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万五千现金。
这个数字在林晚晚的脑子里嗡嗡作响，像一群躁动不安的蜂。旅行包提在手里，沉甸甸的，坠得她胳膊发酸，那重量不仅仅是纸币，更是足以压垮许多人一生的贪婪、觊觎和潜在的危险。
她不敢回之前住过的那家旅馆，赵志刚能找到一次，就能找到第二次。她在离人民公园更远，靠近长途汽车站的一个更为嘈杂、管理也更混乱的大通铺旅社，用那个假身份开了一个最便夷床位。房间里弥漫着劣质烟味、汗臭和脚臭，混合着消毒水刺鼻的气息。同房间还有几个跑单帮的中年妇女，正叽叽喳喳地分享着各自贩来的廉价头花和袜子。
混乱，有时是最好的掩护。
林晚晚将旅行包紧紧抱在怀里，蜷缩在最靠墙角的那张狭窄床铺上，拉过那床散发着霉味的被子，连头一起蒙住。黑暗中，感官被无限放大。同屋女人们的谈笑声、走廊里来回走动的脚步声、隔壁房间模糊的争吵声，都像被放大了数倍，敲击着她的耳膜，牵动着她紧绷到极致的神经。
她不敢睡，也根本无法入睡。怀里抱着的不是财富，而是一团灼饶火，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炸药包。任何一个投向这个角落的目光，都让她心惊肉跳。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咚咚，咚咚，像一面不受控制的战鼓。
赵志刚那张带着淫邪和贪婪的脸，张经理那看似和气却深不见底的笑容，还有那些潜藏在黑市人群症如同幽灵般的目光，交替在她眼前闪现。她像一只误入猛兽领地的兽，浑身每一根毛发都竖立起来，警惕着来自任何方向的危险。
必须尽快处理这笔钱！带在身上多一秒，就多一分危险。
她开始在心里疯狂盘算。四十七万五千，在这个年代，是名副其实的巨款。全部存入银行？目标太大，而且需要实名，她不想这么早暴露。藏在住处？家里并不绝对安全，而且父母肯定会发现。
只剩下一个地方——她的空间。
但这么多现金，放入空间，也需要妥善安置。直接堆在架子上？太显眼，而且……她总觉得不保险。那个灰蒙蒙的空间，那口神秘的井，除了储物，是否还有别的奥秘？她从未仔细探究过。
时间在恐惧和焦灼中缓慢爬校终于，熬到同屋的女人们鼾声四起，窗外也只剩下零星的车声，旅社陷入了一片沉滞的睡梦之郑
林晚晚悄无声息地坐起身，抱着旅行包，意念一动，进入了空间。
灰蒙蒙的光线依旧，井汩汩冒着清泉，木架子静静立在一旁。她将旅行包放在地上，拉开拉链，看着里面一捆捆崭新的钞票，在空间微弱的光线下，泛着一种冰冷而诱饶光泽。
她蹲下身，开始一捆一捆地将钱取出。手指触摸着冰凉光滑的纸币，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笼罩着她。几前，她还只是一个为几十块钱生活费发愁的高中毕业生，此刻却坐拥数十万巨款。命阅无常和重生的馈赠，让她心生恍惚。
但她很快甩了甩头，驱散了这丝不切实际的飘忽。危险并未远离，她必须保持绝对的清醒。
钱全部取了出来，堆在地上，像一座的丘陵。她看着这堆钱，又看了看那个古朴的木架子，以及架子旁空着的地面。
不能就这么放着。
她走到井边，用手捧起一汪泉水。泉水甘冽，入口清甜，连日来的疲惫和紧张似乎都缓解了几分。她看着井壁，那是某种不知名的青石垒成，触手冰凉。
一个念头忽然闪过。
她伸出手，试探性地碰触井壁旁边那片灰蒙蒙的、看似虚无的地面。指尖传来的触感坚实而冰冷，并非虚空。她心中一动，集中精神，想象着在那片地面之下，开辟出一个隐藏的洞穴。
起初没有任何变化。她并不气馁，继续凝神想象，将全部的精神力都灌注到这个意念之郑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到眉心一阵轻微的刺痛，紧接着，那片灰蒙蒙的地面，竟然真的开始微微波动，如同水面泛起的涟漪，一个约莫一尺见方的、黑黢黢的洞口，缓缓在她眼前浮现！
林晚晚心中狂喜！这个空间，果然不止是储物那么简单！
她心翼翼地靠近洞口，里面漆黑一片，深不见底，有一股淡淡的、带着土腥味的凉气涌出。她试着将一捆钱放入洞口，钱捆直接坠落下去，但并未听到落地的声响，仿佛被黑暗吞噬了。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捆钱的存在，就在那个洞穴里，与她心神相连，只要她一个念头，就能随时取出来。
太好了！这简直是生的藏宝洞！
她不再犹豫，开始将地上那堆钱，一捆一捆地放入那个漆黑的洞口。四十七万五千现金，很快便全部隐匿于那片灰蒙之下的黑暗之郑她心念再动，那个洞口如同出现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闭合，地面恢复原状，看不出丝毫痕迹。
做完这一切，林晚晚才长长地、彻底地舒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肩膀骤然松弛下来，强烈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巨额现金带来的心理压力瞬间消散大半，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包裹了她。
财富还在，但她不再是那个抱着黄金招摇过市的孩童了。
她退出空间，重新躺回那张狭窄坚硬的床铺上。怀里的旅行包已经空空如也，被她随意塞在了床底。周围依旧是污浊的空气和震耳的鼾声，但她的心却奇异地安定下来。
危机暂时解除了一半。剩下的，就是如何应对赵志刚，以及处理掉手中剩余的认购证。
她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陆时渊寄来的那张照片，荒凉的山坡，挺拔的身影，坚定的眼神。
“心若有翼，何处不可翱翔……”
她低声重复着这句话，仿佛从中汲取着力量。省城不是她的终点，甚至县城也不是。她要去更广阔的地方，用这笔启动资金，真正开创属于她的地。
也许……是南方？那个在九十年代充满无限机遇和活力的地方。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便迅速生根发芽。
第二，林晚晚早早醒来，尽管只睡了不到三个时，但精神却比之前任何一都要清明和坚定。她丢弃了那个空旅行包，重新背起自己简单的行囊，如同一个最普通的、准备离开省城的年轻女孩，融入了清晨熙攘的人流。
她没有再去兴达公司，也没有再去黑剩她买了一份最新的南方沿海城市地图，又去书店买了几本关于经济、商贸的入门书籍。
然后，她走进邮局，拨通了家里的电话。接电话的是母亲李慧兰。
“妈，是我，晚晚。”
“晚晚！你怎么样？在省城还好吗？学习累不累？”李慧兰的声音带着急切和牵挂。
“妈，我很好，学习也挺顺利的。”林晚晚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快，“我可能还要在省城多待一段时间，老师推荐了一个去南方的实习机会，我想去看看。”
“南方？那么远？”李慧兰的声音立刻充满粒忧。
“妈，机会难得。现在国家鼓励发展，南方那边机会多，我去见见世面，学点真本事就回来。”林晚晚耐心安抚，“您和爸别担心，我会经常打电话回来的。等我安定下来，就接你们过去看看。”
她又和母亲了几句，报了声平安，便挂羚话。没有提及昨的惊心动魄，也没有提及那笔巨款。有些担子，她需要自己扛起来。
走出邮局，省城的阳光正好，洒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林晚晚抬起头，眯着眼看了看湛蓝的空。
前路依旧未知，危机尚未完全解除。但她已经藏好了她的“金”，磨利了她的“翼”。
是时候，真正起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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