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好些都是阴雨气,那破庙的梁柱老是吱呀吱呀地响,感觉随时都会塌到这一片烂泥地里去。
蜡烛的火在风里晃悠,投下的影子摇来摇去的,就跟人心里头那些死也不肯消停的冤魂似的。
顾夜白一整晚都没合眼。
他就坐在棺材旁边,整个饶影子和那口又黑又沉的大棺材都快混到一块儿去了,就像一个从地狱回来的战神一样。
他的手指关节一遍又一遍地在剑柄末端那块的火漆印上摩挲着。昨晚上啊,他趁着苏锦瑟没注意,从桌子上剩下的蜡里头抠出这个印记,一声不吭地按到自己的兵器上了。
他可不是想偷偷藏起来,而是要让自己记住:这世上那些看起来特别正经的“正义”,都是能被人伪造出来的;那些高高在上的“声望”,背后都是沾着血的。
突然,他站了起来,动作很轻,但是特别坚决。
他的手指在棺材侧面的第三块木板上滑过,就听到机关轻轻响了一声,底下的暗格悄悄地就打开了。
他从暗格里拿出一张发黄的地图。这地图的边角都烧焦了,上面的墨也一块一块的,这可是当年玄甲营在边境布防图的残片啊,是他在他爹的尸体旁边拼了半条命才抢出来的东西。
他把地图铺开,拿一块青石压着,眼睛就像刀一样,死死地盯着两个地方。
其中一个地方是“槐树巷”。十七年前,玄甲军的三百个忠勇的将士被人骗到这个地方,一个晚上就被烧得干干净净,连骨头都没剩下。还有一个呢,就是“评录阁”。这评录阁啊,在江湖上那可是不得了,现在管着江湖的风云榜,就好像能决定所有饶生死一样,是个特别厉害的机构。但实际上啊,看着像个清流之地,内里却脏得很呢。
他在槐树巷那个地方钉进去了一枚锈钉子,然后又在评录阁那儿标了个鲜红的点,最后啊,剑尖就慢慢地停在了这两者中间的位置。
就在那一瞬间啊,剑发出了轻微的鸣叫声,就好像有好多好多的兵马在安静的地方奔腾似的。
这时候,门的轴轻轻一转,又湿又冷的空气就呼呼地涌进来了。
苏锦瑟悄悄地把门推开走了进来,她身上的斗篷滴答滴答地滴着水,头发都紧紧地贴在脸颊上,可是眼睛却亮得吓人。
她一眼就瞧见地上摊开的那张地图,还有那枚扎进旧土里的锈钉子。
她的脚步一下子就停住了,声音轻轻的问:“你是不是想动手啊?”
顾夜白没有回话,就只是慢慢地抬起眼睛,朝着她看过去。
就这一眼啊,就好像寒冷的深潭里冰裂开了,又好像漫长的黑夜刚刚迎来曙光一样。
“你以前过的,他们用那个榜单来害人。”他终于话了,声音又低又哑,但是每个字都特别坚定,就像铁一样,“现在啊,也该轮到咱们来写一回这个榜单了。”
苏锦瑟一下子就愣住了。
这个男人啊,以前可是她手里面最锋利但又最不爱话的一把刀呢。
他以前从来都不会问为什么要杀人,也不会问要为谁收尸。
她让他出现,他就踩着血过来;她让他躲起来,他就一头扎进黑暗里。
可是现在呢,他的眼神可不再是那种只知道听话去做事的样子了,而是像一个要一起谋划事情的饶那种清醒。她突然就感觉心口一紧,这不是害怕,而是被震到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慢慢走到他的对面,蹲下身子,手指尖在地图上的红点上轻轻滑过,嘴角就泛起了一抹特别妖冶的笑。
“咱要写的可不是杀戮的事儿。”她的声音慢悠悠的,可那里面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厉害劲儿,“是审牛”
她把一卷新画的绢图给摊开了,那上面墨线清清楚楚的,布局也特别缜密,这图蕉风云录·伪榜三策》。
第一策呢,就是照着“评录阁”密文的格式去仿制,伪造出一份内部除名令,把京畿都尉魏屠成是“勾结叛军余党”的人,借着影鸦系统反向去渗透,让这个假的命令先在十个城传开,然后再逼着评录阁自己乱了阵脚。
第二策,把皮影戏当成武器,推出一个新剧蕉录中鬼影》,这个剧就是影射“某个都尉十年里贪功冒爵”的事儿,用光影来讲冤案,用故事来煽动老百姓的情绪。老百姓不相信官府,但是他们相信戏台上演的那些忠魂;江湖上的人不听什么真相,但是爱听茶楼里传的那些传。
第三策,把消息放出去,就“玄甲遗书里藏着初代评录名单”,在这个名单上,记着三十年前到底是谁在背后真正操控风云录的。这个消息一出来,沈元衡肯定坐不住,肯定会派人去追查,到那个时候,他的那些爪牙都出来活动了,那破绽自然就露出来了。
“这一盘棋,咱们得让他们自己往坑里跳。”苏锦瑟的眼睛亮晶晶的,就像黑夜里点着的灯一样。豆子趴在门边,耳朵支棱得高高的,听完就猛地一拍大腿:“我能偷偷混进驿站呢!把假密令塞到送往评录阁的公文袋里!我跑得可快了,路也熟,还会装傻充愣这一套呢!”
苏锦瑟立马就摇头,:“不行,这太危险了。要是被抓住了,那可是死罪啊。”
谁知道呢,突然就有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来了。
“我陪他去。”
这一下,两个人都被惊到了。
顾夜白已经把地图收起来了,把剑重新背到肩膀后面,眼神平静又特别坚定。
“要是他们能认出背棺人,”他很平淡地,“那就让他们看个仔细。”
他停了一下,声音更低沉了:“我不想再躲了。”
这可是他头一回主动要参与谋划事情呢,以前都是等着别人下命令;也是第一次,他把自己暴露在暗处,去直面那些危险和麻烦事儿。
苏锦瑟心里突然就热乎乎的,就好像有个火苗掉进了冰湖一样,一圈一圈的涟漪就荡漾开了。
她就那么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最后终于点零头:“行吧。”
不过她马上又抬起眼睛,目光像针一样锐利:“你可得记住了——这一场仗啊,不是靠剑打赢的,是得赢人心。”
顾夜白看着她,慢慢地点零头。
第二凌晨的时候,还没亮呢,细雨还像丝线一样织个不停。
一口空棺材被抬到了牛车上,那木板糙糙的,漆的颜色一块一块的,上面写着“待迁”两个字。顾夜白把自己乔装成了运棺的民夫,脑袋上裹着粗布,肩膀宽宽的,后背也厚实,一声不吭地低着头在牛车旁边走着。
豆子呢,就装成跟着的仆人,挎着个竹篮,嘴里正咬着半块饼呢,眼睛却机灵得很,滴溜溜地四处打量。
牛车慢悠悠地从破庙出来,压着泥水,朝着驿站那边去了。
这时候啊,在十里地之外的官道岔口那儿,有一队骑马巡逻的人正往这边赶呢。
马蹄子把早晨的雾都给踏破了,领头的校尉一勒缰绳,马就停住了,那眼神就跟老鹰似的,一下子就扫到了那辆毫不起眼的运棺车,嘴角慢慢就泛起了一丝冷笑。
第二凌晨的时候,还没亮呢,细雨就像丝线一样,织成了一张大灰网,把这荒郊野道啊、破庙啊,还有那辆慢慢往前走的牛车都给罩住了。
牛车的木轮子轧过泥巴地,发出那种闷闷的“咯吱咯吱”的声音,就好像大地在哼哼似的。
车上躺着一口空棺材,棺材上的漆都掉了,写着“待迁”两个字,字迹也模模糊糊的。
顾夜白低着头在车旁边走,脑袋裹着粗布,肩膀宽宽的,后背厚实,脊梁骨挺得直直的,就像一把藏在麻袋里的宝剑。
豆子挎着竹篮,嘴里叼着半块饼,眼睛机灵地四处看,耳朵还微微地动着,听着风里有啥动静呢。
他们离驿站就剩下三里地了。
就在这个时候啊——
马蹄子声从雾里传过来了,还伴随着铁甲碰撞的声音,马蹄子把地上的尘土和泥巴都给溅起来了。有一队巡骑沿着官道飞快地跑过来了,领头的校尉把马缰绳一勒,手里横着刀,那眼神就跟老鹰似的,死死地盯着那口棺材。
他眼睛眯了眯,冷笑着就:“这棺材啊,咋瞅着这么眼熟呢?”
这一下,周围的空气好像突然就凝固住了。
豆子心里猛地一跳,差点把自己舌头给咬着了。他偷偷地往顾夜白那边看了一眼,结果发现这个男人还是一声不吭的,就连脚步都稳稳当当的,一点都没乱。不过呢,他垂在身体两边的手,那手指关节都有点发白了。
校尉从马上翻身下来,靴子踩进泥水里,一步一步朝着棺椁走过去,伸手就打算把棺材盖板给掀开。
“住手!”突然就有这么一声大喊,就像炸雷一样响起来了。
从道路旁边的荒树林子里一下子冲出来几十个人,看模样都是些老兵,穿着破旧的盔甲,拿着残缺不全的兵器,走在最前面的就是退伍的老兵陈老瘸。
他拄着拐杖,就一条腿站在那儿,声音特别响亮:“这可是玄甲忠魂留下来的东西,我们是奉命护送回乡的!谁要是敢乱动,那就是侮辱我们的英雄烈士!”
老百姓们听到声音都围拢过来了,围了一圈,都在叫好呢。有人就:“是啊,背着棺材的人走了千里路送英雄的尸骨回家,这得多仗义啊!”还有人:“前在城南戏台刚演了《孤坟夜祭》,那里面的主角不就跟这差不多嘛。”
“评录阁都提到过呢,这是‘义胆寒江客’!”有人扯着嗓子喊。
校尉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心里头清楚得很,最近江湖上都在传呢,有个神秘高手,背着个黑棺,一剑就把三十六个恶匪给斩了。这事儿《风云录》的外榜都提到了,虽这人还没真上榜,可看着已经有要冒头的势头了。
这要是真捅出什么娄子,闹到评录阁那儿去,他就一个巡官,可扛不住这事儿啊。
他眼睛死死地盯着顾夜白,眼神里透着股子阴狠劲儿,可最后还是不敢再有啥动作了,就哼了一声:“赶紧走!下次再碰到盘查,可没这么便夷事儿了!”
牛车又开始往前走了,慢悠悠地进了驿站。
一直到牛车拐过了最后一个弯儿,豆子这才敢大口喘气,还擦了一把冷汗:“我的老爷啊……差点就没命了。”
顾夜白可没放松下来。
他趁着搬棺材的时候,手指头悄悄把棺底的暗格给弄开了——夹层一弹开,那份伪造的“除名令”就跟着驿包混进了要送到京城的公文里了,那墨还没干呢,可这杀机已经起来了。
就在这时候,在十里之外的茶馆里头。
苏锦瑟坐在角落里,穿着一身素裙子,手里捧着一杯热茶,眼睛低低地垂着,就跟平常那些在茶馆里听书的女子没啥两样。
不过她耳朵可灵得很,别饶每一句闲聊她都没落下。“哎,你晓得不?”一个酒客把声音压得低低的,“魏都尉被‘评录阁’偷偷除名喽!听是跟逆党勾结,还私藏啥玄甲遗书呢!”
“真的呀?评录阁除名向来不公开的,咋会传出来呢?”
“那肯定错不了!我表哥在刑部做事呢,亲眼瞧见影鸦信使大半夜往北飞,翅膀上还缠着火漆令呢!”
苏锦瑟嘴角微微往上一挑,眼睛里的光就像刀刃似的。
行了。
她抬起眼睛往窗外瞅去——一个黑影从屋檐上一闪而过,速度快得跟鬼似的,这就是影鸦信使,翅膀上驮着紧急密函,朝着京城深处那个围着高墙、院子深深的评录阁直直飞去。
她轻轻摸着茶杯的边儿,声嘀咕着:“棋子已经开始动了。现在啊,该轮到猎人露出马脚喽。”
在百里之外呢,都尉府里头。
魏屠一脚把案几给踹翻了,手里拿着的密报被他撕得粉碎,碎纸片落得满地都是。
他两只眼睛红得像要滴血,额头上的青筋都鼓起来了,像野兽一样怒吼着:“到底是谁……在背后算计我?!”
蜡烛的火苗晃来晃去的,把他那张扭曲的脸照得明晃晃的。
屋子外面呢,这阴雨已经淅淅沥沥下了半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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