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定策,北伐已成国策。
秦风所献“三策”,尤其是“改良工具”、“水陆联运”,被始皇钦点,由他“总揽其责”。
这道旨意,如同惊涛骇浪,将秦风彻底推向鳞国政治与军事斗争的风口浪尖。
总揽北伐后勤器械与运输之责,这权力之大,责任之重,远超以往任何一个“客卿”甚至九卿职权。
这意味着,北伐大军数十万人马的吃穿用度、车辆舟船、装备补给,其制造、调配、运输的相当一部分核心环节,将受秦风辖制或指导。
一时间,秦风府邸再次门庭若市,但与祭后的恭贺不同,此次前来者,目光中更多是探究、审视、乃至隐藏的嫉恨与算计。
秦风深知,这既是莫大的信任与机遇,更是巨大的陷阱与考验。
后勤乃军国命脉,牵一发而动全身。
做好了,是擎保驾之功;做差了,或是被人做了手脚,便是万劫不复之罪。
赵高及其党羽,绝不会坐视他掌握如此权柄。
他没有丝毫耽搁,退朝后立刻闭门谢客,只留下了核心的几人:王萱负责安全与情报,禽滑厘统筹墨家工匠与技术攻关,公输瑜协调将作少府资源,又从蒙毅处借调来几位精通军械、粮秣转阅实干派属官。
一个而精的“北伐后勤筹划组”在工院深处秘密成立。
首要任务,是细化方案,将朝堂上的“三策”落到实处。秦风铺开巨大的绢帛地图,与众人日夜研讨。
“改良工具是根基,必须立刻动手。”
秦风用炭笔点着地图上几处关键地点,“关症河东、巴蜀、南阳,四大产区,需设立改良车辆、船舶的工坊。
禽工师,墨家子弟中,精通木工、金工、制车、造船者,能抽调多少?”
禽滑厘早已心中有数,捋须道:“先生放心,老夫已传讯各处分坛,精选熟手,半月内,可集齐各类匠师三百人,听候调遣。
只是……各地工坊设立,物料调配,需官府行文,协调不易,恐有掣肘。”
秦风点头:“此事我来协调。公输丞,将作少府库存木料、铜铁、皮革、漆料,优先保障,列出清单。
同时,以陛下旨意为凭,行文各郡县,征调民夫、物料,设立官督民办的‘军器坊’,专司改制。
标准图纸、工艺流程,由工院统一制定下发,务求规格统一,以便更换维修。”
他引入了初步的“标准化”和“流水线”概念。
公输瑜应下,又提出疑问:“客卿,新式车辆、船舶,固然可增运力,然制造需时,恐远水难解近渴。且大军开拔在即,首批粮秣转运,恐仍需沿用旧法。”
“不错。”
秦风早已虑及淬,“故水陆联运,需双管齐下。
一方面,利用现有漕船、民船加以改造,加设防浪板、增加舱容,先行启动运输。
另一方面,在渭水、黄河沿岸关键渡口,如栎阳、临晋、风陵渡等处,设立大型转运仓廪。”
他指向地图上几个点:“这些仓廪,不单是仓库,更是枢纽。
粮食至此,卸船入库,检斤、晾晒、防潮、防鼠,再装车陆运。需设计专用的装卸平台、滑道,甚至简易吊杆(滑轮组应用),以节省人力,加快周转。
此事,需治粟内史与少府通力合作。”
他看向借调来的属官,后者连忙记录。
“最难的,是‘以战养战’的落实。”
秦风面色凝重,“此非我等直接负责,然后勤与之息息相关。
蒙恬将军需要轻便、耐用的携带口粮,如炒面、肉干、乳酪,需能长期保存。
需要适合在草原快速搭建的临时营垒组件。
需要能在寒冷环境下保持效能的武器、防具养护油膏……这些,都需工院与将作少府、少府考工室协同研发。”
他环视众人:“时间紧迫,任务繁重。
诸位,此非一家一姓之事,关乎北伐成败,关乎万千将士性命,关乎大秦国运!
望诸位戮力同心,共克时艰!”
“敢不效死!”众人齐声应诺,神情激昂。
方案初定,秦风立刻行动起来。
他亲自前往将作少府,与公输瑜敲定首批改良车辆的图纸——重点是加大轮径、加固车轴、改进刹车和转向机构。
又奔赴渭水码头,实地考察船只现状,与老船工商讨改造方案。
他提出的“水密隔舱”理念(将船体分隔成数个独立舱室,一舱破损不进他舱),令经验丰富的船老大都啧啧称奇。
与此同时,工院变成了巨大的工场和实验室。
禽滑厘带来的墨家工匠与将作少府的匠师们混合编组,日夜不停地试验新工艺。
打铁声、锯木声、讨论声不绝于耳。
秦风穿梭其间,亲自指导,解决难题。
标准化零件开始试产,虽然初期废品率高,但一旦成功,更换维修的效率将大幅提升。
然而,阻力无处不在。
当秦风以“特旨”要求各郡县配合设立“军器坊”、征调物资时,推诿、拖延、甚至暗中抵制的情况屡有发生。
一些地方官员或是赵高党羽,或是保守派,对秦风这个“幸进”的客卿主持如此大事心存疑虑甚至不满,阳奉阴违。
物料调度也频频受阻,批文层层积压。
更棘手的是资金。
如此庞大的计划,耗费巨万。
虽然始皇有旨,国库优先支应,但具体到少府、治粟内史各个衙门,钱款拨付、物料调拨,处处需要“打点”,需要协调。
秦风虽有权,但根基尚浅,在庞大的官僚机器面前,常常感到力不从心。
“客卿,河东郡回复,言今岁木料紧缺,需优先供应宫室修缮,改制车辆所需大木,恐需延后……”
“客卿,栎阳仓廪选址,与当地一豪强田产有涉,其背后似有朝中贵人,拒不迁让……”
“客卿,少府铜铁司言,新式轴承需用精铁过多,库存不足,需从江南调运,耗时甚久……”
坏消息接二连三。
王萱带来的情报更显示,赵高虽称病,但其党羽在朝野上下活动频繁,或明或暗地给秦风使绊子。
“这是在逼我啊。”
深夜,秦风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对禽滑厘和王萱苦笑道,“他们想让我知难而退,或者犯错。”
“先生,是否请蒙上卿或李丞相出面?”王萱建议。
秦风摇头:“蒙毅将军需专注军务,李斯……态度暧昧,不可全赖。
此事,终究需我们自己闯过去。”
他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他们卡我物料,阻我用地,无非是欺我根基浅薄。那我们,就另辟蹊径!”
“禽工师,”秦风看向禽滑厘,“墨家子弟,遍布下,除了工匠,可还有经营车马孝船运、乃至山林之利者?”
禽滑厘一愣,随即醒悟:“先生是……绕过官府,借助民间之力?”
“不错!”
秦风斩钉截铁,“发布悬赏!
以工院和北伐大将军蒙恬联名,向下征集改良车辆、船舶之巧思,重金收购合用之木料、皮革、铜铁!
不限身份,无论士农工商,但有贡献,皆予厚赏,并可优先承揽军需制造之业!
同时,公告沿线百姓,参与转运仓储劳役者,除官府例钱外,工院额外补贴,并许以战后边疆垦殖之优先权!”
这是要用利益驱动,打破官僚体系的封锁!
用民间的智慧和力量,来弥补官方的不足!
“妙啊!”
禽滑厘拍案叫绝,“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民间藏龙卧虎,未必没有能工巧匠!且此举可解燃眉之急,更能收拢民心!”
“还有,”秦风补充道,“将我们改进的几种简易农具图纸,如省力犁、高效耧车,挑选不涉机密的部分,刊印成册,低价发售,甚至免费赠与参与转阅民夫。让他们亲身体会到好处,自然更愿意出力。”
王萱也眼睛一亮:“此计大善!既可解决物料人力,又能推广新法,惠及百姓,彰显朝廷仁德!”
干就干。
秦风立刻起草文告,请蒙恬用印(蒙恬欣然同意),以工院和北伐大将军府的名义,发往各郡县,并让人在市井要道广为张贴宣扬。
同时,他亲自拜访治粟内史和少府中较为开明的官员,陈利害,并以部分“标准化”带来的长期效益(如零件互换降低维护成本)为诱饵,争取支持。
悬赏令一出,下震动。
重赏之下,不仅有民间工匠献上奇思妙想(虽多数粗浅,但亦有启发性),更有不少商人嗅到商机,主动联络,提供紧俏物料。
参与转阅民夫,得知有额外补贴和未来好处,积极性也大为提高。
官僚系统的阻力,在“金钱开道”和“民心所向”面前,被悄然撕开了一道口子。
工院设立的几个试点“军器坊”率先运转起来,新式车辆、改造的漕船开始陆续下线。
渭水边的第一个试点转运仓也开始动工,虽然规模不大,但流程规范,效率初显。
秦风的“新式后勤法”,在重重阻力中,磕磕绊绊地迈出邻一步。
然而,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赵高及其党羽,绝不会坐视他成功。
一场围绕北伐粮草运输权的更激烈、更隐秘的争夺,即将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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