亮:“师父是要……”
“张家庄的案子,你知道多少?”林衍问。
温华神色一肃:“昨夜发生的,弟子今早去打听了。全村一百二十三口,死状与之前两起一模一样——精血被抽干,尸体枯槁,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官府是妖物,但弟子去看过现场……”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没有妖气,没有邪气,只迎…一股极淡的、阴冷的‘死意’。像是某种阵法,或者……仪式。”
林衍眼中闪过赞许:“能看出‘死意’,你这几年没白练。那不是妖物,是‘人祸’。”
“人祸?”
“有人以活人精血为引,布下‘血祭之阵’,修炼邪功,或是……召唤什么东西。”林衍望向城北,“你刚才,就是想去张家庄?”
“是。”温华握紧背上的包袱,“弟子觉得,这事不简单。北凉正值多事之秋,世子殿下刚刚接手军务,王爷身体又……不能让这些宵之辈,乱了北凉的根基。”
林衍看了他一眼:“徐凤年待你如何?”
温华正色道:“世子殿下对弟子有知遇之恩。当年若不是殿下收留,弟子早就饿死在襄樊城外了。后来殿下知道弟子是师父的徒弟,更是关照有加,给淋子这个铁匠铺安身,还允许弟子自由练剑。”
他顿了顿,补充道:“殿下从未要求弟子为北凉效力,但弟子……想为北凉做点事。”
“很好。”林衍点头,“知恩图报,是剑客本分。但你要记住——你手中的剑,不是为了报恩而挥,是为了心中的‘道’而挥。”
“弟子明白。”
“明白就好。”林衍转身,“走吧,去张家庄。我带你看看,这下到底藏着多少‘毒蛇’。”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巷,径自往城门走去。
守城军士认得温华——这个在城里打了三年铁、沉默寡言的年轻人,据是世子殿下关照的人。见他出城,又带着个气度不凡的青衫客,军士不敢阻拦,恭敬放校
出了城,地骤然开阔。
北地原野一片枯黄,远处山峦起伏,山顶已覆白雪。官道蜿蜒向前,路上行人稀少,只有几辆运货的牛车慢吞吞走着。
温华展开身法,一步三丈,快如奔马。
林衍跟在他身侧,看似闲庭信步,速度却丝毫不慢。
“师父,您的修为……”温华忍不住问。
“比你高一点。”林衍淡淡道。
温华咂舌。
他如今指玄巅峰,半步象,在北凉年轻一代中已是顶尖。世子殿下徐凤年象初期,稳压他一头,但那是北凉王倾尽资源培养的结果。而师父的“高一点”,恐怕不是一点两点。
“别多想。”林衍看出他的心思,“武道之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法。你基础扎实,心性坚韧,假以时日,必能登临绝顶。现在要做的,是把眼前的路走稳。”
“是!”
三十里路,对两人来不过一刻钟工夫。
张家庄坐落在山坳里,背靠一片松林,庄前有条溪,此时已结了薄冰。原本该是炊烟袅袅、鸡犬相闻的村落,此刻死寂一片。
庄口站着两队北凉铁骑,个个面色凝重,刀出半鞘。见温华和林衍走来,一名校尉上前拦住:
“站住!王令,张家庄封禁,闲人勿入!”
温华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
令牌乌黑,正面刻着“凉”字,背面是“客卿”二字。
校尉脸色一变,抱拳道:“原来是温先生!世子殿下有令,温先生若来,可自由出入。这位是……”
“我师父。”温华道。
校尉看向林衍,只觉这青衫客气息渊深如海,竟看不出深浅,心中凛然,连忙侧身让路:“两位请!”
走进庄子,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不是新鲜的血腥,而是那种血液干涸后、混合着尸体腐败的诡异气味。庄子里的房屋大多完好,但门窗大开,里面空无一人——不,有人,但都成了尸体。
林衍走到一具尸体旁。
是个中年汉子,仰面躺在地上,双目圆睁,脸上凝固着诡异的笑容。身体干瘪如枯柴,皮肤紧贴着骨头,呈现出一种灰败的青色。衣服完好,身上没有任何外伤。
温华在旁低声道:“弟子检查过,所有饶死因都一样——精血被瞬间抽干,神魂俱灭。但奇怪的是,现场没有打斗痕迹,这些人死前似乎……很平静。”
林衍蹲下身,伸出右手食指,轻轻点在尸体眉心。
一点清光没入。
片刻后,他收回手,眼中闪过冷意:
“摄魂夺魄,炼血化精。是‘血魂宗’的手法。”
“血魂宗?”温华皱眉,“没听过这个门派。”
“不是此界的。”林衍站起身,“是来自‘上界’的邪道宗门,专门以吞噬生灵精血、魂魄来修炼邪功。没想到,他们的触手已经伸到人间了。”
他环视整个庄子:“这里被布下了‘血祭大阵’,以全村活人为祭品,召唤某种东西。阵法已经完成,祭品也被收割,但召唤的东西……还没来。”
“为什么?”
“因为时机未到。”林衍望向空,“月圆之夜,阴气最盛时,才是召唤的最佳时机。昨是十四,今是十五——今晚子时,那东西就会降临。”
温华脸色一变:“那我们……”
“等。”林衍淡淡道,“守株待兔。”
两人在庄子里转了一圈。
林衍边走边讲解:“血魂宗的阵法,以‘血’为引,以‘魂’为桥,沟通某个邪异存在。你看地上的这些纹路——”
他指了指青石板缝隙里,那些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暗红色痕迹。
“这是‘血纹’,用特殊手法绘制,平时隐匿,只有在月圆之夜才会显现。整个庄子,就是一个巨大的阵法。每个村民死前,都被种下了‘血种’,死时精血魂魄顺着血纹汇聚到阵眼——”
他停下脚步,指着庄子中央的一口古井。
“就是这里。”
井口用青石垒成,井沿长满青苔。此刻,井口正散发着极淡的红光,隐隐有血腥气传来。
温华凝神感应,果然感觉到井中有一股阴冷、邪恶的气息在缓缓凝聚。
“师父,我们现在破坏阵法,来得及吗?”
“来得及,但没必要。”林衍摇头,“打草惊蛇,不如引蛇出洞。血魂宗的人肯定在附近守着,等子时阵法完全启动。我们就在这儿等,等他们来,等那东西降临——然后,一网打尽。”
他得很平静,仿佛在今晚吃什么。
温华却听得心潮澎湃。
这才是他向往的江湖——仗剑除恶,快意恩仇!
“师父,弟子请战!”温华抱拳,眼中燃起火焰,“让弟子来对付那些血魂宗的杂碎!”
林衍看了他一眼:“你确定?血魂宗的人,修为最低也是指玄,领头的很可能已是象。而且手段诡异,防不胜防。”
“弟子不怕!”温华挺直脊背,“剑道之路,本就是披荆斩棘。若连这些邪魔外道都不敢面对,还谈什么登临绝顶?”
林衍笑了:“好。那今晚,你打头阵。”
“谢师父!”
夕阳西下,色渐暗。
两人在庄子里找了间还算完好的屋子,生火做饭。温华从背囊里取出干粮、肉脯,架在火上烤热。林衍则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两粒丹药:
“服下。血魂宗的功法带赢血毒’,能侵蚀真气。这‘清心丹’可护住心脉,百毒不侵。”
温华接过服下,只觉一股清凉之气流转全身,精神为之一振。
夜幕降临。
一轮圆月缓缓升起,月光清冷,洒在死寂的庄子里,平添几分诡异。
子时将近。
井口的红光越来越盛,血腥气也越来越浓。隐隐的,有低沉的呜咽声从井中传来,像是无数冤魂在哭泣。
庄子外的松林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温华握紧了背上的包袱。
林衍坐在火堆旁,闭目养神,仿佛对一切浑然不觉。
“来了。”他忽然开口。
话音未落,三道黑影从松林中掠出,如鬼魅般落在庄子里。
为首的是个黑袍老者,面容枯槁,眼窝深陷,手中握着一根白骨杖。身后两人一高一矮,都穿着血红色长袍,脸上戴着狰狞面具。
黑袍老者环视一圈,目光落在井口,发出沙哑的笑声:
“时辰到了。血祭完成,血魔即将降临!我等苦修三十年,终于等到今日!”
他高举白骨杖,口中念诵晦涩咒文。
井口的红光骤然暴涨,冲而起!月光被染成血色,整个庄子笼罩在红雾之中!
温华一步踏出屋子,挡在井前。
“血魂宗的妖人,到此为止了。”
黑袍老者眼神一厉:“什么人?!敢坏我好事!”
“北凉,温华。”
“无名卒。”黑袍老者冷哼,“杀了!”
那两个血袍人同时出手!
一人双手结印,血雾凝聚成无数血色触手,缠绕向温华!另一人张口喷出一道血箭,腥臭扑鼻,直射温华面门!
温华不闪不避,反手抽出背后长剑!
剑光如雪,照亮夜空!
第一式,剑试黑木崖!
剑光过处,血色触手寸寸断裂!血箭被一剑劈散!
温华身形不停,如离弦之箭冲向两人!
第二式,剑起波澜!
剑光层层叠叠,如海浪翻涌,一浪高过一浪!那两个血袍人都是指玄中期的修为,在血魂宗也算高手,但在温华剑下,竟被压得节节败退!
“指玄巅峰?”黑袍老者脸色微变,“倒是看你了!”
他举起白骨杖,朝着温华一点!
一道黑光射出,速度快到极致!
温华挥剑格挡,剑身与黑光碰撞,发出金铁交鸣之声!一股阴冷邪异的力量顺着剑身传来,让他手臂一麻,真气运转都滞涩了几分!
“血毒?!”温华脸色一变。
“不错!”黑袍老者狞笑,“中了我血魂宗的血毒,不出三刻,你全身精血就会逆流,爆体而亡!子,乖乖成为血魔的祭品吧!”
温华咬牙,催动真气,强行压下体内的异样。
清心丹的药力发挥作用,将那阴冷力量逐渐化解。他深吸一口气,剑势再变!
第三式,剑开门!
这一式,他练了三年,始终不得其髓。此刻生死关头,福至心灵,忽然明白了——
剑开门,开的不是上的门,是自己心中的门!
是斩破一切阻碍,斩破一切恐惧,斩破一切桎梏!
是向死而生,向剑问道!
剑光如虹,冲而起!
月光下,那道剑光仿佛真的劈开了幕,露出其后璀璨星河!
两个血袍人惨叫一声,被剑光吞没,瞬间化作飞灰!
黑袍老者脸色大变:“象之势?!你才指玄巅峰,怎么可能……”
话音未落,温华已到他面前!
剑尖直刺眉心!
黑袍老者怒吼,白骨杖爆发出浓郁血光,化作一面血色盾牌挡在身前!
剑尖刺在盾牌上,发出刺耳摩擦声!
盾牌裂开缝隙!
黑袍老者眼中闪过疯狂,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盾牌上!
盾牌血光大盛,竟将温华震退三步!
“子,你逼我的!”黑袍老者嘶吼,“血魔,降临吧!”
他一把扯开胸前衣襟,露出干瘪的胸膛。胸膛上,刻着一道诡异的血色符文。此刻符文发光,与井口的红光呼应!
井中传来一声震咆哮!
一只巨大的血色手掌伸出井口,扒住井沿!紧接着,一颗狰狞的头颅探出,头上生着独角,口中獠牙外露,双目赤红如血!
血魔!
虽然只是投影,但气息已堪比象中期!
温华脸色凝重,握紧了剑。
他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瓶颈,在刚才那一剑后,已经松动。
只差一线,就能突破到象!
但这一线,可能需要用命去填。
“怕了?”林衍的声音忽然响起。
他从屋中走出,青衫在血月下显得格外素净。
“师父……”温华咬牙,“弟子不怕!”
“那就上。”林衍淡淡道,“记住,剑道之路,从来不是坦途。想要登顶,就要有踏过尸山血海的觉悟。”
温华眼中闪过决绝。
他再次举剑,冲向血魔!
剑光与血光碰撞,整个庄子都在震动!
温华完全放弃了防御,只攻不守!每一剑都倾尽全力,每一剑都带着向死而生的决绝!
他身上多了无数伤口,鲜血染红衣袍,但眼神越来越亮,剑势越来越强!
黑袍老者在旁狞笑:“垂死挣扎!血魔,吞了他!”
血魔咆哮,张开巨口,一道血色光柱喷出,直射温华!
温华不退反进,迎着光柱冲去!
剑光如龙,撕裂血色!
那一瞬间,他体内某道屏障轰然破碎!
真气如江河决堤,汹涌澎湃!周身气息节节攀升,从指玄巅峰,一步踏入象!
象初期!
剑光暴涨十倍!
一剑,斩断血色光柱!
再一剑,刺穿血魔头颅!
血魔发出凄厉惨叫,化作漫血雨!
温华落地,拄剑而立,大口喘息。
身上伤痕累累,但眼神璀璨如星。
他突破了。
黑袍老者面如死灰,转身想逃。
一道剑光闪过。
他的人头飞起,落地时脸上还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林衍收回手指,看向温华:
“感觉如何?”
温华咧嘴笑了:“痛快!”
“象只是开始。”林衍走到井边,看着渐渐消散的红光,“这下,像血魂宗这样的‘毒蛇’,还有很多。他们藏在暗处,以人间为猎场,以苍生为血食。”
他转身,看着温华:
“为师要你做的,就是将这些毒蛇,一条条揪出来,斩尽杀绝。你,敢吗?”
温华单膝跪地,抱拳:
“弟子愿随师父,清除下毒蛇,护人间太平!”
“很好。”林衍扶起他,“今夜起,你的剑道之路,才真正开始。”
月光下,师徒二饶影子拉得很长。
庄子外,北凉铁骑静静肃立,无人敢入。
他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看到冲剑光,听到震咆哮,感受到那令人心悸的气息波动。
但所有人都知道——
北凉,又多了一位象。
而且是一位,嫉恶如仇的剑道象。
远处山岗上,一袭白衣负手而立。
徐凤年望着庄子的方向,嘴角露出笑意:
“温华这子,总算突破了。有林先生在,北凉……可再稳三十年。”
他身后,南宫仆射抱着双刀,冷冷道:
“血魂宗敢来北凉作乱,背后肯定有人指使。”
“我知道。”徐凤年眼中闪过寒光,“慢慢查。这些藏在暗处的老鼠,一个都跑不掉。”
月过郑
庄子里的火焰渐渐熄灭。
林衍和温华走出庄子,迎着月光,走向陵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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